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德鲁伊。”猫头鹰接连叩拜。
钢铁鲑鱼有些不寒而栗。
“我想,凭这一点,更能证明您是在假公济私,刻意针对至高王。”兰瑟不依不饶,“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伊恩和麦克死亡时,至高王都不在案发现场。您觉得呢?尊敬的大德鲁伊陛下。”
他的用词虽然毕恭毕敬,但语气却是无比嘲讽的。
简明庶云过风轻地笑了笑。
“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
“不!请立刻回答!”兰瑟立即起身。
大厅中,原本温暖昏黄的烛火瞬间转绿。
业火摇曳,将每个人拉出了晃荡的鬼影。
不知从何处起了一股极大的压迫力,将这位站起身的骑士死死按回凳子,地面立即升腾起绿色火舌,构成了囚住他的火笼。
“安静些,要有礼貌。”
伍舒扬声音不大,但却一字一句,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我想,你可以先把下面这部分听完。”简明庶说,“刚刚这位骑士——对不起,您叫什么名字?”
“兰瑟。”
“兰瑟。这位兰瑟骑士,刚刚提到,在这个城堡中,想要不被人发现,肆意穿行是不太可能的。如果要在这个前提下,做到肆意穿行,那么有以下三种可能:第一、他可以隐身;第二、他出入自由,没有人敢阻拦,更没有人敢怀疑;第三、多人协作或者他能乔装易容成为任何人。聪明的猫头鹰,您认为,我的分析对么?”
猫头鹰推了推眼镜:“我认为您的推断相当精彩,大德鲁伊陛下。”
“那么现在,我们在这三种可能性上,进行逆向推理。”
简明庶支着双手指尖,冷静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推理过程中,他看起来睿智、又游刃有余,是种别有风韵的性感。
“第一、假设他可以隐身。我不熟悉在座的各位,不知道,谁有这种特殊本领么?”
众人摇了摇头。他当然知晓,舒扬有特殊斗篷,不过他信得过舒扬,这时候,也没必要给他添麻烦。简明庶选择了隐瞒。
“第二、假设他出入自由,没人阻拦,更没人敢怀疑——”
简明庶扫视了一番众人的脸色,他并未展开阐述:“这点,我们先搁置。”
“第三、比起单人易容,可能多人团伙作案要更容易——可这与兰瑟提供的信息相悖,一个人在城堡中穿行尚无可能,多人就更不可能了。乔装易容方面,暂时搁置。也就意味着——”
明庶的目光,落在至高王的骷髅头上。
“这只是你的推论,你依然没有任何证据——”
“至高王没有任何动机杀害我们。”一位骑士说,“我们对他忠心耿耿,同样的,至高王对我们也关爱有加。”
至高王满意地望向这位骑士,点了点头。
简明庶的唇角稍稍翘起一个角度:“——动机,我想还是等他自己来说吧。我讨厌无端的臆测,只相信根据事实的推理。”
“可Allen是死在城堡外的,你的论述中,完全没有提到Allen的事情。”
“你说的很对。”简明庶点头,“原本我是没有证据的。问题在于,在Allen的事情中,他暴露了自己。”
“什么意思?”
铠甲卫兵长矛一挑,至高王被强行拽下眼罩。
作者有话要说:营养液感谢在下一章!
第101章 自私
骷髅王的形象瞬间溃塌。他迅速缩小, 长出白洁的身子, 演化出拖地的长裙。
“——如果我需要伪装,一定会伪装成, 和自己的特征最为接近之人。”
简明庶的目光锁住了石柱上迅速变形之人:“明目贴, 用得还算顺心吧。”
“雪肤贝库玛!”有人认出了她, “谁允许你回到异界的?你这个四处穿行,祸害他人的灾星——”
“呸。”她啐了一口,“我是鲜花与生命的仙灵,倒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眼前是个肤色白皙、长发有如海藻一般的女子。
她曾因乔装打扮, 惹得四处战乱纷纷,被驱逐出异界, 之后被迫划着小船, 穿行在无数世界当中——她是神话上记述的,异界花朵仙灵,雪肤贝库玛。
伍舒扬迅速扫了她一眼。没有干枯的玫瑰花瓣, 没有海水、没有海草。
站在明庶门口之人, 不是她。
兰瑟有些愕然:“她……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假扮的至高王?”
“如果她是假的,那……我们的至高王呢?”
另一骑士仍有些不肯相信:“你怎么知道, 她是假的至高王?”
