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燃在他身后好像愣了下,然后道:“说来话长。”
周辅深等了一会儿,却没见他接着说,想来是不想透露,便故作委屈道:“原本我还想着替你排忧解难,但现在看来,这事是没有我发挥的余地了。”
江燃梳着他的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你想发挥什么?你连个哥布林都打不死。”
鸡崽却很有理有据道:“但我可以在现实中替你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些人。”
“哦?怎么解决?”
江燃本来以为他会说些公权私用搞黑幕之类的手段,却没想到下一秒鸡崽却说:“我能让他在出门的时候发生点不会被查出来的小意外——”“!!”
啪嗒,梳子掉在床上,江燃立马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但他捂住的只是鸡崽子的嘴,却捂不住周辅深的嘴,后者感觉到一道巴掌拍在自己面前,很是不解:“这个主意不好吗?”
“好个屁,你个破鸡崽子岁数不大,胆子不小啊!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江燃用胳膊扼住他命运的咽喉,一个劲摇晃着:“这是犯罪啊你知不知道!你都打哪熏陶来的这种危险的想法!不行,我今天非要把你脑子里进的水全都晃出去不可!!”
“呃……”周辅深一被他精准锁喉,压倒在床上,就马上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什么,于是连忙大喊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说让有关部门趁他们不在家的时候,来俱乐部做个突击检查!”
江燃闻言停了下来,怀疑道:“是这样吗?”
鸡崽扶了扶自己略有歪斜的大脑袋,冷静道:“当然不是了,我就是想搞个车祸弄死他。”
江燃感觉被鸡崽子耍了,扑上去就要来个暴风翻滚,但这回周辅深有了准备,立刻就制住了他,把人按着胳膊压在了床上。
身体一下子就动弹不得,江燃心里惊叹鸡崽子力气还挺大的。
而且怎么说呢,眼前这场景,居然让他觉得鸡崽有点像周辅深。
想着他抬头和鸡崽子默默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江燃没忍住吐槽道:“你现在看上去好像穿着玩偶装的变态入室抢劫犯啊。”
但不想鸡崽却突然道破了他的心思:“难道不是看上去像你的前夫吗?”
被笼罩在鸡崽身躯的阴影之下,江燃微微睁大了眼睛。
然而还不等江燃做出什么反应,鸡崽又压低身子悄声道:“我一直都在这样看着你哦。”
江燃刹那觉得遍体生凉。
有一瞬,他甚至幻想出了玩偶装下面周辅深阴沉又带笑的脸。
“开玩笑的。”半晌后,鸡崽忽然歪着头这么说道。
“………”江燃张了张嘴,哑口无言了片刻,然后猛地屈起双腿把他踹了出去。
摆脱桎梏的那一瞬他就坐了起来,满脸凶神恶煞,本来是想骂鸡崽子两句的,可是偏偏鸡崽子倒地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吓得江燃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去扶起圆滚滚的鸡崽,问道:“没事吧?”
“……恐怕是过不了今天了。”鸡崽颤抖道。
江燃笑了:“那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我的愿望就是……就是……”鸡崽伸着小翅膀道:“希望能在临走前留个种。”
江燃还没听出他背后的意思,调笑道:“没看出你这么想给你们老周家传宗接代啊?”
鸡崽趁机把头埋在他怀里:“你要是介意,姓江也可以的。”
“………”
那意思太过直白,江燃已经分不清朋友间是不是会开这样的玩笑,总之他一愣,然后便把鸡崽的脑袋从膝盖上推了下去。
于是鸡崽子掉在地上脑袋又被磕了一下,但江燃却没去管。
因为刚才有一瞬间,他竟然感觉心跳稍稍有些紊乱。
第54章 圈套
咚地一声。
脑袋直直磕在地上的鸡崽子发出一声闷哼,躺在地上挺着脖子委委屈屈道:“你不乐意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把我脑子磕坏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至少没有人在我面前胡言乱语了。”江燃故作冷淡地答道。
然而鸡崽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仍在不知死活地顶嘴道:“那你要是想达到这种效果的话,光磕一下可办不到。”
“还来劲了是吧?”江燃闻言嚯地一下站起来,双手十指交叉发出霹雳巴拉的声响:“我看你今天是不是非得分块住进我家冰箱里才甘心?”
鸡崽子见状马上在地上摆出了个经典的萝莉抱头蹲防的姿势。
“………”
江燃想笑但又有点烦躁,他刚才这么说其实是想给鸡崽子个台阶下,让他把刚才的话都归结为一场玩笑,但没想到鸡崽子没搭茬,还轻描淡写地把解释的机会揭了过去,就这么将那道暧昧的疑惑在江燃心底留了下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傻?
