“算了,我给你们一人转五千。”
赵从辉受宠若惊,“这、不用这么多吧,五千分,我们哪辈子才能还上啊。”
席远拧眉,“谁让你还了,我这是在给大家节约时间,不然你们还要浪费十几天的时间用来赚分。”
赵从辉:“……”
为什么席远每回给大家送钱,他都感受不到暴富的春风,只能体会到嘲讽的寒刀。
……
席远说到做到,他先给孔惟勤和苗胜男转了五千,然后又给赵从辉转,等到俞轮这里,颜行硕轻描淡写的制止了他,“不用,我们够了,你给他们转就行。”
席远看看颜行硕,然后看看默不作声的俞轮。
盯着两人挨在一起的肩头,席远挑了挑眉,痛快的放下手,“明白了。”
等待区的待遇越来越好,生活也越来越便捷,俞轮他们坐在一楼餐厅的包间里,你一言我一语、把在现实世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俞轮没提自己和颜行硕的事情,只讲了讲父母的近况和发现的信息。
都说完以后,大家才发现,互相之间知道的都差不多,好像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
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出去的机会,但大家还是背下了其他人的电话号码,要是真的还能出去,一定要时常联络。
吃完饭,大家就回各自的房间了,俞轮没回自己那里,而是跟着颜行硕一起进去了,苗胜男注意到这一点,疑惑的站在门口,望着关闭的房门发了会儿呆。
苗胜男是女孩子,在情感方面,比一般人要敏感一些,但她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因此只是觉得他们两人有点奇怪,还没往那方面想。
截至目前,俞轮和颜行硕也没把自己的私事告诉大家,一是俞轮还有点不好意思,二是这种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只能寄希望于他们的火眼金睛,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天上的数字更明显了,这回俞轮彻底相信,那真是一个零了。
收回望天的目光,俞轮转过头,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然后好奇的问:“你觉不觉得,席远特别喜欢咱们大师兄。”
颜行硕正在翻看房间自带的书桌,随意拿起一个空白本,把纸张哗啦啦的翻过,他不怎么在意的嗯了一声。
俞轮一听,赶紧跑过去,“那你觉不觉得,他对咱大师兄已经好的过头了,他今天这么大方,八成也是为了大师兄,苗苗和小赵,那都是顺带的。”
啪的一声,颜行硕把本子合上,转头看向俞轮:“这话什么意思?”
“你说呢?”
两人对视,颜行硕的语气第一次缺乏了底气,“应该……不会吧?”
摆事实讲道理他比谁都在行,但猜人心思,还是猜一个大男人的心思,这真不是他强项。
俞轮自己其实也不确定,惆怅的坐下去,他叹了一声,“我也希望不会,就孔惟勤那个脑袋,再给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估计都没法开窍,队内恋爱不是好事啊,万一闹出矛盾,咱们全队都要跟着遭殃。”
颜行硕听得好笑,“不是好事?那咱们两个怎么办。”
瞟他一眼,俞轮理所当然的说道:“咱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是队长,有豁免权!”
颜行硕:“……”
*
第四关因为特殊,可以提前知道规则,等到了第五关,就又回到之前那种两眼一抹黑的状态了,只听人模棱两可的说过,多攒点礼物,没坏处。
于是红领巾全体在野外区晃荡了一个多月,争取人人都有十个以上的礼物,他们才敢进下一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俞轮总觉得,这一关的礼物很难收集,做了好多任务,差不多把整个野外区的NPC都聊遍了,也没拿到几个,多数都是给荣誉值和一次性道具。
说起道具来,俞轮就觉得坑,跟开盲盒一样,除了运气极好的几回,剩下的开出来全是垃圾,比如这个。
——眼镜蛇婆婆的眼镜布:这布,必擦尽一切!
