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你这么多年都安静如鸡,一年前却突然开始给辛梦寄东西?”
“虽然我安静如鸡,可这些事情我全记在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等我终于可以有能力自主来查这些事时,已经是我进入预备学校之后了,我想找到晴姐姐的爸爸替她尽孝,我也想回到这里来看看能不能破了符咒屏障进入洞穴。找叔叔还相对容易一些,我以帮助寻找被拐儿童志愿者的身份,几经周转找到了叔叔。可是想要突破符咒屏障于我而言太难了。所以我想到了A队,但是A队只听上令,我一个预备学校的学生是如何也不可能跟你们联系上的,这才曲线救国,想到了辛小姐……”
杜何冷哼一声:“张同学,你若真有求于我们,就该把话说清楚,不该藏着掖着。”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张之跃望向杜何那双仿佛洞穿一切的眼睛,从进来到此刻始终平静的情绪也隐隐有点稳不住的趋势,这双眼睛深如鸿渊,仿若经历过沧海桑田,一切小心思在他的目光下都无处遁形。
“其一,此地究竟有什么让你即便兜这么大一圈也要想尽办法再次进来?而又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选择了在一年多前开始安排?其二,张家一脉主支旁支等级森严,旁支根本不可能受主支照拂。一个被拐的异能未觉醒的你何以会是被张家人接回去?其三,若真是你所说的恶煞养常魂,必然要有可以为皿的法器,可岳氏一族并没有听说过有这类大器,而你方才的故事中也没有提及。其四,你不过一个预备学校的三年生,郭大爷却拦不住你,这是为何?至于最后一点,也最耐人寻味,你既背靠张家这棵大树,何故舍近求远,以这样一种明哲保身的方式引我们来此,你既选择明哲保身何以现在又当着我们的面出现在这里?”
苗临凑在晏离身边说着小话:“谁是郭大爷?怎么听杜副队的意思像是很厉害?”
“预备学校的守门人,至于厉不厉害,我也不清楚。”
张之跃的眼神在A队众人脸上扫过,似乎在思考该不该相信他们,最后视线定格在晏离身上,深吸了口气:“两年前,我身上的异能开始在消退。”
几人一听当即愣住,从来没有过已经入了预备学校的人还会消退的,异能觉醒之人一旦成年,就是稳定的,怎么还会消退?
“我想你们可能也从没听说过这种情况,我很难去形容这种感觉,就是像有一股力在渐渐从我身体里抽离,而我却无能为力。一开始我只是对异次元物的感觉变得迟钝,后来是阴阳眼时灵时不灵,我查了很多资料,几乎没有相关记载,我便想,会不会我最初的异能觉醒就有问题,而我异能觉醒是在离开这里之后,所以,想找答案只能再回这里。”
苗临姚丽姝和王更还沉浸在异能消退这件神奇的事情中没反应过来,晏离对此的震惊相对没那三人大,一来他没有从小受这些理念洗脑,二来他自己就是个20岁才异能觉醒的异类,并不觉得再有个异类有多么不可思议。
只有杜何从始至终没有露出半点诧异之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继续。”
“我虽是张家人,但我不信任他们,当年拐我的人虽然蒙住了我的眼,但我挣扎的过程中摸到了他左手虎口的位置有一个圆点儿的凸起,而我在接我的张家人手上同样的位置见到了一颗痦子。”
杜何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你知道你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岳子全恶煞养常魂这事,很可能一开始就有张家人的参与。”
张之跃深吸口气:“是,这就是我的怀疑,但我不知道是某个张家人还是……但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谁也不信。”
“所以我想你当年必然隐瞒了什么没有与他们说,现在也在思量着要不要告诉我们是吗?你一开始给辛小姐寄旧物想曲线找上我们的时候恐怕还是信任我们的,那么,是中途发生了什么,让你现在这么犹豫?”
张之跃没想到一直吊儿郎当的杜何此时如此敏锐,忍不住攥了下手。
“怎么,我们A队有张家的眼线?”杜何笑得云淡风轻,好似说出口的这句话普通得如同“今天天气真不错”一样寻常。
张之跃深吸了一口气,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我不知道,也许不是你们队里,但是至少是能左右你们的,因为我为了能被选进这次培训去求了张家主支的人,不小心听到了那人给一人发了一条语音‘A队的人不用担心’。”
除了杜何以外的几人都已经大脑当机一般卡在原地了,就连向来无甚表情的王更都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只有杜何点了点头:“张家主支……张鹤年吧?”
