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疼……
杨书辉伸手碰了碰侧脸,触到耳朵就疼得一缩,摊开手掌,满目猩红。
杨书辉整个侧脸像被鲜血切割分裂,数道血痕蜿蜒而下,如同火山爆发,熔浆喷涌而出。他听不到四周惊恐鸟散的声音,他看不见对面栽倒在地的少女,他的世界突然死了。
……
杨书辉愣了很久,缓缓撩起左边的长发,取下一枚微型助听器。助听器里进了水,怪不得听不见声音。
听不见……
聋了……
“杨先生,我们尽力了。”
“这款助听器是最新产品,带上它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
“你耳朵上戴的什么?”
“别听歌了,我跟你说话呢。”
“她们都说完图你家钱才跟残疾人谈恋爱。”
“警校?你报不了。”
“杨先生,您是十年老客户,活动期间购买新款助听器有优惠九五折。”
……
杨书辉抬起昏沉的脑袋,看见颜霁倒在地上,肩膀上长出金色枝蔓。
那张脸……
那张脸,自己怎么会忘记呢。
黑云压城,暴雨如泼,白昼如同黑夜。
晏灯探出的手还未收回,颜霁和杨书辉两人已经从面前消失,而陆言七持伞走来,衣裤整洁,笑意盈盈。
他停下脚步,目光专注望着稳坐车中的晏灯:“我想你一定不会惊讶,毕竟是掌握超凡的人。”
雨滴溅落晏灯手背,像水晶珍珠搁在白玉上。她抽出面纸,垂眸轻轻擦拭:“胡姆的目标不是她?”
陆言七微笑:“胡姆的目标一直都是她,只不过胡姆神的目标是你。胡姆想要生长,而胡姆神想要降临此间。你们的能力不一样,你的超凡来自九鼎激活那瞬间的能量,是胡姆神想要的‘开门’的力量。”
晏灯闲适的折叠餐巾纸:“我最近听过一句话,叫反派死于话多。”
陆言七笑眯眯说:“作为基督教诞生之前就被传颂礼拜的神明,祂掌握着时间与空间的权柄,一分钟和一个小时没有差别。”
陆言七走近,手中黑伞倾斜替晏灯遮住雨:“走吧,话太多,恐怕她就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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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暑假的初中生就是出笼的疯狗。
暑假期间的少年宫就是翻版学校。
严吉背着手,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收获了沿途教室老师若干白眼,以及无数羡慕渴望的目光。
她有点烦。
当然,她经常处于一种烦躁状态。她很烦自己总是很烦躁,总是没来由的想发火,不耐烦。
有时候跟别人聊得好好的,没来由心里厌恶。明明没人说话,自己却感觉吵的要命。偶遇的叔叔笑呵呵打招呼,突然恶心想吐,只能赶紧跑开。
对于一个未成年人来说,掩饰和解释都很难。时间长了,她就接受了周围人的评价:严吉脾气急,性格怪。
现在好了,有晏灯。
严吉小老头一样手背在后面,踱着步子第三十五次靠近少年宫主任办公室。
主任办公室门开打,晏灯走出来,转身微微鞠躬:“李主任再见。”
李主任跟在她身后,表情纠结:“晏灯啊,你再考虑考虑,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点金集团可以全额赞助,以后公费留学都没这么好的待遇。”
晏灯再次微微鞠躬:“李主任,我的目标只有清华。”
晏灯居然撒谎!
严吉靠着墙壁,突然眼睛一亮,心里暗自偷乐。
李主任劝道:“清华可以回国再读。你一点都不用担心,点金集团对教育这块特别注重,你看他们这次搞的超级少年比赛,有钱。之前全市体检就花了上百万,不愧是外国人公司。”
李主任说的唾沫横飞,见再三规劝无果,只得摇头叹气,嘟囔着找晏灯家长谈,转而交代奥数比赛的事情,见晏灯颇有信心,这才放她离开。
严吉和晏灯两个人肩并肩走到楼梯口,严吉得意的笑:“你居然骗人!明明上次你跟我说考哪个学校都行。你现在敢骗老师啦,厉害呀。”
晏灯看着楼梯,一阶一阶走得很稳:“也许,是骗你。”
“怎么可能!”严吉叫了起来。
虽然没有任何道理,但她打心里坚信晏灯不可能骗自己,这一点她非常自信,非常!
晏灯回头看她:“你,又长高了。”
严吉站在楼梯上得意的笑,将额前头上往后一捋,扬起下巴:“帅不帅?”
