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纪容琦立刻否认,低头揉了揉太阳穴,假装没看到易姣眼底的害怕。
得到这个回答,易姣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惴惴不安,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心中快速想着对策。
“...但是阿姣你要乖,这件事我可以当做从来没发生过,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纪容琦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重新抬起头用着格外缓慢的语气。
“所以我说你还太年轻,这,才叫威胁。”
易姣一怔,丝毫不怀疑其中的真实性,只要能达到目的纪容琦都会去做。
“不,你只是因为离婚协议是我提出来的,一个替身居然敢逃脱你的掌控,换做任何人都觉得不甘心而已。”
这是易姣想到最有可能的理由了,既然已经站在这里,她就没有反悔的余地,反正最差的结果都承受过了,现在只剩一点,就能彻底摆脱了。
纪容琦挑了挑眉,出乎意料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大,离开时椅子撞击到了某些东西,哗啦哗啦应声而碎。
但是没有人愿意去管,洒落满地。
一步一步,高跟鞋撞击在地面,明明清脆又带着些欲.望的声音,偏走出了窒息的压迫感。
“这么说的话,你真的很了解我啊。”
纪容琦最后停在易姣面前,垂着眸看她,距离可以说是近到堪称危险的地步,不觉间气息交织在一起,隐约能够彼此相近的味道。
易姣皱眉,想要往后退一步。
纪容琦拦住了她,贴近耳边,音量只能够两人听见,“那除了掌控欲,你有没有看出别的?”
第36章(修)
易姣沉默片刻,表情颇有那么几分凝固了的意思。
“嗯?为什么不说话了?”纪容绮低声道,这会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难以猜透她的想法。
易姣垂下眼睫,直觉现在的纪容绮有些奇怪,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深吸一口气,“...没这个必要,难道不是吗。”
“好吧,你说是就是。”
听到这个回答,纪容绮没有意外,出乎意料能从眉眼间看出一丝的失望。
距离太近,即便是最细微的表情也能看出来,易姣无法忽略,但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可不会觉得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改变得了纪容绮,也不会忽然间就喜欢上了她。
答案不是掌控欲的话,那就只剩下一个了。
易姣福至心灵,眼睛亮了亮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那你是怕纪侯凌会拿这件事情发作?还是说外界流传出去后会导致公司受影响?”她可听说当初两人关系闹得可僵,要是没有老爷子从中斡旋,现在当街打起来都不是没有可能。
纪容绮愣了一下,想到和易姣结婚事后的荒唐,她当初也觉得是因为公司才会去做,但后来这样的想法随着时间推移就淡忘了,要不是现在提出来不记得了。
但它是确确实实存在着的。
“......”说完易姣瞳孔里划过一抹自嘲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纪容绮越是沉默,她就愈发笃定自己的想法。
“别告诉我你没有其他办法,外界真正知道的人不多,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热搜,完全可以控制的。”
就算不懂纪家的详细情况,可要说纪侯凌能威胁到纪容绮的地位,打死都不相信。
事实正如易姣所想的,也许几年前纪侯凌还能威胁得了她,但地位稳固下来的纪容绮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一直放任他蹦跶也不过是因为碍着纪老爷子。
易姣加了剂猛药,“实在不行大不了换人,你不是一直都喜欢黎霏吗,我想她不会拒绝。”
“我和黎霏的关系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也没把你当做替身。”
纪容绮即便是挪开视线也不能让自己忽略掉易姣眼底的坚定。
“你自己说,我会相信吗?”易姣控制不了自己,大步往后退去,再次抬头表情冷若冰霜,姿态强硬。
也不知是被什么刺激到了,纪容绮的脸色一白,额前不觉间浮上一层薄汗,但易姣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根本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两人说是对视,不如说是对峙来得更加准确,沉默良久,纪容绮做出什么重大决定一样,终于发出声音,尽管听上去很是勉强,“......好。”