江燃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踩进了圈套,因为对一个人的心思产生好奇就是开始沦陷的第一步,而他现在只是感到困惑和苦恼,觉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他以前觉得鸡崽子对他有点特别,像是爱慕却又似是而非,始终让人难以确定,因此从未往深想过,或者说不敢往深了想。
毕竟鸡崽子才19岁,而且还是周辅深的弟弟,不论这世界上谁想跟自己前夫的弟弟发展点什么,那个人都绝对不会是江燃。
他脑袋里乱糟糟的,那边鸡崽又开口了,可怜巴巴地:“我只是突然想,如果有孩子的话,是不是婚姻就会更牢固呢?”
江燃心里还藏着事,闻言也就不假思索道:“生个孩子就为了稳固婚姻关系……我觉得这样的两个人也没有什么过下去的必要了。”
“是吗?可这样的事情世界上不是很多吗?”鸡崽好像很不解:“大多数人还不是就这么得过且过地过了下去。”
“那是他们,反正我过不下去。”
鸡崽幽幽开口:“即使要放弃孩子的抚养权?”
江燃顿了一下,蹙起眉:“凭什么就得是我放弃孩子的抚养权呢?”
鸡崽理所当然道:“因为想离婚的人是你啊。”
“怎么,先提出离婚的人就不配养孩子了!?”
“那你提出离婚时考虑过孩子的感受了吗?”
“你怎么不问孩子他另一个爸当甩手掌柜的时候,考没考虑过孩子的感受呢?”
江燃没忍住提高声调,但刚质问完,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干什么呢?怎么突然间就真情实感得跟真有这回事儿似的。
“打住!打住好吗?”江燃叫停:“咱们能不能别再说这些根本没发生过的事了?”
鸡崽道:“可以,但你这个态度就别想在法院上赢过孩子另一个爸了……”
江燃没搭理他的嘀咕,他回身喝了口水,强行打断脑子里那些诡异的念头,气氛也在此时沉淀了少许,等冷静得差不多了,江燃才转过头来,刚想说点什么,就见鸡崽子正把爪子朝他床边支棱出的一角伸了过去。
“你床垫底下这是什么?”
“别——!!”
江燃疾言厉色地扑了过去,但他这反应却激发了周辅深的好奇心,只见鸡崽子眼疾手快地把那东西抽了出来,然后瞬间躲过江燃的抓捕,就地灵活地滚了一圈,动作流畅敏捷得就仿佛刚才那个屡次倒地的蠢萌鸡崽子根本不存在。
轱辘辘地滚到床对面,巨大的胖圆鸡站起来,望向自己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本挺厚的书,封面是某日本女星,打扮得相当森系,长相只能算是清秀,算是岛国时下流行的邻家系,此刻正抓着脖子上的围巾笑得甜美。
周辅深一开始还以为是那种“教学资料”之类的东西,还有些不可置信,江燃难道喜欢这种其貌不扬的类型吗?结果再定睛一瞅,就看到了封皮上的标题:《一网情深——围巾编织指南》是真的教学资料啊……周辅深愣住。
对啊,他记得江燃以前就挺喜欢鼓捣这些手工的东西来着,周辅深甚至还见过他用旧窗帘做出高定礼服的山寨版,说起来,他也从来没问过那些东西去哪了。
淅淅沥沥的珠玉碰撞声越来越近,江燃走过去一把将书夺了过来,绷着脸道:“别想多了,这就是以前我拿来保持状态的,毕竟职业选手,就算休假的时候,也得注意训练……”
鸡崽沉思了下,问道:“那你训练的成果呢?”
江燃一怔:“啊?”
“你织的那些围巾呢?”
“送给我哥了。”江燃强自镇定道,弯腰把书放进抽屉里:“就刚才来的那个。”
“唔。”周辅深含糊应了声,实际心底非常不是滋味。
这就是他讨厌江烽的地方,这个男人永远霸占着江燃身边最亲密的位置,就算江燃已经和他成家也是如此,江燃那些或难堪、或幼稚的想法还是习惯和江烽诉说,他们兄弟二人就算不是逢年过节也走动频繁,江燃在网上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第一个想到分享给的人也是江烽,更甚至江烽会当着他的面给江燃剥小龙虾,抚摸他的头。
可周辅深却不能因此感到愤怒或是横加干预,因为江烽拥有哥哥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有时候周辅深简直怀疑江烽就是在跟他示威,在提醒他,其实他周辅深才是这段感情的介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