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西眨巴眨巴眼睛,由衷庆幸自己没有继承到那敏感过头的艺术家天赋。
时律也跟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班西总是藏着那么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深深埋起来不让他知道,又故意地露出点马脚招惹他来探究,矛盾又别扭地偷眼打量他的反应。
可他又能有什么反应呢。
他不就只能爱怜又温存的亲吻自己的恋人,珍惜而郑重地收藏起又悄悄塞进他怀里的一点真心。
二楼噼里啪啦传来什么东西倒下去的声音,流淌在庄园里的能量起了些波澜,暗涌翻腾着一如这里主人复杂的心情。
班西恶作剧成功般笑得停不下来,趴在时律肩上才能遮住自己此时比童话里反派还要恶毒的表情。
他遭受痛苦,他向加害者的苦衷表示理解,如果对方需要,他很乐意重复无数遍原谅与宽恕的话语。
可他从未发誓自己不会报复。
报复这种东西和赎罪道歉弥补过失一样,与别人无关,仅仅是为了他的自我满足。
班西没再刺激他父亲那艺术家的脆弱神经,拽着时律离开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庄园。
他不会再踏足这里了,当然如果他父亲愿意,他还是会继续管理父亲的产业,以保证他的父亲能够继续窝在画室里一遍又一遍画着母亲的肖像,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依旧忠贞不移地爱着逝去的妻子。
……
但班西千里迢迢远渡重洋地飞了十几个小时过来,要只是为了见一面谭煜周就实在太亏了。
最重要的目的地在罗斯巴特家的祖宅,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古堡耸立,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树木间冒出个塔顶尖尖。
这个季节古堡外的森林满地枯叶,树枝上挂着几片摇摇欲坠的叶子在风中颤抖,刷啦啦刷啦啦的声响在风中不停,应和着古堡里传出的悠扬弦乐,笑声阵阵。
女巫们的能量波动惊扰了古堡沉默死寂的空气,能量不安地混乱又被源自同一血缘的气息安抚,踏入此处的都是罗斯巴特家出色而优秀的女巫。
甜腻而微热的味道扩散在古堡的每个角落,空气中跳跃着躁动又期待的情绪,聚集成某种让人醺然欲醉的奇妙氛围。
“班西……”
“孩子…族长……”
她们窃窃私语,视线控制不住地往门口的方向瞟。
今天的主角人在半路尚未登场,主角的男伴还闹别扭地不肯放人,得寸进尺讨了好大的便宜。
“我马上就回来。”班西被迫许诺了时律些不适合说出来的事情,又安抚地捏了捏时律许久未见的阴沉脸。
这是真的在生气闹别扭,时律嘴上再怎么说不在意没事情,出了门另一边可就是排队到天边外的莺莺燕燕,个个觊觎着他怀里的班西。
“我回来之后……”班西停了一下没说下去,转而亲了亲时律的唇角,“好啦,我们都定好晚上的飞机了,我很快就好。”
结束之后就回去不再往外跑什么的还是别说出来为好,不然他总有种立起了flag的不详预感。
就像说了要回老家结婚的人,最后都回不去一样。
第76章
少女从梦中惊醒时天色将晚, 她抬起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车里空调吹得她有些发冷。
身旁的侍从询问她可还安好,她沉默地注视着不远处浸在晚霞中的古老塔顶, 轻声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但于她而言,做梦这件事本身, 就不能称之为“没事”。
她做了什么梦来着……
少女咬着指尖冥思苦想, 脑海里便浮起了些许碎片残影。
音乐悠扬,纯白的舞裙随着舞者旋转飞扬如白羽, 湖中的天鹅优雅地舒展翅翼, 忽地振翅高飞, 叫人想起这也是能够飞跃崇山峻岭,追逐自由与风的灵魂。
不知怎么的,少女有些不安。
她又抬头去张望逐渐露出巍峨轮廓的古堡, 揪着自己的裙摆才能控制住双手的颤抖。
作为一个女巫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有哪里不对劲,不论家族中的长辈如何谋划如何信心满满,她心头始终萦绕着隐隐的不祥预感。
所以这场名义上冠冕堂皇实际与拉皮条无异的宴会她并不想来。她本打算好了, 要待在家里等待着事情尘埃落定,但她的母亲执意要她盛装出席, 眼睛里满是她理解却又不能理解的狂热。
巫师的家庭里, 母亲占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她的母亲抓着她的肩膀, 用力到她骨头发疼。
