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聊斋当城隍[聊斋] (人迹板桥霜)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人迹板桥霜
- 入库:04.10
“不过是我们的猜测罢了,难道就因此武断地坏了人家的姻缘?况且,太公不是个没有成算的人。”
“你这样看得开,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于是两人送了贺礼,又坐了回去。
他二人这里安静,殷士儋那厢却觥筹交错。太公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套可以容数斗的金爵,器形古朴精美,十分少见。
那殷士儋虽表现得胆大粗笨,内里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太公虽然解释得周全,却被他看出了破绽:寻常百姓,哪里用得起如此珍贵的酒爵?况且来客多衣饰华丽,穿着有爵之人才能穿的衣服,为何举止规矩却不严谨?最奇怪的是,明明是一桩喜事,却为何没有鼓乐,街坊邻居一个也不请?
他进来就是因为和人打赌,来这鬼屋探寻一番,心里早有准备。如今见了这些奇人妙事,他也大约猜测出这些人只怕就是鬼狐了。只是非我族类,他不敢表现出异动。
狐狸们喝得高了,或趴或倒,奇形怪状。因为殷士儋早已经醉倒桌上,他们便放心地露出狐狸尾巴。哪里知道,这殷士儋是半醉半醒,醉眼朦胧中一看周遭的毛绒尾巴,魂魄都丢了一半,更加大气都不敢出。
张睿和孔生见太公身边的客人们都散去了,这才走过去和他道喜。
“太公,酒爵少了一个。”一个狐狸捧着匣子过来请示,里头整齐码放了七只金爵酒樽。
“四处找了没有?”
“找遍了,都没有。发放出去的酒杯我看了,只有殷先生……”
“噤声。殷先生乃是贵人,岂容你胡说污蔑?再找找,若是不行,便罢了。”太公唯恐被殷士儋听到了,赶忙把狐狸推走了。
“这殷士儋是什么人?太公竟如此看重他?”张睿不解地问太公。他亲眼看到,这个殷士儋在醉到之前,把酒樽收到怀里。只是太公不让人说这个,只怕心里也有数了。
太公和他二人相熟知交,又不是如何紧要的事情,也不瞒着:“这位是殷尚书,年少贫苦,少年发迹,有经世之才。”
“太公如何得知?”这殷士儋如今穿着俭朴,只怕还在清贫中,太公如何得知他往后之事的?
太公大笑道:“我原本也是不知的,红英夫人掐指一算,就道我今日有贵客临门,还把他来历和未来都和我等细细分说了。”
“红英夫人?就是树姥姥的侍女?”
“正是她。树姥姥修为不知几何,单看她这位侍女,也可见一斑。红英夫人所预言之事,没有不成真的,因此很多人捧着珍宝求她算一卦。可惜她难得有入眼的人。”
太公说起树姥姥和红英夫人来便滔滔不绝,面带红光,一看就知道对这二人很是崇敬。
想来娇娜的婚事也少不了这个因素的影响了。张睿有些头大,却也笑着听太公将她们的光辉事迹。
东方既白,客人们纷纷告辞离去了。殷士儋昨夜本在偷听三人讲话,不想却睡着了。
他爬起来,拉伸了一下。周围睡倒的人虽然姿势随意,却不见他昨夜所见的大尾巴……
他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难道是我看错了?不过,能有预言之力的,会是普通人吗?
怀揣着金爵,他忐忑又兴奋地告辞出来。门外头果然七横八竖地躺着几个青年公子。殷士儋大大咧咧地走过去,一脚一个把他们踹醒了。
“哎哟,你竟然活着回来了。不会是,偷偷从侧门溜出来,回家睡了大觉,早上又偷偷溜过来做做样子骗我们吧?”
