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可以回答地更好些。他想了想,还是挑了个中性的答案。
“可我很喜欢你。”
直球,正中心弦。
“只喜欢你。”
“我们没认识多久。”虽然听着是拒绝,但他的语气却柔和又耐心,“也许,我们可以多些时间接触。”
“你觉得我陌生么?”
简明庶阖上眼帘。
和他在一起,和所有人都不一样,虽然不如长乐宝蒙那样开心、也不像飞廉那样亲切、更不像鲲鹏那样互损,只是安定。
仿佛两人相依为命了许久,不多言语也能心意相通,心情平和又宁静。
“不算。”他说了实话。
“或许,我该多给你些时间。”他说。
“可我不想再等下去。”
简明庶感到,他捏住了自己的手腕。
“和我在一起。只属于我。”
这一声,低而温柔,恰巧在他耳根响起,像满湖的芦苇摇曳,带着一丝好听的沙哑。
他听出了些依赖的意味。
“你知道这句话,对正常人来说,是什么意思么?”简明庶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教道。
他默默将伍舒扬列入了“不正常”行列。
对方仰起脸看着他,眼神清亮,难得地有些幼年伍舒扬的天真。
“是追求。”
他的目光扫过对方脸颊,一副看幼稚小孩的神情。
“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明显了。”
简明庶一怔。
下个瞬间,他被抱起来打了个旋,整个人被压进单人沙发的角落里。
急速的动作在空中带起一阵凉风,回过神时,二人已淹没在沐浴剂的清新香气中。
凉润的斗篷落满他的身体,如绢如缎。对方略显凌乱地吻了下来。
这一次,他吻得更深。
他听些慌乱的气喘,让他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他的,他想脱开对方的控制,双手却被反控在背后。
他感到,伍舒扬的手指伸进他的发间,捧着珍宝一般。
上次是失控,这次是清醒。伍舒扬吻得很认真,甚至有些细微的发抖。
更让他窘迫的是,慌乱的吻居然让他沉溺,说不清,他有没有微弱地回吻上去。
他不算讨厌。甚至身子都有些没出息地发软。
他摸不透这段迷乱荒唐的吻持续了多久,感觉过去了很久,但理智却告诉他,整个过程并不长。
等他从意乱之中清醒几分之后,这才发现,伍舒扬枕在他的胸口,好像在认真听他的心潮。
从慌张到紊乱,然后逐渐归于安定的平静。
这个动作让他有些奇怪的熟悉感,有一瞬间,他有种错觉,他们相伴了很久的时间,也时时会这样无间的接触。
“我很嫉妒。”他说,语气里甚至有些埋怨。
“很嫉妒。”他又重复了一遍。
简明庶明白过来,原来是那枚徽章。
他仔细想了想,如果这种语气曾经属于过别人,自己心里也会不太舒服。
所以,他原谅了刚才的唐突行为。
简明庶难得地回抱了他,当做抚慰。
这不是答案,至少对他来说不是。
他只是败给了这种罕见的动作和语气。他现在的样子,和平时冷着脸欺负人的伍舒扬完全不同。
甚至和片刻前,那个蛮横将他压进沙发的伍舒扬都不同。
“所以……你愿意么。”
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松动,离了些距离,再次坦诚地看着对方,等着答案。
刚刚一瞬间的温存,简直是错觉。
原本,伍舒扬一瞬间的示弱,让简明庶有些犹豫该怎么样措辞,忽然的形势变换,倒让他不再纠结。
“不。”
他原想推开逼近的这个人,结果试了试,发现推不动。
“我不讨厌你,但你太唐突太蛮横,这种事情,真的需要点时间。”
他是耐心教导的口吻。
“对不起。”讨厌鬼难得地态度软化下来,让人想到对主人背起耳朵的大型犬,难得温顺。
“在你看来,我们还认识不久。我忽略了这一点。”
这个措辞很奇怪,潜台词似乎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对方有一瞬间失落,配上他如水般柔顺的发丝,画面莫名有些哀愁。
“我是说,我们可以相处试试。”
简明庶补充道:“理一理错乱的顺序,起码先从正常相处开始。”
“这个回答,我可以当做是愿意么?”
