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然狠狠吐出一口气:“哎哟您吓死我了……不回来就不回来, 大家都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总有要再相逢的时候。”
金鸿回过头去,看了看陆清川之前消失的方向,耳边还回荡着他与自己辞行时说过的话。
·
“很可笑吧, 亲手杀了她的是我,后来会在乎一只飞升的兔子精的,还是我。我承认,我是对她有亏欠,亏欠到甚至见不得与她相似的眸色。”洛泽的风里满是腥气的泥土味道。
风卷起陆清川的紫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将那张清冷的面庞吹得失了精神。
说到这里,陆清川又抬眸看向金鸿:“我以为这件事无人知道。”
金鸿的唇抿成直线,眼神也有些恍惚:“我也以为只是文然酒后胡说的。”
“文然?”陆清川低笑了声,“是了,只有他知道。我和她的命簿便是他写的,他下笔温柔,据闻在那命簿里,我同她一世不离。”
但最后陆清川之所以会脱离妖界化污秽成仙身,便是舍弃了文然为他写下的一世挚爱。
所以他二人同为南斗六星君,却不曾多言。他斥他无情,他却道他不懂半妖的苦楚。
成为梦寐以求的仙人后他真的快乐吗?
无情道让陆清川修炼速度比常人更快,他明明可以拥有更好的前程,却只甘愿做一个忙忙碌碌的度厄星君,来往于三界众多阴诡之地消灾度厄。
只有忙起来,他才会忘记那一身红衣,和那张秀美的脸。
她早就成了陆清川的心魔,就算大魔的意志未曾控制他的躯体,他终有一日也会因心魔而崩溃。
“只有我知道。”金鸿的声音变得有些轻,“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文然也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别人。”
风吹乱了陆清川的头发,金鸿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走了。”他说道,摆了摆手,“天君那里我会去解释,暂时不要相见了。”
陆清川并没有留给金鸿时间挽留他,逆着风转身离开。
……
金鸿回过神来,面上虽还带着疲惫和怅然,但还是笑道:“遥遥应该快醒了,我马上回来。”
·
头重脚轻,牧遥还以为自己躺在一团游动的云上。适应了很久,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光线太刺目,他不禁虚眯着眼,而后撑着虚软的手臂坐了起来。
他躺在天相宫内,他的床上。周遭的一切都十分熟悉,却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嘶……”牧遥有些头疼,用手按压着太阳穴。
他的脑袋从一团浆糊慢慢化开,一会儿出现地表破碎、楼宇崩塌的样子,一会儿又看到身形高挑的黑衣人脚踩着九头怪物背上,再然后,那黑衣人拧开了那怪物的头盖骨,回过了头。
“阿虹……”他记起来了,阿虹就是天界的太子殿下金鸿!
还来不及生气,牧遥很快又记起了另一个画面。
金鸿垂着脑袋站在自己面前求得他的原谅,而他却骗了他的长刀,而后狠狠捅穿了金鸿的身体!
“啊……”牧遥双手抱头,五官都皱到了一块儿,“不是真的……我没有杀他……不是真的……”
端着药从屋外走近的池迟听到了屋内的响动飞快跑了进来,看牧遥如疯如魔,吓得药碗也洒了,风一般扑了过来:“星君您怎么了?星君!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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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枢宫。
文然盯着推门而出的金鸿,眼睛被那耀眼的金色闪瞎了。
“沐浴熏香……还穿这么浮夸的衣服……”他小声吐槽,“活像一只风骚的金鸡。”
金鸿正低头整理着披风,听见文然说话,头也没抬问:“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文然立刻挂上了礼貌的笑容,“太子殿下,您这打扮得也太隆重了吧……这金曜甲您统共没穿过两回,怎么今儿想起来穿了?”
金鸿舔了舔嘴唇,眼神有些闪躲:“哪有。我很喜欢这身衣服。”
而后轻咳了两声,从文然身边过。
“遥遥醒了吗?”他问。
文然耸肩:“大概醒了吧,您都回来半天了。”
可这半天净忙着沐浴熏香穿衣打扮。
后面半句文然自然是没胆量说出口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还是去见自己的心上人。文然虽没谈过这样的感情,却写过不少,故此对这样的行为接受度良好,甚至还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虽然您说上回已经同牧遥道了歉,但男人嘛,要能屈能伸。这回您再装装可怜道个歉,牧遥一醒过来就见您那样诚恳,一定不能再追究您欺骗他的事情。”
金鸿昂首挺胸,拍了拍胸前金灿灿的胸甲:“我自然知道。”
“……”不,您不知道。
文然深吸了一口气,将备受摧残的眼睛从金鸿那摧残的铠甲上挪开来,打消了劝他换身衣裳的想法。
罢了罢了,审美是私人的,指不定牧遥也喜欢呢。
于是天界太子金鸿穿着一身战神装,以闪瞎所有人的姿态昂首阔步走在去天相宫的路上。好在此刻已是傍晚,不然天界的神光落在他金灿灿的铠甲上,恐怕会引得无辜的路人突发眼疾。
“哎哟!那是什么人!一位过路的仙官刚巧被最后一抹神光折射的光芒闪到,捂住眼睛扯了扯同伴的袖子,“你看到没?”
