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知道吗。”夏佐口吻轻快,像在与伊莱闲侃,“我们Alpha在分化后会进行一系列的身体机能测试,而我在测试中拿到了S+的平均成绩,其中得分最高的一项是嗅觉,这一项连训练有素的军犬都只能拿到S级评分……有趣吗?”
伊莱:“……”
夏佐松了松衣领,抽出领带。
丝绸领带与衬衫快速摩擦,发出暧昧的锐响。
“我闻到你了,宝贝儿。”
他说。
他的眼珠倏然变得一片漆黑。
伊莱忽然意识到那是夏佐的瞳孔扩大了。
在神经高度亢奋的状态下,人类的瞳孔会呈现出扩大的生理状态,那看起来简直就像长了一双……黑眼珠。
第十二章
伊莱觉察到自己严重低估了夏佐的扭曲程度。
与待人冷淡疏离、不时泄露出屠夫式目光的伊莱不同,撇开跟踪的部分不谈,夏佐平日的言行、风度、爱好……都正常得宛如一本活体《年轻Alpha贵族行为规范手册》。
也或许极度正常本身就是一种病态。
当夏佐谨遵贵族礼仪,温和优雅地谈论天气、舞会、秋季狩猎等中规中矩的话题时,他的交感神经实际上兴奋得像条口涎横飞的疯狗,它令他的心脏不要命地泵血,喘息深而炙烫,瞳孔病态扩张,某处的光景恐怕更是不堪言表。
夏佐居然掩饰得不错——虽然这有一部分归功于伊莱一贯的冷淡无视,但夏佐的演技也是真的不错。
伊莱简直有点儿肃然起敬了。
“疯子。”
伊莱竭力维系矜持。
然而词尾细微的颤音出卖了他。
夏佐缓步逼近。
一刹那,伊莱的危险直觉警铃大作。
他嗅到一缕熟悉的气息,来自他设下圈套引诱埃布尔.琼斯的那一晚。
被埃布尔.琼斯盯上时,伊莱曾感知到一股异常蓬勃、扭曲的色欲,它腥膻污浊,浓稠得无限接近杀意,它像是恨不得与他一齐揉成团、碾成泥,绞缠至死,它热烘烘地袭向他,使他爆出一身鸡皮疙瘩。
他以为它来自埃布尔.琼斯。
可它来自夏佐。
本能快过思维,伊莱抡起钢条,毫不留手地抽向那道黑影。
夏佐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他的纽扣崩飞,衬衫领口凌乱大敞,紧实的胸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一条青红血痕。可他连哼都没哼一声,而是从容旋亮一盏光芒柔和的地灯,柔声寻求反馈:“舒服吗?”
伊莱不肯屈服于舒服,勉力调节呼吸,冷冷道:“滚。”
夏佐欺身上前,伊莱神经紧绷,正要再给他一下,夏佐却毫无征兆地、单膝跪倒在他脚边。
“您在怕什么?”夏佐轻轻捧起伊莱空闲的左手,“我不会强迫您。”
他薄唇微张,低低喘息,痴迷地啜吻着那五枚圆润粉白的指甲。
先是急促的鼻息扫过指尖,接着,它们被吸附、包裹入火山沼泽般绵密高热的事物中,随即,夏佐凛冽的、高侵蚀性的龙舌兰信息素像条精神皮鞭般狠狠抽向伊莱,榨取、征缴伊莱的信息素。他单膝跪地,凌乱带伤,乍看起来像条卑微求欢的野狗,实质却蛮横如暴君。
像一颗荷尔蒙炸弹自尾椎引爆,轰开全身毛孔,伊莱自头皮至脊椎麻成一束,血流狂涌,激起阵阵眩晕。
一种伊莱从未体验过的、说不上是什么的情绪取代了一部分剑拔弩张的敌意与警戒心理。
“……”伊莱沉默片刻,忽而颧骨飘红,他抬了抬下颌,矜傲道,“我没允许您行吻手礼。”
毫无经验的伊莱对此缺乏自觉,但那听起来确实是一种半调情式的嗔怪。
“抱歉,我失礼了。”夏佐收回手。
以及舌头。
而回应他的,是一记耳光。
这像是一位娇纵刁蛮的贵族Omega面对莽撞急色的Alpha情郎时会做的事。
唯一的区别是伊莱下手极重,若是换成一个体质普通的平民Alpha,这会儿怕是连头带消化道都挂在吊灯上了。
夏佐偏着头,舐了舐唇角的血,哑声提醒道:“您也没允许我跟踪您,这值十个耳光……或者更多。”
他试探着讨价还价,想多赚几个。
伊莱垂眸,发现这个死变态明显更兴奋了,糟糕的是,他也是。
他强迫自己收回手,欲找手帕擦拭指缝间的滑腻,可是他没带,他只好扯过夏佐的窗帘擦手:“兰德尔先生,您是一位受虐狂吗?”