张之跃似乎放弃了挣扎,径直点头承认了。
晏离对这个名字不太熟悉,只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过一时没想起来是谁,苗临一见晏离思考的表情,立即科普道:“津城预备学校的校长,算是张家主支的上层人物。”
杜何却不甚在意:“这也不能说明A队里有人有问题,毕竟,A队就是打杂的,干活不还得受上头控制吗?就像这次培训,我们有拒绝的权利吗?张家把控了上头自然就能把控A队。”
张之跃垂下眼帘:“这么些年,我小心惯了,所以我不敢贸然出现。”
“但你还是出现了。”
张之跃直直地看向晏离:“因为晏老师。”
杜何表情不善地眯起了眼:“小子,你劝你张嘴前再好好过过脑子,老子的人不是你能觊觎的。”
晏离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杜何还能见缝插针来这么一句,想到两人在追到此处之前他说的话当即从耳根红到脖子。
苗临震惊地从晏离身边跳到了姚丽姝旁边:“杜副队这啥意思?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禽兽意思吧?”
姚丽姝眼眶还红红的,闻言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苗临一见她的表情:“卧槽,真是那个意思?你早就知道了?”
王更眉头一皱,冲着苗临喊道:“闭嘴。”
苗临从来不惧王更的臭脸:“卧槽,不会你也早就知道了吧?”
杜何好似还嫌苗临吃惊得不够,补了一句:“想什么呢?老子刚表了白人小孩儿还没答应呢!”
晏离是万没想到杜何的不要脸已经到如此境界了,纠结得五官都快怼一块儿了,根本不敢看其他几个人的脸,只得抬起左手假装挠起了额头。
张之跃先是一愣,随后脸涨得通红难得地露出了少年人的局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因为这个。”说着慌慌张张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木盒,“这是当年逃出来的时候岳俐塞给我的,我一直把它藏在杭城,这次来培训才拿了出来,每次晏老师一靠近它都有反应。”
就在此时,山壁抖动,洞穴里飞沙走石,一道身影倏然飘过一把夺走了张之跃手中的盒子,赫然就是方才消失不见的“岳俐”。
“果然是在你那儿。”
杜何手已起势:“你不是岳俐,但也不是奚萱,恐怕是个钻了空子的孤魂野鬼吧?”
“岳俐”脸上突然浮起一抹风情万种的笑意:“那天师猜猜,我是你哪个故人?”
杜何笑道:“故人太多,我向来懒得记,打不过我的自然会消失,打得过我的还没出生呢!”最后一个音未落地,杜何已经出手,气剑倏而腾起,直飞“岳俐”而去,“岳俐”闪身避过,气剑却缠而不去,杜何拈诀再起,气剑于瞬间分而化之,形成九柄气剑之阵将“岳俐”困于当中。
“岳俐”丝毫不惧,抚了抚手中木盒:“如今你无帝启剑,而我却有它,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说着震碎木盒,盒中之物腾飞而出,立时与气剑阵形成对峙。
只见那物长约一掌,形似一枚笛子,却只有三个洞眼,通体白而不润,泛着几分青灰,悬于气剑阵中心实在毫不打眼。
杜何见到此物瞳孔一缩,瞬间撤回气剑,改而捻符而击,其余几人不明所以,只得效仿他出符而击,勉强拖住对方。
晏离所带的符纸刚才就用得差不多了,此时只得催动媒介体上了,杜何余光扫到晏离的动作,登时大喊:“小孩儿住手!”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晏离指尖火媒介的符咒脱手而出,如火龙腾飞,直奔那物而去,却见原本气势汹汹的火龙在接近那物后瞬间如温顺的小蛇盘旋而绕,随后被吸收殆净。
晏离还没从这奇怪的一幕反应过来,胸口突然传来一阵钝痛,好似被人一下子攥住了心脏,登时疼得直不起腰来,紧接着脑中如山呼海啸般的冲击席来,仿佛下一秒就会炸开。
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暴击,晏离根本招架不住,一个没站稳,直接单膝跪地,却还是紧咬住了牙关,没肯泄出一丝痛呼。
而那笛子却好像因为晏离的这一击,注入了活力,原本青灰的笛身隐隐泛起了红光,“岳俐”见状更是大笑出声,那笑声回荡在这洞穴内,让人毛骨悚然:“天师啊天师,没想到老天爷都站在我这边,竟还有意外收获呢!”
杜何想奔去晏离身边,却也知道眼下自己一旦收手另外三人根本不可能顶住,眼看着晏离在痛苦中扔死命摇了摇头阻止他过去,当即双目通红,死咬住后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