一旁的同伴有些呆。
他木楞点头:“看到了。”
“是哪个王八犊子穿那么耀眼的衣服……哎哟喂……”他揉了揉眼睛,见那影子停在了天相宫门前。
身形高状、通身气派。
“咕咚。”旁边的同伴看了看他身上的铠甲,声音颤抖,“你死定了。”
等那仙官认出金鸿身上的那身金曜甲,冷汗嗖嗖直冒:“嘤,我刚瞎说的,这是什么无与伦比的帅气!”
金鸿敲了敲门,等池迟来开门。本以为牧遥会和池迟一块儿在院内,谁料开门的池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见来人是金鸿一把将他拉了进来,朝着后院拖去:“阿虹阿虹,你快去劝劝星君吧,他喝了好多酒——”
说到此处,池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眼前的‘阿虹’不再是那个自己可以随意支使的侍卫了,连忙撒了手,诚惶诚恐行了礼:“太、太子殿下!我方才失礼了……”
金鸿耳中只听到牧遥饮酒这几个词,摆了摆手打断池迟的道歉:“遥遥怎么了?他在哪里?”
池迟指了指后院石亭:“在、在那……”
昏黄的光影打在石亭内的少年身上,无端让那澄澈的人抹上了迷离。牧遥一杯又一杯灌自己酒,边喝还边哭,两只大眼睛红润润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怎么了?”
池迟也不知道:“星君醒来后就说头疼,然后就哭了……后来还跑去库房找来好多陈酿,这都喝了快半个时辰了……”
金鸿大步流星朝着牧遥走去,一把抢过了牧遥手中温润的酒瓶,抵住了他还想要拿酒喝的手:“遥遥,别喝了!”
红通通的大眼睛抬起来盯着他,满是水雾。
“阿虹……”红润的嘴巴一扁,两滴晶莹的泪又从眼角流了下来,“阿虹骗我……”
金鸿的心好似被针狠狠扎了好几下,心疼地搂住牧遥:“遥遥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一开始……一开始我的确是故意骗你,可后来与你相处,我却、却越来越在乎你了。越喜欢越不敢承认,一拖再拖……”
他温柔地擦去了牧遥眼角的泪:“还有害你被关进锁妖塔的事,也是我心生嫉妒故意让文然帮我传的假消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遥遥,原谅我好不好?”
小兔子哭得话也说不清,含含糊糊问:“那昆仑仙子呢?”
金鸿愣住了,手臂将怀里的人收得更紧:“什么昆仑仙子?”
“呜呜呜你又骗我……”
见他又哭了,金鸿手忙脚乱抱他坐下,小心扯着袖子给他擦眼泪:“没有没有,我没有骗你,什么昆仑仙子?遥遥你在说什么?”
谁料牧遥这一波还没哭完,又想起了别的伤心事,哭得更厉害了:“还疼不疼……呜呜呜……好多血……我醒来的时候想起来的……你身上好多好多血……对不起……”
酒醉之人思维毫无逻辑,牧遥方才还在哭一个金鸿想不起来的昆仑仙子,仙子又开始哭起了自己伤了金鸿的事。
怀里的人哭着闹着,哭得金鸿的心都乱了。
他用一只手强行制住牧遥的两只胡乱摸的小手,哑着声音道:“别动。”
被制住了手,小兔子嘴巴一扁,两滴泪吧嗒一下又流了下来:“你是不是在怪我伤了你……”
一直被他磨蹭、胡乱摸索的身体有些紧绷。金鸿深吸了一口气,柔声安抚牧遥:“没有。”
“怎么会没有呜呜呜……那么多血……还是我亲手……呜呜呜……”
二人又抱又闹的,浑身都开始燥热起来。
金鸿的声音越发低沉:“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没关系。”
小兔子突然安静了。
他抬起满是泪痕的眼睛,吸了吸鼻子,醉意朦胧道:“什、什么?”
一只滚烫的手在他的鼻尖轻轻一点,而后温热的呼吸也落在了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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