我的好姑娘。
她的母亲看着她,如打量一尊漂亮精致的艺术品。
你是最优秀的那个,再没有人比你更适合了。
她的母亲赞叹她,一字一句为她勾画未来的美妙蓝图。
她知道, 她一直知道,如果要在家族里选择哪个姑娘与班西孕育下一任族长, 她会是最适合也最优秀的那个。
虽然与班西那样的天才不能比,她的天赋在家族这一代的女巫中也最为出众,她的感知力敏锐而强大,她还显现出了一定的梦见能力,她的后代很有可能也会继承这份力量。
众人皆期盼于此,她也并不排斥,除非运气差如班西母亲那般,不然孕育会是极好的碰触另一个层面,大幅提升自我神秘的机会。
既然总归是要有这个过程的,跟别人比起来,班西自然是个最好的选择。
既不用为了个孩子结婚,又不用担负额外的责任,后代的天赋有保证不说,还附带了从旁系一跃成为嫡系的权势财富与神秘加成。
如果换个时间场景,她一定比谁都积极,然而现在,她的直觉将今天的宴会指向了事与愿违的结果。
甚至还会更糟,更坏的兆头在未来若隐若现,随着她与主宅的一步步靠近,而一步步地浓烈起来。
车子停在了古堡门口,红毯沿着台阶从大厅铺到路边,古堡的仆从为她打开车门,少女有些慌乱地在胸口画着五芒星,深吸一口气迈出车门。
她又是罗斯巴特家这一代最优秀最出众的年轻女巫了,没有紧张也没有无措。她抬起下巴背脊挺直,傲慢笃定仿佛婚宴上的奥吉莉亚——她已得到了王子,她必然会得到王子。
班西记得她。
天赋出众的巫师他多少都会留下点印象,何况这还是他血缘关系不是特别远的亲戚,小的时候似乎还凑在一起玩过一段时间。
并且还是曾经极力要撮合给他的……对象,看宴会上的情况大概现在还是准备强行把他们俩凑在一起。
班西承认她是一位相当优秀的女巫,天赋也好对神秘的感知力也好,哪怕从那些老不死的巫师的角度来看这个程度远远不够,但这个神秘衰退的大背景下,班西这种才是不应该出现的特例。
或者可以认为,他这种反常正是神秘即将完全衰退的征兆,终有一日神秘的会彻底归神秘,再也无法被他们这些现世的存在所窥见。
那么又何必强求。
侍者引着班西走进宴会厅的中心,红毯柔软得吞没了他的脚步声,一瞬间集中在他身上的视线叫他恍惚觉得自己有些像拍卖会上的压轴拍品。
红毯尽头的长者们看着他皱起眉,眼睛里写着几分不赞同的意味——他这个拍品打扮得的确不够得体庄重,敞开的领口不知所踪的领结,脖颈上还印着占有意味昭然若揭的红痕。
班西有个正新鲜着的情人,在场诸位对此心知肚明,他们没有反对的意思也乐见其成,毕竟不是谁都能勾搭上寿命悠长的妖怪。
“班西。”最年长的女巫开口,她的眼神在班西的领口一绕,话不必说出口众人便知晓她的意思。
这不是能放到台面上的事情,尤其是不能在今天如此明目张胆的事情。
“啊……这个?”班西扯了扯领口,嘴角挑起个微笑的弧度,“他有点不太高兴,稍微闹了一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引得旁边的人开口想斥责些什么,又被罗斯巴特夫人暗搓搓用手肘一捅,截了话头道:“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她抬抬手,示意侍者为班西端上酒杯。
酒杯里盛着浅色的酒液,细小的气泡从杯底一个个冒上来,看上去是寡淡没什么度数的果酒,散发出水果熟透的甜香。
班西接过酒杯,与在场的客人一同举杯——他应当可以算作这古堡的主人,考虑到他头上还有个准族长的名头。
同样由于这个名头,这场宴会要由他致开场词。
没有人觉得他会在这种场合做出什么不适合的事情,就算他穿得随随便便显而易见地抗拒这一切,所有人也默认既然他出现在这里,他就会在这里做个得体懂事的乖孩子。
越是了解他,便越对此笃定,笃定到这么一群女巫,皆忽略了心口盘旋的隐约不安。
班西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他性格中偏执的那部分注定了他一旦承担某个角色,就会完美而彻底地把自己融进那个角色的位置里,尽职尽责仿佛没有任何个人情绪。
他得体,他知情识趣,他哪怕在反抗,也只是消极地等待他人来主动宣判。
可现在他同时也是时律的恋人,他的恋人不喜欢罗斯巴特家这些乱七八糟,也不愿意他履行所谓的“职责”。
相似小说推荐
-
副队长是帝启天师 (浮屠忘归) 晋江2020-08-31完结二十岁突然觉醒的阴阳眼让晏离来到津城A队,本以为队长是队里的扛把子,没想到副队才是真绝...
-
成了影帝的猫后我红了 (宫槐知玉) 2020-08-16完结1383 3091问:喝断片后,一觉醒来发现躺在了死对头床上是个什么感觉?任北:谢邀,人在床上,现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