晏灯往自行车棚走:“田远航,约我,看电影。陆言,约去图书馆……”
“不许去!”严吉朝楼梯上冲下来,追在晏灯身后,“电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家看动画片,图书馆更无聊,上课看书还没看够啊。”
晏灯抿着唇角忍笑。
严吉跟在后面嘚嘚嘚,堪比刚刚苦口婆心的李馆长。
下午第一堂课还没结束,少年宫车棚里只有她们俩,严吉将晏灯一直不说话,急了:“你要去哪个?去电影院?还不如去图书馆呢!”
晏灯也觉得去电影院不如去图书馆:“嗯。”
严吉登时红了眼:“你自己走回去吧!”
严吉说完推车就要走,结果车锁忘记打开,差点连人带车摔在地上,她手忙脚乱的一推,车棚里的自行车一辆压倒一辆,眨眼哗啦啦倒了一片。
晏灯急忙去扶,好歹挽救了几辆。
严吉呆了两秒钟,低头垂着脑袋一辆一辆将自行车扶起来,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突然抬起头:“你别弄!”
晏灯仿佛没听见,将车扶好,车铃铛掰正。
严吉上前抓住她的手腕:“都说了,不要你弄。”
晏灯侧身望向她。
两人面对面,离得极近。严吉看清她每一根睫毛,看清她眼尾的小痣,看清她挺巧的鼻尖,看清她粉色微微张的嘴唇……
一年而已,玉白纤纤的藕芽拔高舒展,含苞欲放。
很美,很香,如果尝一口,一定也很甜。
严吉很热,口干舌燥,想将晏灯推开,又忍不住将她拉近,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晏灯见她迫近,忙垂下眼,无措的盯着严吉项链上的珠子:“……我,听见…你的心跳。”
严吉的脸唰一下烧红,不明所以的酸涩发酵鼓胀,不知所以的欲望无处宣泄。她攥紧晏灯的左手,又艰难的松开,颤抖的一点点往上,指腹时不时触到细滑的肌肤。
手腕,小臂,手肘……
直到触及到袖口,严吉仿佛有了底气,整个手掌覆在晏灯肩上,薄薄的布料似乎遮住不可言说的羞怯,严吉大胆的将手指小心翼翼收拢,指尖传来少女肌理柔软的弹性,她轻轻抚摸,揉按,不可控制的越界。
脖颈传来的酥麻,让晏灯不由自主的蜷颤,鼻腔传来抽泣般的轻哼:“嗯。”
一股热血涌上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严吉不可抑制的想要更多,她大拇指贴近晏灯白皙修长的脖颈,在那孱弱青筋上若有若无的摩挲,挑逗。
晏灯喘息更重,慌忙咬住下唇。
颜霁倾身靠近晏灯耳边,想告诉她,她哼的真好听,听得自己心痒,还想再听听。
她吞咽了几次,话到嘴边哑了喉咙,浑身都燥红了也没说出口。炙热气息反复折磨晏灯的耳垂,一并烫红了脸颊,连同脚趾都热的蜷起。
晏灯攥紧严吉的T恤衣角,低头不敢人,怪异的电流在她身体里流窜,喘息颤颤像被雨水拍打的花瓣。晏灯难耐的微微偏头,避开萦绕在自己耳畔灼热,嘴唇便理所当然的擦过少女朝气蓬勃的脸庞。
是柔软,是清甜,是酥麻。
是痒。
痒在需要揉在一起才能碰到的心尖上。
十三四岁的少女,是开花的含羞草。谁也没动,享受着这一刻永恒的、隐秘的、羞耻的狂欢,直至浪潮退去,风轻缓的吹。
下课铃声这次来的太早,让人讨厌。
严吉推着车,晏灯跟在后面。
她专注的看,用赏析诗词的目光打量:严吉像一株单竹,肆意有节,瘦削柔韧,向着天空舒展,随意的生长,出奇的干净漂亮,笑起来,太阳在她眼里。
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出了少年宫,沿着树荫走了几十米,严吉脚步越来越慢,鞋底几乎在地上摩擦。她先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抬腿跨上自行车,脚撑路牙。
晏灯上前,侧坐后座。
严吉暗暗清清嗓子:“坐稳了。”
晏灯抓住她的衣角。
严吉脚尖勾着脚踏转了半圈,踩住:“抓稳了没有?”
晏灯抿紧唇,手臂虚虚环住严吉的腰。严吉猛地一蹬自行车,晏灯猝不及防前倾贴在严吉背上。
天很热,谁也没说话。
自行车在路上绕了很久,绕得严吉头晕目眩,飘飘然不知所以。
严吉回到家,爷爷坐在客厅里藤椅里,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盒子。她从小到大见过无数次爷爷拿着这个盒子发呆,可一直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爷爷?”严吉凑过去。
爷爷护住小木盒,瞅见她满头大汗,脸上晒得通红:“皮猴,作业做了吗?”
严吉退后坐沙发上:“哎呀,才放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