“来来来,就知道你们会不信,看看这是什么。”
众人围成一个小圈,殷士儋神神秘秘地掏出金爵:“当当当当,看看,没骗你们吧。”
“诶妈,纯金的。”
“你小子,真有你的,快说说里头都有啥。”
殷士儋如此这般把里头的事情说了,只不说尾巴一段,众人皆惊叹他好运。
“好嘞,别忘了请我吃饭喝酒呀。”他一把抢过金爵,潇洒地离开了,这一回可以放心给师父买药吃了。
“还真是他拿的,太公岂不冤枉了那狐狸?”孔生和张睿两个靠着拐角的墙壁,将殷士儋一众的行为尽收眼底。
“太公哪会在意这些。走吧,不是说要赶紧去把文书换了?不要耽误了我去兰若寺。”张睿长胳膊搭住孔生肩膀,拉着他快步往前走。
“别走别走,我还有事……”一个小脑袋从张睿袖子里头钻出来,却是那只小狐狸。
第五十三章 聂小倩
“咦?你怎么爬出来了,天寒地冻,快躲回去。”张睿看它憨态可掬地抓耳挠骚,更加怜惜这只小狐狸。
狐狸吱吱,张睿却只以为它喜见雪色,也便捧着它,一路去了。
孔生是天子门生,又是左右丞相关照过的人,县太爷对他这个继任的新县令殷勤备至,指点他为官之道。
张睿从外头寻罗了许多小孩子爱玩的精巧玩意,带回家给侄子侄女耍。他上一回才回来又出门了,还没有来得及见过他们。
“五叔。”张大宝在张睿的房里临帖,家里升起了煤炉取暖,为了不致中煤毒,都是略开窗户透气。张小胖一错眼,就看到张睿咬着芦苇杆健步走回来。
“五儿回来了?”张母正在烧饭,闻声就把炉火放下,擦了擦鬓角,提步出门去。
她围着张睿转了一圈,见他果然没有受伤,才放心问他经历。张睿妙嘴生花,风趣诙谐,狐狸们的生活被他一说,显得喜庆热闹,张母不由得也放心了。
张大宝知道奶奶的慈心,于是听他们说完,才把张睿拉到屋里。
“怎么这么神秘兮兮的?”
张睿的房间窄小,张大宝坐了案桌边的凳子,张睿就只能随意坐在床上。
张大宝压低声音,道:“二叔要出门走行商,家里可闹翻天了。”
“二哥?他手上有劲儿,正是打渔的好手,怎么突然生出经商的想法?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情了,我这里还有些银钱……”是方夫人所赠的。
“没有,都好着呢。”张大宝瞧了瞧四周,凑到张睿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果真是这样?二嫂不是那样的人。”张睿不相信。
“我和你什么关系,难道我会骗你?我看二婶平日里确实不爱和三婶说话,行为也多有龃龉。”
张睿自责,重生到这里家人个个爱护他,他却因为突然做了城隍,成日奔走在外,一无成就,二来也忽略了家里人……上一次回到现代,他才真正理解了时间的吝啬,才终于明白要珍惜当下。
“我去找二哥说说。”张睿是个急性子,左思右想,还是沉不住气。“多谢你啦,大宝,你长大了,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要去就去,别那么煽情!”张大宝被夸红了脸,连推带赶地把张睿推出去了。
张睿在渡口找到了张二哥,他穿着褐衣,双手拢在袖子里,站在亭子里看人下棋。
亭子临湖,时有寒风,可一群男人们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一起,满口冲、杀之语,竟一点都不显冷。
下棋的是小胖爹和老鲢,两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杀得面红而赤,杀气腾腾。张睿看了一下,老鲢虽然破绽百出,却是个沉得住气的,小胖爹被他几次带入陷阱,已经有些畏首畏尾,不敢妄动。
张睿等他们下完,老鲢果然赢了,拿了边上的一挂肉条走了。小胖爹看着棋盘,垂头丧气,嚷嚷着:“怎么可能,怎么又输了?”
张二哥安慰他几句,这才看到张睿,笑说:“五儿回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张睿点头,又指了指小胖爹,表示不方便说话。张二哥爽朗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对小胖爹说道:“王哥,小胖念了一天的肉就这样被你输了出去,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坐着呢?”
小胖爹闻言,道:“可已经输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少不得回去一顿竹笋炒肉……罢了罢了,我看看能不能凿开冰层捞两条鱼上来。”
张睿看他果然走到湖面上,问张二哥:“他经常这样?”
张二哥笑道:“他这个人好赌棋,却没什么真本事,回回输回回来,好在嫂嫂贤惠,不过抓着他揍一顿罢了,并不很禁止他下棋。”
张睿啧啧,想起隔壁那位力能扛鼎的壮硕妇人,对湖面上那位瘦弱的小胖爹分外同情。
“好了,可以说了吧?”
张睿拉他坐下,问他:“我听说你要出门跑商?准备去哪里呢?”
张睿没有究问其缘由,只是轻松随意地询问他计划。
“我想着君山多桑麻,布匹便宜,又听闻北方布匹价高,想同王哥一起,把这边的布匹贩卖过去,再在那边找一些适合我们这里的东西贩运回来。如今正是冬日,商旅少而物资缺,我们定能够有些盈利。”
“这个计划好,二哥敏于商事。”张睿惊奇,他一直以为这几个哥哥打渔厉害,没想到其实人家还有许多隐藏的本事。
张二哥大笑:“五儿也觉得可行?那我就放手去做了。不过,行商不是根本,到了渔季我还是回来帮忙。”
两兄弟一路聊着如何完善贩运计划,张睿冷不丁问他:“三嫂来我们家可有什么不适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