易姣明显松了口气,攥着的拳头总算放了开来,心底的一块巨石砸落下去,顿时四分五裂,疼得血肉模糊,却能够感觉到一种总算解脱的快感。
她可以改变上一世的结局了,父母不会死,自己也不会重蹈覆辙,可以按照原先安排的发展。
只要远离了纪容绮,就能恢复之前的生活了。
易姣不禁幻想了起来,多出几分希翼。
那份承载着两分完全不同感情的协议,再次翻了开来,笔尖停在上面,墨水往外扩散,留下一道痕迹,却又迟迟不肯连成笔画。
在停留了五秒钟后,一直关注着的易姣忍不住了,猛得偏过头,“怎么了?——”为什么还没签。
纪容绮脸上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唇上的血色消失不见,泛着白,更早之前还是很健康的样子,她常年穿的白衬衫,给人一种冷漠知性的感觉。
现在雪白到一尘不染的袖口上隐隐透出抹红色,还在不断得往外冒着。
其实从进门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纪容绮的右手是抖着的。
“阿姣,我的手还是很疼...车祸里缝了好多针。”
纪容绮面无表情,但声音里细碎地藏着某种不为人觉的委屈。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只记得无数碎玻璃嵌入血肉里带来的疼痛,后面不止缝了针,还得扒开伤口找有没有残留着的玻璃。
疼到最后几乎失去意识,所有人想不到她是有几分高兴在的,唯一的念头居然是易姣会记住她,离婚可能不会再提。
医生建议是留院观察,但还是被纪容绮给反驳了,她想早一点看到易姣。
可没想到就连这一点小小的愿望,也没能够得到满足。
易姣皱了皱眉,血迹是做不了假的,她从医院回来就一直都没出过门,从来没有刻意去打听过关于纪容绮的消息,所以对于她伤的究竟是什么样,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唯一的了解还是上来时陆助理说的话。
就现在看,伤的肯定不会轻到哪里去。
“阿姣,我真的很痛。”
纪容绮音量太轻,像落叶略过湖面,让人难以发觉。
她受伤后除了几个心腹知道外,根本传不到外界去,休息两天不到就得处理各种事物,这是她的责任,推脱不了。
谁都觉得她是那个无坚不摧的纪总,没人把伤口当回事,连自己都是这么觉得的,可午夜梦回伤口疼到控制不住的时候,又总会往上去看易姣的消息。
从前被忽略的信息,暗藏于话中的深情,一点点扒开揉碎了,居然变成了最后那一丝的温柔。
纪容绮呆呆地回顾着之前的细节,连手臂上的疼痛都忘却了几分,但她宁可从来都不要这么清醒。
纪容绮感觉自己像是被割裂成了两个人,一半厌恶着易姣和自己结婚,只是为了资源,另一半又无法抑制地关注着易姣。
她才明白易姣因为身份事实上过得并不好,没有人真的当她是那个纪总夫人,反而看笑话的居多,不只是自己看到范妈,还有很多。
纪容绮眼底划过一抹自己都发觉不到的阴翳,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短暂的茫然过后,也没能看到易姣发的只言片语。
事实上纪容绮疼到不行的时候,很想和易姣说说话,但忍着疼敲下的字,到了最后也没能发得出去,只能在心底来回的描摹着易姣会有的反应。
后来发现她实在想象不出易姣能有什么反应,是高兴,还是别的,纪容绮思考了很久,连上次那个千万的合同也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后来才明白过来,选择删掉了她想说的话。
易姣只会谈离婚的事情,她不爱她了。
再后来纪容绮下意识想要挽救,但生活在弱肉强食的环境里,从来没有人教过她这个,在网上找了很多的办法,有人说可以通过一些甜蜜的回忆来激发对方。
然而她们之间回忆实在稀少,尽管那并不能算得上甜蜜,而且完全不能想得太快,就像是风,稍不注意就溜走了。
只能掰开揉碎,一点点地细细品尝,即使这样纪容绮也觉得不够,这个方法还没用上,就无声死在了深夜,不说易姣了,就连纪容绮都觉得可笑。
“你......坚持一下,等会可以去医院了。”
易姣不是眼瞎,自然注意到了纪容绮异常,可是协议不能拖,直觉告诉她,不能这么说,但她还是咬着牙,把话挤出喉咙。
纪容绮划过一抹痛色,能够清楚感觉到因为长时间的紧绷,肩膀上的伤口逐一裂开,她像是知道疼了一样。
“但是我很疼,疼得不行。”
跟确认什么似地,她又把话重复了两遍,做足强调。
纪容绮是什么样的人,世界上除了她敌人,易姣是最清楚的那个,本能得做出分析,她没骗她,是真的疼。
门外传来一道脚步声,是陆助理听到动静后实在按耐不住过来了,看到一地的东西,眉头不禁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