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遵守交通规则的楼渡连路边停车都省了,直接脚踩刹车在马路中央停下。
乔熊猫猝不及防,整张脸和前座背来了一记亲密接触,揉着酸疼的鼻子问道:“怎么了大佬?”
江岸雪没理他,自顾自的开门下车,冰凉的眼神在楼渡身上四下游走。
楼渡很有眼力见儿的跟着下车,绕过车头,站到江岸雪面前。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江岸雪问。
楼渡温润而有些措手不及的目光落在江岸雪的脸上,心不在焉道:“我也不知道。”
江岸雪听到和上个冒牌货一样的话,脸色有些难看:“你从一开始就在“新世纪”吗?”
不料楼渡脸色一变,他一把抓住江岸雪的左臂,语气是冷硬而严厉的:“你这怎么弄的?谁干的?”
江岸雪若有所思:“忘记问他名字了。”
楼渡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难看:“一个无名小卒吗?老马失前蹄,笨死你算了!”
江岸雪心念微动,从唇边挤出一丝笑意:“搭档并不是永永远远在一起的,某种情况下,搭档是分开的,咱俩居然能在一局游戏里相遇,这不合逻辑啊!”
他没骨头似的往楼渡身上一靠,略有暧昧的眼神扫视着楼渡瞬间惊慌失措的神色:“你该不会是假的吧?”
楼渡的呼吸一滞,脸颊瞬间变成了西红柿,他心跳如雷,呆呆的看着江岸雪没型没款的投怀送抱,整个脑袋乱成了一团浆糊:“嗯。”
“真的?”
“假的。”
“哦。”江岸雪眉间荡漾着一丝玩味,他猛地伸出手,试图掐住楼渡的喉咙。不料楼渡早有防备,一把钳住江岸雪的爪子,用力一别,江岸雪也不服输,另一只手去偷袭人类的弱点——眼睛。
瞬息之间的过招,宛如狂风暴雨,一招一式果决有力,阴毒狠厉,看的乔熊猫都傻眼了。
直到江岸雪的背部撞上车门,他的双手被死死压制住,当然了,双腿是自由的,他完全可以飞起一脚要了对方的命根子。而对方显然不在意这一点,光明正大给他反击的机会。
江岸雪到底是没让楼渡断子绝孙,他一脸不悦的表情望着天空叹气:“这不合逻辑啊!”
楼渡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被江岸雪触碰过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尤其是心口的位置,是刚才被江岸雪故意摸过的。
楼渡忍住内心被烈焰焚烧的煎熬,故作冷硬的说道:“小手挺欠啊!都学会非礼了?”
江岸雪当仁不让,贱兮兮的说:“承让承认,这才哪到哪?不会动手动脚怎么当少爷啊!”
楼渡似笑非笑:“还跟我装呢?”
“装什么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的?”
江岸雪注视着楼渡胸有成竹的目光,莫名有些心虚,他撒开钳制楼渡的手,漫不经心道:“你就是假的。”
楼渡被他这副小孩子耍脾气的幼稚德行逗乐了:“我是假的,你是真的,行了吧?”
江岸雪开车门上副驾驶,眼底那抹忧虑的神色被他遮掩的很好。
他不想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他并没有因为楼渡的出现感到丝毫喜悦,他有不祥的预感,如果楼渡和他的目标一致那还好说,如果不是……
江岸雪不敢想。
眼下有外人在场,详细的不能明说。
楼渡也深知这点所以没有再问,重新发动车子,一行三人扬长而去。
乔灯泡的人生中充满问号——这俩人搞什么鬼!
途中路过一座加油站,乔熊猫亲自为越野车加油,江岸雪去附近的村子里溜达,郊区乡下的小卖部也被洗劫一空,他翻墙进一户人家的平房,屋子里还算干净,打开冰箱,里面是腐烂的水果和肉类,已经不能吃了。
楼渡跟在后面,说道:“我不知道为何会来这里,我的考核应该已经结束了。”
江岸雪蹲下翻找橱柜,一边问:“说说。”
楼渡道:“我玩的游戏是在一座无人岛上,我的身份是鬼,要其他玩家把我捉出来杀掉。后来我通关了,可系统并没有播报说我成为特玩,而是光影一晃,我就被送到这里了,可能成为特玩要多考验几局游戏吧!”
江岸雪欲言又止,终究是把心里的话咽了回去,说道:“你听见广播了吧,解阎被杀了。”
楼渡:“嗯。”
“回去要不要告诉南柯一声?”