他看了过来。有些下垂的眼形配上含水的眸子,简直是在作弊。
“你可以……当做是预订。”简明庶想了想,挑了个合适的字眼纠正道。刚刚那个,就算是付过定金。
“预订只能算是口头约定,当然,如果不合适,仍然会被取消约定。”
只是定金没办法退。
他想了想,这个比喻还真算是贴切。定金的确没法儿再退。
“好。”对方毫不犹豫。
“……那,预订期间,我可以当做愿意么?”
果然本性难移。刚刚乖了一秒不到,加了个定语,马上开始任性。
“不行。”简明庶清晰地拒绝道。
伍舒扬仍把他逼在角落里,只是神色有些伤心。
“……不过。”
简明庶移开目光,没再看他:“你可以当做,自己有一点点特别。”
伍舒扬的眸子里,燃起点纯粹的开心。
毛巾瞬间丢在了他胸前。
“给我擦头发。”
后半夜,伍舒扬的心情很不错,他等简明庶睡着后,又守了会儿才走。
得了特许,他来得倒更加明目张胆,盯着简明庶按时休息,甚至不惜以催眠相要挟。
简明庶也是第一次了解,这并不算是“催眠”,是一种贴近于“心灵控制”的东西,原本是用来驭使恶灵的。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他和对方闹了一天脾气。
合着之前拿自己当恶灵?!
有他盯着,加上平时一天几个的茧世界忽然停滞下来,几天都没有一个,连续劳累的简明庶终于健康作息了几天。
这天,平都医院里原本很平静——如果忽略长乐和宝蒙例行吵了一架的话。
轰隆一声巨响,让厨房里排排坐着用餐的人迅速一愣。
“我都说让你悠着点!!你当战斗机开啊!!”
“都怪你放什么DISCO!!”
“怪你!”
“怪你!!”
一辆劳斯莱斯Black Badge撞歪了平都医院的门脸。大半个车头都开了进来。
两个紫衣小鬼差在地上扭做一团。
“LowE中空玻璃160元每平方米,铝化合页和固定螺码等零件合计350元,再加上人工费200元一天,你们合计要赔偿5550元。”
地上扭打成一团的人瞬间惊呆,看着站在眼前这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生。
他抚了抚眼镜,镜片折射出锐利的光:“对不起,还有时间成本,本医院日均净利润约78万元,大门损毁造成的两日运营耽误,按照银行基本利率4%作为乘数,再按一日复息计算,共需赔偿1565893.22元。支持支付宝付款。”
他迅速算完,唰地点亮手机,亮出锁屏——一个收款二维码。
对面两个紫衣鬼差被这一串骚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眼前站着的,正是平都医院SSR级学霸,天申。兼任打理平都医院财务账目。
上次玻璃门被拍碎,他不在,英珠让别人重新安好就算完事儿。此事让他痛心疾首耿耿于怀,有事没事就来晃悠,终于逮住了第二起大门损毁事件。
这回,他可不会随随便便放人走。
“怎么?想赖账?”天申转头朝里喊了一声,“英珠。”
嗖一阵阴风袭来,两个鬼差被英珠制住肩膀,按在地上。
“不不不不是想赖账!”左边的说,“我我我我们没钱,可我们大王有啊!”
“对对,对!”右边的连连附和。
“你们大王是谁?”
“我们大王……我们大王……不让说他是谁……”
英珠当即吸了一口鬼气,吓得左边的鬼差几乎魂飞魄散。
“饶了我们吧,我们就是个跑腿的。”
“对对。”右边的附和道,“我们按大王的意思,来接人的。”
“不过我们大王真的有钱。”
“对对。”
“肯定会赔的。”
“对对对。”
“什么事啊?”
走廊里响起一声柔和的问句,来人声音温柔,还带着点好听的鼻音,听得两个鬼差险些要成佛飞升。
一位看起来温柔平和的青年从里面转了出来,清新的像山间料峭的玉兰花。他一头曼妙微澜的发丝,随手插着兜,笑眼盈盈地走上前。
从面相判断,这人肯定好说话。而且看起来,像是个管事儿人的样子。
左边的鬼差立即扑了上去,抱住大腿:“求伸冤!求罩!求保护!”
“什么情况?”简明庶的目光落在碎了一地的玻璃门尸体上,笑眼里忽然溢出点寒冷。
天申推了推眼镜:“从现场的轮胎痕迹判断,这是一起单车事故,左转向过急同时6.6T的发动机太过于强劲,导致车头失去控制,整个撞了进来。也就是说,对方全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