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无限] 完结+番外 (鱼木樨)
“嗯。”宁子善真的累了,那种累不是来自于身体,而是来自于精神,顾思月的死让他情绪陷入了低谷,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调整一下,至少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不佳在晚上行动的时候拖柯栩后腿。
于是他踢掉鞋子,背对着柯栩躺上床,蜷起身体。
背后的床垫下沉了一下,接着宁子善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柯栩从背后拥着他,额头抵在他肩头,胸口的温暖穿透薄薄的布料传递到他后背,莫名让人安心。
“柯栩,谢谢你……”宁子善的声音很轻,他不确定柯栩是不是听见了。
“睡吧。”柯栩拍拍他,像哄小孩似的:“今晚很有可能会遇见伍多多和何唯,到时候精神不济可是很危险的。”
拥抱从来都是最能治愈人的方式之一,柯栩身上的冷冽气息似乎带着天然的镇静作用,它们包裹着宁子善,让他混沌的大脑和紧绷的神经终于慢慢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飘散的意识最终缓缓滑入睡眠的深渊之中。
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梦里各种扭曲的色彩混合着,流淌着,旋转着,就像一个个摄人旋涡,转啊转啊,让人眼晕,短暂的不适过后,他在漩涡中看见了顾思月的脸。
她在哭,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对方无神的双目中涌出,好似关不紧的水龙头,每落下一滴就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淡红的痕迹,就像她眼中落下的不是泪,而是滚沸的开水。
“好疼啊……好疼啊……”她带着满脸狰狞的沟壑对宁子善哭诉:“你们为什么不救我,我好疼啊……火烧的好疼啊……”
明明没有着火,她的身体却在漩涡中伴随着哭声迅速碳化变黑,皮肤大块大块脱落,一头黑发也像被火燎着了似的以极快的速度卷曲、缩短……
很快顾思月就完全没了人形,烧焦的皮肉脂肪上带着明明灭灭的火星,蛋白质被充分燃烧的焦臭味弥漫在宁子善鼻尖,她失去嘴唇的牙白森森地外露着,在被烧得五官都糊成一坨的脸上格外刺目。
“好疼啊——好疼啊——”无比凄厉的哭号从她齿缝中溢出,忽然,一双枯黑焦臭的手从漩涡中伸出,紧紧卡住宁子善的脖子:“你为什么不救我——”
强烈的窒息感让宁子善捂着脖子从梦中惊醒,他重重喘着粗气,满身大汗,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简直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做噩梦了?”一个颇为耳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接着那些黏在额头上的湿发便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拨开:“怎么出这么多汗?”
宁子善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声音的主人是柯栩。
紧绷的神经登时放松下来,他吞了口唾沫,声音哑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我梦见了顾思月……她浑身都被烧焦了,一个劲对我喊疼,还问我为什么不救她……”
环着他的手臂紧了紧,轻微的气流从宁子善头顶掠过,大概是柯栩无声的轻叹:“你只是还在自责,顾思月是个好姑娘,她不会怪你的。”
宁子善闭上眼,靠着柯栩深呼吸了几次,忽然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记得最开始是柯栩从背后搂着他,怎么现在却成了两个人面对面的暧昧姿势,而且他还是以一种被保护的姿态缩在对方怀里。
意识到这点,让宁子善顿时有点尴尬地往后缩了缩,迟钝的听觉这才听见窗外的沙沙声。
“又下雨了?”宁子善问。
“嗯。”柯栩松开他开灯下床:“你流了好多汗,去冲个澡吧,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宁子善从床上下来,身体还有些僵硬,有种灵魂还被困在那个梦里没完全回来的感觉,飘飘悠悠的,直到打开花洒,温暖的水流击打在身上才逐渐收回意识。
洗完澡出来,柯栩还没回来,宁子善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觉睡了将近十四个小时,肚子适时地发出一声饥饿的抗议,在静寂的房间里听起来格外响亮。
刚响完房门就被打开了,柯栩端着个白瓷盘从门外进来,瓷盘里装着切成小块的三明治。
“吃点东西吧。”柯栩冲他摆摆头。
于是两人一起坐在茶几边开始吃宵夜。
宁子善拿起一块大小切得正好能一口吃下的三明治问:“是你刚才去做的?”
