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大雪封门,学校临时放假三天;仿佛从小暗恋二十年,终于迎娶了白月光;仿佛被颁发一个亿的年终奖——惊喜若狂,幸福的飞起。
至于江岸雪为何会看见那一幕,他当时下班回家,偶然看见林危便不由自主撵了上去。
楼渡的性格冷漠,但气质相当儒雅,斯斯文文的,因此笑起来特别暖,十分养眼。
虽然只是稍纵即逝。
江岸雪回到屋里,让开门厅,问道:“进来还是走人?”
这话其实是多此一举,楼渡向来不屑进屋的,上次主动登堂入室是个意外,所以这次……
楼渡进屋了。
眼下江岸雪的状态也懒得冷嘲热讽,为庆祝劫后余生,江岸雪难得的邀请楼渡一起用餐。
泡面!
撕开包装倒上调料,灌好开水,随手拿一本书压上,瞥了眼全程等伺候一手不伸的楼渡,江岸雪道:“您那精贵的胃,能承受住低价方便面的摧残不?”
楼渡没接话,而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虽然楼渡的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江岸雪知道他指的是黄泉游戏,便说道:“半个点儿了。”
楼渡皱起眉头,说:“咱们晚上八点进去的,现在是早上六点,整整十个小时,你在游戏里待了多久?”
“算算不就知道了?”江岸雪白他一眼,“游戏里一天,生世界十分钟。大概在死世界六十天,两个月吧!”
楼渡问:“什么游戏要这么久?”
“本来要七天的。”江岸雪心平气和的把游戏过程言简意赅的复述一遍,最后说道,“反复循环了几次,就变成这样了。”
楼渡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他喝了口红绕牛肉汤压压惊,说道:“你能通关,真不容易。”
江岸雪扬眉:“这是夸我?”
“反正不是损你。”楼渡用余光瞄了江岸雪一眼,眼底沉淀着经久不散的柔光,江岸雪或许是嫌麻烦,或许是刚刚脱离游戏,精神不振,他将游戏过程删减再删减,传到楼渡耳朵里的是掐头去尾糊弄中间的残次版本。
可尽管如此,楼渡还是能从中得知此番游戏的危险,稍有差池……该说,如果江岸雪再笨一点,心智再脆弱那么一丢丢,他就真的完了。
“岸雪。”楼渡极轻极柔的唤了一声,音量太低,闷头吃面的江岸雪没听见。
蒸腾的水雾为江岸雪精致的面容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若隐若现间,莹白如玉的面容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凭空有一种勾魂摄影的迷离美感。那双漆黑如墨的凤眸蒙上水雾,染了几分朦胧宁谧的醉意,深邃带着些许怠惰,澄润带着些许魅惑。
如此迷人。
“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江岸雪突然开口问话,看得出神的楼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傻呆呆的愣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欲盖弥彰的咳嗽几声,道,“八点半吧!”
江岸雪:“这么快?”
“游戏时间限定十八小时,我进入的是末世,距离丧尸爆发还差十八小时。”楼渡似是回想起游戏里丧尸吃人肠穿肚烂的场面,一阵反胃,皱着眉头忍了又忍才吃吃说道,“通关之后,我就来找你了。”
江岸雪看着他身穿睡衣,顿时明白了什么:“你在外头站了一宿?”
楼渡哑然:“……”
卧槽他好像真的傻了吧唧的在外头站了一宿!
眼见江岸雪不加掩饰的目光□□裸的钉死在楼渡身上,楼渡宛如被人扒光了丢街上的纯情少女,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极力挽尊道:“我是怕你烂在屋里,我想好了,最多等三天,到时候不管是你死了还是你在游戏里待着,三天不吃不喝你肯定挂。到那时我报警闯门进来给你收尸,也不枉咱俩情敌一场。”
江岸雪听了这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怼人,他显得异常平静,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面汤,说道:“到那时,你说不定就不记得我了。”
楼渡的心脏咯噔一跳。
“我的肉身会蒸发掉也说不定。”江岸雪说起死来,显得相当轻松,“不然那些在死世界死去的玩家,生世界的躯体被人发现,早弄得世界大乱了。”
楼渡沉声道:“我不会忘记你。”
江岸雪愣了下:“什么?”
“就算整个世界遗忘你了,我也会记得你。”
“楼渡?”
楼渡恍然惊醒,筷子差点没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听到江岸雪说“不记得”了的时候,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悲意,来的十分猛烈,如狂风骤雨,他有点心慌,有点焦躁,也有点莫名的害怕。
不经大脑思考,本能的说出这句话。
啊啊啊啊啊好丢人好膈应好矫情啊!