“原则上不是。”夏佐咧了咧嘴,“但这归根结底取决于您……毕竟您的任何举动都会令我兴奋,包括您的呼吸和心跳,自然也包括您的暴力行为。”
伊莱:“……”
伊莱瞪着他,几乎有些无措,他从没见过这么疯的疯批,就算在镜子里也没见过,一丝罕见的懵懂和慌乱按捺不住,泄了出来。
夏佐乘胜追击,他主动背剪双手,向伊莱凑近,眼神炽烈得骇人:“我为您而生。”
他嘴角破裂,胸口青红狰狞,可模样仍然性感俊美。
伊莱不自在地动了动,空气中漾开一股甜美的味道。
伊莱绷紧了腿部肌肉,不让发软的膝关节和潮湿的布料影响他笔挺的站姿。情况未明,这个暧昧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伊莱定了定神,质问道:“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监视我的?”
夏佐眸光上挑,语调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您不会想知道的。”
伊莱试探道:“一年?”
夏佐轻慢一笑,仿佛这个问题傻得可爱。
伊莱微微眯起眼:“关于我的事,您知道多少?”
“您的事,”夏佐勾了勾破裂的唇角,“指的是您庄园地下那间可爱的暗室吗?”
在伊莱的逆反情绪彻底被引爆前,夏佐悠悠补充道:“别怕,亲爱的……我也有一间。”
伊莱:“……”
第十三章
夏佐的密室与卧房连通,步道构造精密复杂,需要一连穿过几扇以不同手法开启的密门,防卫等级与伊莱庄园的密室处于同一水平。
伊莱观察那些由高强度合金铸造的机械门与生物信息识别系统,试图谋划出在不惊动夏佐的前提下潜入密室的路线,思索了几分钟后,伊莱发觉自己对此束手无策——可夏佐分明潜入过他的。
这令伊莱略感颓丧,他的黑眼珠冷冽得像玻璃球,却在夏佐背后暗自用面颊鼓气。
忽然,夏佐顿住步子,停在最后一扇密门前。
——您有一间密室,而我也有一间。
这样的语境,这样的情景,显然意味着一种秘密交换,是夏佐主动将把柄递入伊莱手中,作为泄密行为的制约,他二人会为彼此守口如瓶。
同时,它也像是一场杀人狂同好经验交流会。
——兰德尔阁下是一位性变态者兼杀人狂,真有他的。
在前往夏佐密室进行观摩的途中,伊莱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这种幻觉使他的步履逐渐轻快,像个雀跃而稚气的小男孩儿,他甚至都有点盼着能在小伙伴夏佐的“秘密树屋”里看见几具风干尸、人骨架子、人体标本之类爸妈禁止他们鼓捣的小玩意儿了,直到夏佐推开最后的那扇门,直到那间密室如霍然裂开肚皮的腐尸般,将堪比腥臭绿浆与充气大肠的各色“陈列品”糊了他一脸。
“……”伊莱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
他意识到这诺大一间密室中竟没有一寸地方能供他稍微停放视线……这个狗窝太他妈脏了。
当然,不是卫生层面上的肮脏,这里打扫得很干净。
那是一种精神层面上的污秽。
“我收藏了一些与您有关的事物。”夏佐的姿态与神色就好像他是一位博物馆讲解员。
同为变态,伊莱不愿表现得大惊小怪,那太丢人了,他尽可能斯文地用袖口掩住口鼻,冷淡道:“您真是一位该上绞刑架的疯子。”
像任何一位遭遇性骚扰的Omega一样,他扬手,打算赏那流氓一记耳光,可夏佐眼珠灼亮,胸肌急促起伏,伊莱怀疑这一耳光下去夏佐当即就会**……伊莱不想便宜了他,为难地收回手。
伊莱在隐忍,微蹙的眉、阴郁的眼神、强行按捺的施暴欲……这使他愈发诱人了。夏佐死死盯着他,用响尾蛇般的视线嘶溜嘶溜扫弄他隐忍的漂亮脸蛋儿,亢奋超级加倍。
伊莱:“……”
他竟对这疯批束手无策。
忽然,他注意到一只孤苦伶仃的手独个儿漂浮在一盏玻璃容器中,它被防腐液浸泡泛出蜡样的光泽,青白皱巴,五指指甲剥离,手腕断裂处参差不齐,像是徒手薅下来的。
伊莱认得它,它来自那个在酒吧里给他下药的诱奸者。
变态型人格大多有其固定的行为模式,伊莱默然分析,思维跳跃过几个节点,询问道:“既然您与我同样,是一位道德败坏、目无法纪的疯子,那么您制止我对埃布尔.琼斯使用酷刑,是因为您不愿收藏一团由***绞成的肉酱吗?”
“不,我不介意这个问题。”夏佐神情真挚,“我介意的是人体的某些器官具有相当丰富的神经与血流供应,在琼斯先生已身受重伤的前提下对他施加那样的酷刑,他因极度痛楚与大量失血原地毙命的概率很高,我不能承受这样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