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演变成了老江和可乐坐在椅子上,赫尔和时七坐床上,秦艾靠在桌边。寝室的双人间本来不大不小,但又挤进来三个人之后,就显得有些逼仄了。
“你说你在看守处见到冯璐了?”时七皱眉:“她怎么进来的?”
今非昔比,现在进出安全区管制极其严格,除了特勤队还能随意进出之外,没有正当的文件,普通人是混不进来了。
“还是胖子告诉我的,”秦艾也皱了皱眉:“他刚才来敲我门,说有个女孩在外头拦住他们的车,说认识1队的赫尔,死缠烂打求他们把她带了进来。”
“一开始胖子不信,差点就地枪毙她,是他队里一个小孩觉得她说得有鼻子有眼,劝胖子带她回来了。”
说着,她狐疑地看了一眼乖巧坐在床上的时七和赫尔。
先是来卡他们的佣兵跟他们队长很熟稔,后是可乐拿着ING公司的记录器,说是副队让他修的……
真不是她多心,是事实真的很让人怀疑,队长和副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
瞒就瞒吧,谁都有点不想告诉别人的秘密。
可偏偏副队还找可乐帮忙修东西,万一后面发生什么意外,别人都好说,但是可乐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小孩,傻不愣登的,他能应付的来吗?
这下可好,雇佣兵都敢跟着特勤队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问:“队长,你跟那个郑炎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郑炎是……”赫尔想了想措辞,说:“郑炎以前是我的朋友。”
时七想起了什么,突然问:“冯璐自己来的?没跟郑炎一起?”
秦艾点头:“对,她自己一个人。”
时七看向赫尔:“郑炎不是说要带冯璐逃跑么?怎么是冯璐一个人来找你?”
赫尔也想到了这一点:“……郑炎被陈大武抓住了。”
剩下三人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节奏,可乐一脸茫然:“陈大武又是谁?”
“陈大武现在是个佣兵团的头子,”时七解释道:“上次任务卡我们的那三队佣兵都是陈大武手下的人。”
“冯璐被胖子送进看守处了,”秦艾压下满腹的疑虑,问:“队长,你打算去见她吗?”
赫尔转头问时七:“去见她吗?”
“见见吧,”时七想着自己人头值四万五的事情,一锤定音:“见见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找出买我们脑袋的人。”
*
看守处。
看守处就是变相的监狱。
关在这里的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送到地勤法院接受审判,然后根据判刑被发配到不同的安全区内,进行劳动改造。
当然,如果有人交得起天价的保释金,也可以直接被放出来,只是十年内不得离区,不再犯事,就算是清白自由人了。
在看守所值班的地勤员还是头一次见着有犯人嚷嚷着要见特勤员。
还是积分榜上排第一的那位大佬。
这位瘦小的地勤员不禁有些好奇究竟是谁给了她勇气,谁不知道那位大佬整天冷着一张脸,从来没正眼看过任何人,眼里除了做任务就是做任务……
是的,在别人眼里,高居榜首的大佬一直都是个么得感情的做任务机器。
所以当他给1队五个人做来访登记的时候,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抬眼偷看站在一旁的人。
H还真来了!
偶买噶!那个女孩好像也不是很漂亮的那一挂……难道大佬就喜欢平平无奇这一口的?
他是不是得知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被脑补的主角什么也没发现,登记完成之后就跟在了那个地勤员身后,往探访室走去。
时七倒是留意到了这个特勤员高深莫测的表情,他脑子转得快,几乎是立刻就猜出了对方正在想什么。
一丝丝不悦从心底悄悄爬了出来,他碰了碰赫尔的胳膊:“队长?”
“怎么了?”
“真是麻烦你了,还要陪我跑一趟。”
赫尔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但还是习惯性地配合道:“……没事,不麻烦。”
其他三个队友:“……?”
我们就不配得到一句麻烦了吗?
似是感受到了其他队友的问号,时七凉凉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裸地写着:你们肯定不麻烦,毕竟是主动要跟过来的。
队友:“……”
老江忍不住小声问秦艾:“秦姐……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跟过来啊?”