一定被他笑话了!楼渡板起脸,极力保持他的高冷范儿,将杯面往桌上一放:“吃饱了。”
江岸雪瞥他一眼:“没长手?把汤倒了,盒扔了,注意垃圾分类。”
看在楼渡等了他一夜的份上,江岸雪没有下逐客令,毕竟……已经好多年没人等他回家了。
当天,江岸雪在群里报平安,明相照一高兴,发了个千元红包,短短五秒被洗劫一空,群里尽是欢呼喝彩声。
后来说起游戏时间和生世界时间线的问题,南柯说了,以后要不要去医院包个单间,每次进游戏之前输葡萄糖,免得游戏时间拖久了,三五天再给饿死,多亏啊!
明相照笑了,说道:“不会不会,这点她最有发言权。@我好美”
我好美:“哈哈,我有一次在游戏里待了足足一年!换算下来,生世界就过去不到三天吧!我自己躺在家里地板上,除了着凉痔疮疼,身体可一点没坏,不渴不饿。”
幸福的猫:“如此说来,黄泉游戏会保护我们的身体,至少在我们灵魂没死的情况下。”
duang的一声:“那如果灵魂死了,生世界的肉身会怎么样?”
悲伤的鱼:“死,他的痕迹会被抹消,除了黄泉游戏的玩家,再没人记得他们。”
duang的一声:“诶,你咋知道?”
冷酷的耗子药:“我查过几个死去的玩家,均是查无此人。”
聪明的人类:“查,你怎么查的?”
吃人的乖乖虎:“要你寡?”
剥虎皮的猎人:“说出你的故事。”
自然保护区管理:“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我好美:“……”
duang的一声:“……”
这俩人有完没完了?就知道他们俩绝对有奸情!
次日,林危的婚礼,江岸雪和楼渡有幸参与。俩人皆是盛装出席,西装笔挺,气宇轩昂,英俊逼人。
林危作为婚礼的主角自然光彩照人,新娘艾琳娜亭亭玉立,美艳无双。婚礼进行的很顺利,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热闹闹,林危携手艾琳娜来敬酒的时候,江岸雪和楼渡也十分配合。
“恭喜。”江岸雪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谈不上伤心难过,这么多年的单相思,小小的失落终究是有的。不过,江岸雪拿得起放得下,人家遇到真爱,走进婚姻殿堂,他是真心祝福。
“谢谢。”林危笑着,一口豪饮。
江岸雪又倒了一杯,还没等喝就被楼渡一把抢走了:“空腹喝酒对胃不好,你吃点东西。”
说着,楼渡就把江岸雪的那杯酒对准林危,说了声“恭喜”,仰头喝了。
江岸雪心里有点不爽:“自己没杯子,干嘛用我的?”
“顺手喝了而已。”楼渡不以为然的瞥他一眼,将自己的杯子递过去,“你要不服就报复回来。”
江岸雪:“……”
婚礼结束的尾声,新郎新娘对来宾做出感谢致词,亲朋好友陆续散去,江岸雪到卫生间洗了把脸。
这五星级大酒店的红酒自然是好的,江岸雪的酒量可不差,偏偏今天只喝了两杯就醉了。他用凉水冲了冲脸,站在窗前吹会儿风,走到酒店的一楼前台处,正好碰上送亲朋的林危。
“小雪!”林危露齿一笑。
“别这么叫我。”江岸雪故作恼火的假装打他一拳。
林危道:“要回家吗?”
“嗯,我得早点睡,明天上班。”
“劳逸结合,别太拼了。”林危伸手拍了拍江岸雪的肩膀,他有话要说,因为顾忌,欲言又止,最后只无声的笑笑。
江岸雪推了他一把:“快回去吧,别叫嫂子等急了。”
林危看着江岸雪,着实不放心:“我看你脸有点红,是不是喝多了?你打车回去吧,要不我叫楼渡下来……”
江岸雪头皮一紧,双腿发飘,脚心踩在地上绵软无力,他以为自己会一下子晕倒,不料忽然跌入一个怀抱,身子因为惯性晃了晃,勉强站稳,回头一看,居然是楼渡。
楼渡搀扶着江岸雪,对林危说道:“没事,你上去吧,他有我照顾。”
“……好。”这俩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林危放心的离开。
江岸雪不知道怎么回车上的,他好像晕倒了,又好像没有。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坐在法拉利后座,身边跟着楼渡,前面开车的是代驾。
“至于吗你?”余光瞥见苏醒的江岸雪,楼渡开始冷嘲热讽道,“人家俩人早三天前就领证了,现在只是补办婚礼仪式,你这时候黯然伤神借酒消愁,是不是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