……神他妈擦尽一切,一块眼镜布,还没巴掌大,换成裹脚布,可能更实用一些。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六个人往回走,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他们又遇到了雪花队。
雪花是刚到这里的,他们前两次失败了,第三次酝酿了很久才进去,跟红领巾的做法差不多,他们也是放弃了分析,直接瞎蒙,红领巾有个直觉极其不准的赵从辉,雪花则有一个直觉极其准的贝贝,就这样,他们也过来了。
两个队寒暄了一下,准备再去友好的吃个饭,途中,又遇到了第二件事。
两个人,从他们眼前活生生的消失了。
虽然从第一关,他们就知道在这里没有死亡的概念,有的只是消失,但听了那么多回,他们从没见过,直到今天。
那俩人似乎有深仇大恨,其中一个在关卡里强/奸了同队的女队员,女队员现在崩溃了,队伍也解散了,另一个人为了给女队员报仇,在等待区不眠不休的找了十几天。
他一开始应该只是想教训那个人,但架不住那人太气人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洋洋得意的说,王冠漏洞百出,关卡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反正出来以后一切恢复成进去之前,不就一层膜吗?出来以后就长回去了。
张而且只是个围观群众,听到这话的时候都想冲过去把他那张脸打烂,苗胜男更是气的手哆嗦,要不是俞轮拦着她,她已经用铁叉把他下半身捅个对穿了。
围观群众尚且这样,当事人自然更严重,很多人都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他动了杀心。
然后,他就动作一僵,他最后的一个动作,是看向自己的戒指,可还没等他看完,他就消失了。
连人带衣服,从头到脚,突然消失,就好像这人从来没存在过。
他想杀的人却还站在原地,甚至带着一脸早有预料的表情。
那人犯罪是在等待区,可这人犯罪是在关卡里,王冠不知道,或者说,王冠知道,但它不会管,即使这时候他羞辱别人,也只是动动嘴皮子,王冠根本不会惩罚他。
苗胜男肺都要气炸了,她的声音变得尖锐,折磨着她身边所有人的耳朵:“队长你放开我,我要——我要——”
要什么还没说出来,异变突生。
那个强/奸犯刚转过身,还没走出去两步,他脸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他也不敢置信的看向戒指,很快,刚刚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就发生在他的身上了。
围观群众惊疑不定,望着他之前存在过的地方,嘈杂的交谈声立刻响起来,而且每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激动。
并非是因为他消失了,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消失,有好人、也有坏人,今天这个人虽然坏的彻底,可是……他确实不该消失啊!
难道,王冠的规则变了?!
雪花和红领巾吃饭的时候,也在讨论这个事情。不过相比于在王冠里待了好几年的人,他们还意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因此,话题很快就偏了。
苗胜男的声音有些低落:“虽然杀人是不对的,可他想杀的是坏人啊,他没有错,为什么也要消失呢。”
徐子源眨眨眼,安慰道:“王冠的存在就像法律,法律讲的是道理,不是情理,非黑即白,在这里,是没有中间地带的。”
孔惟勤托着下巴,“非黑即白的世界更需要公平,可这里到处是漏洞,坏人死得快,好人死得更快。”
封弘叹了口气,“消失的人会去哪呢?”
没人知道,一时之间也没人回答,俞轮发散了一下自己的思维,他喃喃的问:“消失,就真的只是不见了吗?”
“还会被忘记。”
少年特有的嗓音响起来。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往说话的人方向看去,贝贝同学抿了抿唇,似乎不太适应这种情况,徐子源就坐在他身边,他连忙代表大家问:“被忘记是什么意思?”
“就是被忘记啊,”他停顿一下,“我没离开过王冠,出去以后,是出现在一个居民楼附近,我爸爸之前跟我强调过好几遍,要努力生活,尽量闯关,一定要从这里出去,他还把他家的地址告诉我,让我出去以后,就找爷爷奶奶。我问了几个人,发现我出现的地方,就是我爸爸以前住的地方,我爷爷奶奶也在,他们没搬走。”
又停顿了一下,大家差不多已经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了,但他们还是紧张的屏住呼吸。
贝贝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是,他们不记得我爸爸了,周围邻居也说他家从来都没有这样一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他家没有我爸爸生活过的痕迹,也没有一张照片留下,我爷爷奶奶以为我是骗子,就把我赶了出去,我不知道该去哪,就在他们楼下坐了一天。”
“然后我就想明白了,消失以后,外面的人就不记得我爸爸了,他是真的彻彻底底的、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贝贝脸上还带着笑,可别人是死活都笑不出来了。
杀人诛心,原以为不管怎么样,都能捞一条命回来,可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王冠竟然能活生生的把他们的存在抹掉,在世界的记忆里,他们从没出生过,也没失踪过,就连消失,都是一个荒谬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