“不用了吧。”楼渡道,“他或许已经忘了解阎是谁。”
江岸雪垂下眼睑:“玩家一旦死了,就会被彻彻底底的抹去痕迹,包括其他人的记忆。如果咱俩死了,也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干干净净,某种程度来说也挺好的,至少不会有人为了死者伤心难过。”
江岸雪回头,复杂的眼神落在楼渡看似平和静气的脸上:“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忘掉。”
“不会。”楼渡斩钉截铁的说,“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忘掉你。还有,你不会死的。”
“没有什么是百分之百不会的。”江岸雪看透了,也淡然了,这些日子苦思冥想,犹豫不决,他已经窥见了自己的结局。
“岸雪。”
“咱们回去吧。”江岸雪打断他的话,起身朝外面看了看,说道:“别让国宝等急了。”
江岸雪先一步出屋,又后退几步靠上门板。
楼渡:“怎么了?”
“村民来了。”江岸雪让子弹上膛,“闻着活人的味道追来了。”
乡下的地势平坦,道路四通八达,丧尸们围上来很快就把江岸雪所在的房屋围住。
江岸雪先上两枪,打死最先冲进来的两个丧尸。楼渡把守窗户,挨个击杀,每一颗射出的子弹都正中红心。
江岸雪不由惊叹:“练过?”
楼渡道:“加入过射击俱乐部,也玩过野外射击。”
丧尸们得到进化的不仅仅是头部,还要四肢,它们从一开始的乱打乱撞变得有智慧了,不再傻乎乎的往前冲,而是聪明的寻找掩体躲避,包括用蛮力去抠门,将那扇用铁焊死的房门硬生生扒开。
江岸雪的最后一发子弹因为丧尸学会了躲避而打空,击中丧尸的前胸就和没中一样,对它们造不成致命伤害。
后方“轰隆”一声巨响,是用石砖和水泥砌成的后墙被砸塌了,那些丧尸的力气大了不止一星半点,争先恐后的往屋子里冲。
江岸雪和楼渡只好从正门突围,一连杀死了三十多具丧尸,又一波丧尸围了上来。
可能整个村子的丧尸都被惊动了,江岸雪和楼渡分开跑,他手里有武器,倒也不怕丧尸近身。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
乌黑压压的扑上来,粗略估计得有二十多个,江岸雪一刀切了,后方扑上来的实在难以顾及到,加之丧尸力气变强大了,江岸雪被压倒在地,其他丧尸见状并没有急着咬人,而是玩起了叠罗汉,一个压一个,让江岸雪动弹不得。
管谁买的智商?
情急之下,江岸雪左手使用道具,一张“飞高高”贴在长大牙要咬人的丧尸头上,丧尸不受控制的升高,连同它背上七八个丧尸一起被吹起来。
江岸雪趁此机会赶紧抽身跑,后方丧尸也没理会空中自由飞翔的同伴,迈着大长腿紧追猎物不放。
前方是一潭流动的湖水。江岸雪一个鱼跃式跳进去。
那些丧尸都饿急眼了,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噼里啪啦的往里跳。
水虽然不太清澈,但湖底也不算浑浊,江岸雪能看清那些丧尸跟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往里蹦跶,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它们并没有如关明明所说,会死挺挺的往水底沉,而是……手蹬脚刨的浮上来了!
丧尸会游泳!!
这进化的也太过分了吧!
水里有阻力,江岸雪挥刀的动作被限制了很多,好在妖刀名不虚传,尽管力气不够,但刀刃锋利无双,愣是斩断了两只丧尸的脖子。
本来水里是对人类有优势的,可如今看来,水反倒成了人类的绊脚石,因为丧尸不用呼吸,人家可以在水里憋气一万年。可正常人类最多三分钟!
江岸雪到极限了,不得不浮上水面去喘气,刚呼吸一口,突然,脚下一紧,他整个人又被拽下去,紧接着脚腕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江岸雪心中震颤,挥刀杀死那只丧尸,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岸上。
他跑远两步,脚下踉跄,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岸雪。”楼渡从远处心急火燎的跑来。
“你站在那里!”江岸雪呼吸急促,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握住脚腕上鲜血淋漓的咬痕,“离我远点。”
楼渡非但没走,反而快步跑到江岸雪身旁,紧张的目光从他湿透的身体移到血肉模糊的脚腕:“你怎么了?”
江岸雪一把推开他,目光说不出是沉凉还是苦涩:“我被咬了。”
楼渡的心脏狠狠一颤,他难以置信道:“丧尸吗?”
“不然还是野狗?”江岸雪急喘着气,尽管他极力掩饰,眼底的悲意还是泄露了出来,“看吧,我要死了。”
楼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脏如同被活生生挖走一样,空荡而寒冷,让他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