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金鸿笑道,“醒得早,便起来坐坐。听——好热闹。”
他二人虽坐在角落,长街上的一切响动却能尽收耳中。牧遥做了一场噩梦,最是需要这般热闹的声音,看着金鸿的笑脸,他终于能卸下一身疲惫,微微闭上了眼:“是啊,好热闹啊。”
二人心中各自藏着事情,一时都没有再说话。有眼力价的伙计则热情的又来了一次,问二人需要吃些什么。
昨日因那场闹剧,二人皆没吃什么东西。金鸿便将每一种看得上的早点都要了一份,让牧遥都尝尝。
牧遥小口小口吃着昨日没心情吃的素三鲜馄饨,刚出炉的馄饨热热烫烫,咬一口香气四溢,让他心情好了许多,一连吃了好几个。
“山渊……”他突然听到金鸿开口,还是这个让他在意的名字,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金鸿抿了抿唇,开口问:“你昨日说,山渊就是……你要找的梦?”
牧遥眨了眨眼睛,然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是。”
虽金鸿觉得梦这东西虚无缥缈,一直生活在妖界近千年,却在梦中常见那个看起来撑死十六七的小道士更是匪夷所思,但他还是顺着牧遥的话问了下去。
“你如何知道是他?”
牧遥努力想了想:“我自小便一直做梦,梦里有好多好多人间的场景。我身边也一直有一个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和山渊的一模一样。还有……还有他同我说话的方式,和他的手……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我真的知道,那就是他!当我看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
金鸿垂眸,不觉回想起曾经吃过的一颗杨梅。那杨梅看起来红彤彤的,却还未成熟,一口咬下去从牙齿酸到了心里。
“那你找到了他之后想做什么?”他开口问,语气像极了那颗未熟透的杨梅。
牧遥生来迟钝,未听出金鸿语气里的酸意,满脑子都是找到了山渊之后想要做什么。昨日他走得那样急,他甚至都来不及同他说上话。
他小口吃掉了一个馄饨后说:“我……我就只是想和他说说话。”
“说什么话?”金鸿追问。
牧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
他想了好久好久,才回答:“我想和他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我想让他记起我。”
一开始是一颗杨梅。
金鸿听着牧遥越来越完整的答案,又觉得眼前慢慢生出了一整棵杨梅树。
“想起后又如何?”
这个问题牧遥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因为于他而言,梦境还都是模糊的、不完整的,他迫切的想从山渊那里知道属于他的另一半梦境是什么。
所以他摇了摇头。
金鸿眼前一半是杨梅树,一半是文然所说的风林火山,沉思了许久,他终于妥协了。
“那我陪你去找他吧。”他说,“临安府并不大,我们多问一下,总能寻到他的。”
牧遥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惊喜道:“真的吗?你愿意陪我一起去找他吗?我、我们是不是还要完成司命大人的任务……会不会耽误正事啊……”
原本就没有任务。
金鸿摆了摆手,敷衍道:“不急,那人半月后才出现。”
又怕牧遥再追问下去,朝着一旁靠在柜前的伙计招了招手,笑问:“请问附近有哪些地方最容易打听人或事呢?”
说罢,还满面春风地往那伙计手里塞了几枚铜板,数量不多,却恰到好处。
那伙计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十分详尽的回答起来:“客官您是想打听什么?若是听些街坊四邻的事儿,在咱店里也能听到,若是您专门想去打听人,可以去茶楼棋馆试试,不过这都不一定能成。茶楼棋馆来往的人多,伙计们见的也多,说不准就能看到您想打听的事儿。”
金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而后又问:“敢问这附近哪些茶楼最热闹?”
“那就数清茗茶楼了和鼎泰茶楼了,棋馆的话出门左拐直走不远就有个玄天棋社,城东的陇中对也很是不错,来往的人极多。”
金鸿又拉着伙计详细问了上面几个茶楼棋社的地址,而后对着牧遥道:“山渊一身道袍年纪又轻,见过他的人应当记忆深刻。等我们将这几个地方都问一遍,应当就能找到他了。”
牧遥没想到金鸿会对自己的事情那样上心,感激道:“谢谢阿虹!那我们何时出发?”