“还记得,几位受害人的统一特征么?私密空间被害,卧室、浴室,都是私密空间。这种情况下, 两种可能。第一、偷袭;第二、凶手和他们相当亲密。而很显然,兰瑟帮我们排除了偷袭的可能性——既然古堡中眼线众多的话,除非兰瑟和这位凶手合伙,即使偷袭了也假装毫无察觉——”
“请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大德鲁伊陛下。”兰瑟听起来相当不快。
“很好。兰瑟再度帮我们否认了第一可能性。”简明庶极有把握地笑了笑,“那么剩余的可能性就在于——凶手和他们相当亲密。只是这个不设防的亲密性,可能是忠诚的王权、也可能是情感上的亲密。而这时候,Allen的事情,意外被猫头鹰看到,成为了破解整个问题的关键——Allen对面站着的人,呈现出我的样子。”
“我对于Allen来说,没有任何王权上的意义。所以,这件事情和其余三位受害人取交集,很显然,是情感亲密性。此时,一些可疑点就极好解释了——比如第二位受害人受害后,为什么会出现钢铁鲑鱼。因为二者亲密。”
钢铁鲑鱼罕见地跳起来:“你胡说八道!马汀……马汀出事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城堡,怎么会……”
“我并没有说,那位‘钢铁鲑鱼’就是你。”简明庶说,“就像和Allen说话的‘我’也不是我一样。”
钢铁鲑鱼稍稍平静了一些,简明庶继续解释:
“第三位受害人死在床上,睡眠姿态。现场没有任何的拖行或者转移痕迹。所以,受害者的死亡姿态和地点,也是强力的情感亲密性证据——他会在某人面前,毫不设防的入眠。”
伍舒扬落在明庶肩膀上的手,莫名地收了收。
简明庶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却轻飘飘地转开了目光。
伍舒扬莫名的反应,险些扰乱简明庶的思绪。
定了定,他才接着说:“……也就意味着——四位受害人,都是被各自情感亲密的人杀害的。我们的四位受害人,至少需要四个和他们情感亲密的人凑在一起,组成杀手团行动——可这可能么?”
“现在,我们以兰瑟的回答作为论据,驳斥这一点——城堡中,想要肆意穿行极为困难,多人团伙作案更不容易,那么路径就只剩下——单人易容。如果视线转移至易容方面,寻找凶手会变得容易的多。如果你是易容者,大多数人会选择易容成地位较高的、和自己特征接近的,同时相对于毫无动机之人。”
“如果说,宴会厅所有人遇害,就像你们所说,至高王毫无益处,反而会是酆都狱或者我得利——但如果,是有人易容成至高王呢?这样一来,他借着至高王的身份,就可以完美隐藏自己的真实动机——”
一柄玫瑰短剑迎面飞来。
披风一闪,这刀被伍舒扬挡下,落在地上。他怒视着雪肤贝库玛。
“你没事吧?”
伍舒扬缓缓摇了摇头。明庶抬手要查看,却被对方躲开,提醒他先处理正事。
简明庶转向一直咬牙切齿的雪肤贝库玛:“你可真是不幸。明目贴和画皮,是我亲手卖出去的——如果换做别人,并不知道这回事,也许你不会被这么快拆穿——”[2]
简明庶的话语被直接打断。
“我当然知道是你。简青阳。”
简明庶的眉头一皱。
“当然是你了。还能是谁呢,能让他兴奋成那样——能让他疯狂翻遍他整理的你的笔记——能让他立即把计划提上日程——”
“什么意思?”简明庶问。
“——夏日的花园,午后一场疾雨,弯折了树木的意志、摧残了灌木丛的团结。我精心照料的一簇玫瑰丛啊……被肆虐的风雨,痛吻得不成样子。”
她说起话来,动听得如歌。
“雨停。是你,你从花侧路过,垂怜地扶起了他——一枝玫瑰。那时候,花露沾在你的袖上,你翩然而过,他却因此,又痴又狂——”
“我想,这件事情——”
“闭嘴!!”雪肤贝库玛忽然尖声大叫起来。
“那之后,他就疯了。他搜集你所有的消息、搜集你所有的痕迹,甚至妄想着靠自己的六瓣翅膀,一直飞到汪洋那侧的大陆去——他央求我带他去见你,我本不该带他去的。”
“我和他见到你的时候,你站在云海山巅,玄鸟巨龙与你作伴,你洒脱自然、却又那么金光闪闪——然而你的灿烂也好光明也罢,对他毫无益处——除了让他更为发疯。”
伍舒扬眼神微变。
“你是不是想起来了什么?”简明庶注意到了他的变化,“是青阳吧?是不是他——算了。不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