“吃晚饭的时候我让毛婶做的。”柯栩道:“你睡得太香了,所以晚餐的时候我没舍得叫你。”
“谢谢。”宁子善道。
虽然柯栩平时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但相处久了宁子善就发现他其实是个十分贴心的人。
吃饱后宁子善的精神总算好了许多,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夜黑风高,万籁俱寂,是时候行动了。
两人从房间出来,蹑手蹑脚地沿着楼梯上了三楼,就在宁子善想要继续往上爬的时候衣摆忽然被柯栩拉了一下。
宁子善回头,柯栩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小欣的房门,示意他仔细听。
宁子善屏住呼吸伸长耳朵,接着就听见一种微弱的呻|吟声从小欣房间传出,那感觉听起来就像房间里的谁在咬紧牙关极力忍耐着什么。
这么晚了,柳如歌和小欣到底在干什么?
就在宁子善思考的时候,房间里压抑的闷哼又大了几分,期间还夹杂着几句慌乱的劝慰和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一道光从房门下的缝隙里透了出来,柯栩一把按住宁子善肩膀,按着他一起朝光线昏暗的楼梯拐角里缩了缩。
两人刚蹲下|身,房门便突然从里面打开,压抑的哼声顿时被放大了数倍,宁子善这才发现那闷哼中竟带着痛苦的啜泣,就像那发声的人正在遭遇什么难以忍受的酷刑。
紧接着小欣便风风火火地从房间冲了出来,虽然以他们躲藏的角度看不见房间里是什么情形,但可以肯定那个正在受难的人是柳如歌。
小欣径直冲到走廊尽头美丽的房门外,尽管她看起来十分愤怒,但动作依旧是克制的,她屈起手指在美丽的房门上敲了几下,嘴唇几乎贴在了门板上,压抑着怒气朝里沉声道:“小怪物!开门!”
过了约一分钟,美丽打开了房间的门,她穿着粉色的睡衣,手里依旧抱着那个脏兮兮的球,好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丢开一样。
“你是不是又把别墅别处的画带到楼上来了?!”小欣磨着牙低声质问。
美丽没说话,而是歪着头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她。
小欣瞪着她,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双唇抑制不住地抖动了几下,突然一把推开美丽,闯进了她的房间。
美丽毕竟只是个几岁的孩子,被她重重一搡便摔倒在地,手中的球掉在地上,发出“嗵”地一声钝响,居然没有弹起来,而是咕噜噜朝墙角滚去,美丽连站起来都没顾上,立马手脚并用地爬着去追上球,紧紧抱进怀里,仿佛那不是一个脏兮兮的旧皮球,而是一件绝世珍宝。
小欣进去没多久,美丽房间里先是传出零碎的翻找声,没过多久便又是一阵布料撕裂和什么木制品被踩断的声音。
几分钟后小欣抓着已经成了一堆垃圾的画从美丽房间走出来,把被毁掉的画砸到她身上:“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许再把仇景山的画带上三楼!”
说完不再管匍匐在地板上的美丽,重新回到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片刻后柳如歌的哭声逐渐低了下去,美丽把挂在身上的画框拨开,从地上站起来,用一种与她那个年纪不相符的阴毒目光盯着小欣的房门看了良久,才抱着皮球回了自己房间。
三楼再次恢复了寂静。
宁子善重新从拐角探出身,揉了揉因长时间半蹲而发麻的腿。
虽然两人对刚才看到的一切满腹疑问,但楼梯口明显不是讨论的好地方,于是二人蹑手蹑脚地上了四楼。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两人停在创作室门口,柯栩问宁子善。
宁子善在脑子里把一团乱麻的思绪捋了捋才开口分析道:“首先,柳如歌和小欣的确不知道画里的东西会把人拖进画里,但是三楼没有画的原因也的确不是她们说的那样简单,从柳如歌今晚的状态来看,应该是仇景山的画如果出现在三楼,就一定对她造成了某种十分痛苦的影响甚至是伤害。”
柯栩听完默默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宁子善又道:“其次,仇景山的画会伤害到柳如歌这件事她们好像并不希望我们知道,不论是声音还是行为都十分克制,如果不是我们今晚偷偷上楼,恐怕很难发现这个秘密。
最后,美丽应该是知道这点的,从小欣的话里就能听出她不止一次偷偷把画带上三楼藏在房间里。我之前还以为小欣她们只是因为美丽的怪异长相才对她表现出那么明显的厌恶,现在看来,恐怕藏画这种事才是她们讨厌她的主要原因。”
“首先、其次、最后,条理还挺分明,我赞同你的想法……”柯栩笑道:“不过有一点很明显很重要的问题你没看出来。”
宁子善眨眨眼:“什么问题?”
柯栩斜睨了他一眼:“小欣和柳如歌的关系……为什么她们非要住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