“怎么,又想不吃饭?”金鸿佯装生气瞪了他一眼,又指了指桌上的好几样吃食道:“先吃,吃完再去。”
他可不允许牧遥又为了旁人连饭也不好好吃。
牧遥寻人心切,加之昨天没怎么吃东西饿极,吃的很快。二人吃完后收拾一番,便出发前往离客栈最近的清茗茶楼。
穿越繁华的长街,二人停驻在一座二层高的茶馆面前。此楼最上为歇山顶,瓦片乌黑墙雪白,一见便同旁的地方不同。高处悬着一块匾额,上书四个鸢飘风泊的大字:清茗茶楼。
一进门,便听得当的一声,醒木重重砸在一张长桌上。
一位留着长胡子的中年男子摸了摸胡子,见茶馆上下客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这才清了清嗓子,唰地打开手中纸扇道:“话说咱临安府,曾出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那人姓贾名豪,是个读书人。听到这儿你们肯定要问,怎的一读书人也变成了了不得的大人物了?这名字怎么没听说过——诸公莫急,听我慢慢道来……”
楼内的伙计这才发现门口站着两位品貌不凡的年轻人,连忙带着笑上来招呼:“二人楼上请,可是来听袁先生说书的?”
金鸿瞧了一眼激情澎湃的说书人,想他便是伙计口中的袁先生,也不否认,只是向伙计定了楼上一个人最多的地儿。
二人跟着伙计上楼坐下,周围密密麻麻坐满了人,桌上都摆着些瓜子花生或是糕点茶水,或年轻或年长、或华服或粗布衣裳,都坐在一块儿兴致勃勃看着楼下的袁先生说书。
他们也点了些糕点,边吃边听说书,听到兴起时,金鸿十分自然的与身旁的人搭话。
没过多久,他就将身边那人所居何处、所做何事、家中有几口人都问了出来。二人谈的热络,金鸿便向那人问询起山渊来。
“十六七岁穿着道袍的小道士?”那人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番,而后恍然大悟般答,“你是说一个长相十分清俊的小道士吧?身量颇高,大概……七尺多高,比你矮上一些?”
“也没如何清俊……”金鸿小声道。
牧遥一听眼睛都亮了,用力点头:“是啊是啊,您可知道他身在何处?”
那人将见到山渊的地方同牧遥说了,三人又聊了些旁的,又才各自坐回了座位上。
牧遥心里满是欢喜,听说山渊傍晚时分会回到所居客栈,只要再等等便能见到他了。
金鸿心里则是满树的酸杨梅,随着风吹林动随风摇曳。
“兄弟,要本子不?”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个男人,长得倒是平头正脸的,表情却说不出的猥琐。
那人左看看右看看,确认无人看他们,这才从怀里抽出一个小角,看上去好像是一本书册,并不厚,上头印着花纹。
金鸿不知他是何意,朝他怀里那册子多看了一眼,想看清那上头画的是何物。
却不料那人将册子全塞回了怀里,挑了挑眉道:“咳咳,小本生意,得先付钱。”
“可我不知是何物,为何要买?”金鸿不解问。
那人面上浮现出一丝男人都懂得的表情,有些不太情愿的将怀中册子扯出来一半,上头明晃晃帐中香三个字便印入了眼帘。
“兄弟这就是瞧不上我的东西了,我的东西可不是印刷许多的寻常货色,这本可是临安府内唯一的孤本,内容嘛,自然也是和它孤本的身价一样,精彩的很!保准是你之前都没见过的!”
帐中香?
那册子露出半本封面,一位女子将罗衫褪去了一半,正含情脉脉的看着册子的另一半。另一半则被那男子藏住了,只能看到半截光/裸的腿,看上去十分强健,是个男人。
再结合这书名,金鸿登时明白了。
“不用。”他连忙挪开了视线,轻咳了一声,“我对它没有兴趣。”
卖春宫图的男人嘶了一声,好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手中的孤本竟然会遭人嫌弃,当即有些生气想要同金鸿理论。
可又想自己是偷偷混进茶楼兜售春宫册子的,不太好张扬,压低了声音问:“这可是孤品!孤品!寻常人我还不卖呢,我是觉得你买得起才来问你的!”
金鸿不着声色将牧遥挡住,不让他看到自己正与此人交谈,同样压低了嗓音道:“真不用,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你是有比我更好的?”卖春宫图的男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十分不忿问,“你在何处买的,是不是一个小胖子那儿?我和你说他的东西不好,绝对没我的精彩,他那儿都是我挑剩下的!”
见那男人越来越激动,金鸿比了一根手指在唇边示意他轻声一些,可坐在他身后的牧遥还是听见了二人不正常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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