秦艾:“……”
秦艾:“我说你跟可乐怎么一样笨?队友都被人买人头了……你觉得要真是周弘方寻仇,等他干掉了队长和副队,会放过我们吗?”
不等老江回答,秦艾又接着说:“再说,退一万步讲,大家也都算是过命的交情了,队友有困难,你不得竭尽全力帮忙?”
人多力量大,是吧?
老江是明白了秦艾的意思,可他瞅瞅副队和队长交头接耳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遇到了困难。
反而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隐隐约约还有种期待的情绪在里面。
在前面带路的地勤员只听见了时七那句麻烦了,顿时眼神又是剧烈一变。
原来其实是榜上第二的大佬和那个女孩子认识吗?
偶买噶!原来H只是挡箭牌吗?
两位大佬的关系真的跟传闻中的一样好诶……
探访室被一道特制的钢化玻璃隔成了两个部分,1队五个人往那儿一坐,有点像是来刑讯逼供的。
没过几分钟,冯璐就推开了玻璃另一边的门,走了进来。
五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她。
冯璐:“……”
冯璐:“倒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排面……”
时七看了一眼墙角的监控,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地勤员,问:“你出来多久了?”
冯璐低声说:“九天了。”
她身上的穿着看守处统一的橙黄色衣服,谈不上好看,却也干净整洁,显然是被清理过了。
只是裸露在外的一双手上有块还没处理的伤,伤口周围已经有些微微发炎了。
九天,她和舅舅已经分开九天了。
“我们会想办法把你弄出来,”时七回头看向地勤员:“保释金是多少来着?”
那个地勤员一愣,然后为难地说道:“这……系统她没有任何在任何安全区登记过,极有可能是反对派的成员,这种情况下无法进行保释,还请您……”
反对派,任何没有在理事区成立后进入安全区登记身份的人都被归类在反对派里。
“哦,这样啊……”时七倒也没为难他,又问:“那能不能至少帮她处理一下手上的伤?”
“这个可以。”那个地勤员松了一口气,点点头:“一会儿就会有医疗员过来了。”
“谢谢。”时七道谢,然后拉着赫尔站了起来。
冯璐见他们这就要走了,又慌又急地扑在了玻璃上,声音猛地拔高:“等等!你们得去救舅舅!”
说着,她就哭了起来:“他是放走了你们才被抓回去的……你们不能……不能就这样不管不顾……”
时七看了一眼赫尔,平静地对冯璐说:“郑炎让你来找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你没想到吗?”
冯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九天了,”时七虽然不忍心,但还是把话说明白了:“郑炎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才会让你来找我们。”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告诉你,被地勤局审判的时候你要强调自己可以作为污点证人,指正陈大武,以争取减刑。”
“郑炎已经把路给你铺好了。”
玻璃墙的另一边,冯璐低下头,嚎啕大哭起来。
*
从看守处出来之后,几人都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可乐先问:“所以……那个郑炎死了?”
“他杀死了同伴,还放走了任务目标。”外头的斜阳有些刺眼,时七眯起了眼睛:“他违背了佣兵团仅有的两条规则,死都是痛快的。”
郑炎死前怕是被好好‘料理’了一番。
秦艾见缝插针问道:“副队,你对佣兵团也很了解吗?”
“唔……了解一点点,”时七仿佛完全没察觉秦艾的试探,没有隐瞒:“以前为了吃口饭,给他们干过活儿。”
可乐脚下一滞。
虽说也不是没见过弃明投暗的佣兵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扭头跑来安全区找工作,但是……
副队才多大啊?毕业也没几年吧?
那就是他在进学院之前去给佣兵团打过工?
那时候他应该还不到十八……
想想自己十八岁前就是在室内鼓捣各种线路板,可乐在心里竖了个大拇指。
偶像就是不一样,随便一段经历都如此精彩。
秦艾还想问点什么,就听见一道腔调有些古怪的男声响起。
“赫尔,时七,这么巧啊?”贝利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帽子被他拎在手里。他一头金发略显凌乱,浅色的瞳眸被夕阳染上了一抹暖意:“你们已经接到消息了吗?”
赫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打了个招呼:“贝利指挥官。”
时七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贝利指挥官,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