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巠见孟婆不再反对,也没再多浪费时间,直接施法将身上的情丝抽出,然后一头系在自已的心上,另一头直射向孟婆心口,可却被孟婆的护身真气所挡,樊巠皱紧了眉头,却用最轻柔的话喊道:“阿孟?”
孟婆愣了一下,对上樊巠的眼睛,忽然脑中一片混沌,周身的真气就卸下了,然后感觉心中一紧,那条情丝连上两人的心脏后就消失了,孟婆只觉得看着樊巠,打心里就想着靠近,心中的牵扯只为他,之前的犹豫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呐,阿孟,我可是用我的情丝拴住你了,你也要送一份你最珍贵的,这是交换信物。”抽取情丝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便是已经到了出窍期的樊巠也脸色苍白,但他的笑容却十分满足,只此一次,以后无论如何,他的阿孟只是他的,跑不掉了。
“珍贵的?”孟婆也不知道今天自已愣了多少次了,想了想,她转过身,恢复了半妖状态,然后毫不犹豫的将脸上那块逆鳞掰了下来,一下子,孟婆脸上流满了鲜血,那块不过指甲大小的透明泛七彩光的逆鳞在孟婆手上一下成了手掌的大小,那流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疼痛使得孟婆今天一直昏沉的脑子有片刻的清醒,可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又能悔得了吗,孟婆收回妖身,转过身子时,脸上的血还在,她表情淡然的将逆鳞递给樊巠:“我的逆鳞,保护你,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逆鳞了,旁人不可触。”
“逆鳞,你是龙族?”樊巠本来有些嫌弃,可看到那逆鳞堪比先天灵宝的样子,一下子就拿到了手里,然后又有些担忧的问,龙凤麒麟三族虽被天道所弃,但强大也是毋庸置疑的,若阿孟是强大的龙族,那他……
“不是……”孟婆不想多解释,摇了摇头,算了,好歹樊巠也是教她学会感情之人,她今后也护着他一世便是,其他的,无需多言。
“阿孟,我好喜欢呢。阿孟,你真美……”樊巠借着将那逆鳞收到乾坤袋中的垂头,将眼中的失望掩盖,再抬头,又是那个对孟婆深情的樊巠。
孟婆看着樊巠的脸越凑越近,鼻息都喷洒在她的脸上,就在他的唇要贴上她的时候,她忽然将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将脸转开,“樊巠,这,这是做什么?”
“呵呵,阿孟,我单纯至极的傻阿孟呀,这样的亲密事是最爱的人之间才能做的,阿孟,你我已是夫妻,自然能行这周公之礼了。”樊巠看着孟婆妖艳的脸和单纯的眸,这极致的反差让他呼吸加重,他拉下孟婆的抵抗的双手,用手捏着孟婆的下巴将她脸转正,又要贴上。
“别……”孟婆用了点力,又将脸转开了,樊巠愣了一下,忽然轻笑一声,那吻就落到了孟婆的脖子上,他空闲的手一甩,一块九品防御隐匿阵盘就启动了,一时间,这块空地看去再无人影。
孟婆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一滴泪顺着眼角滑下,落入草地中再无踪影,阿定,我懂了,可是,好像太迟了,怎么办……
成了樊夫人的孟婆极少再有笑容,仍是一身灰扑扑的装扮跟着樊巠的身后,陪他四处历练,给他打下手,也在他不顺的时候被他嫌弃让他责骂,一切好像都和原来一样,也许变的只有到了夜晚,他们已经是同住一间房的夫妻了。这些年,孟婆即使没有刻意打听,但阿定的名声也闯出来了,甚至他的修为很快赶上了樊巠,那是自然,孟婆按照洪荒旧法教给阿定的功法,可是比其他什么天品功法都要强呢。
阿定历练时找到了出身,一个门派内的道侣携子同游,不幸陨落,本以为这孩子也定是不在人世了,没想到竟然找了回来,于是阿定有了姓,他叫薛定,再不比人少什么了。有薛定这样的高手,那个门派自然想将他收回派内,但薛定拒绝了,他在洪荒遗地最深处创建了山门,却只收了两名弟子,那是一户普通农家的双生子,没想到竟也资质超群,很快就赶上大多数同龄的修士。而那行事亦正亦邪的薛定却对两位亲传弟子的母亲格外尊重,时常送丹送药,着实羡慕了一大群家里还娃娃的人家,只是这薛定却再无收取弟子。
薛定所创门派名叫“轮回”,开始大家都在等着看他笑话,都知道轮回所是天妖孟婆管理的地方,除了那里,又有哪个地方敢叫轮回?可等了一年两年,百年,都没有人来管,慢慢大家也悟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性格随意,正邪难辨,手持妖兵“绛朱”,不惧妖气阴气的修士,或许真是和轮回所有些关系的。至于那轮回派所在的地方,虽然灵气浓郁得让人嫉妒万分,可单就洪荒遗地里那些四散的凶兽不说,进到最深处的有幸活着回来的修士说,那处四周可是有着上古四大凶兽看守的,而且那四只凶兽还极其奸诈的会分工合作,甚至群殴,于是,觊觎轮回派驻地的那些修士,几乎都是有去无回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从薛定离开的那天起,时间好像对孟婆也失去了意义,她不过每天重复着每天,连樊巠闭关的她有大把时间的时候,她都不敢去偷偷看一眼薛定,或许,他们的缘尽于此了。直到樊巠闭关再出来,进入渡劫期,孟婆能知道这么多薛定的事,也多亏了樊巠的关注,而三十年前,薛定就已经进入了渡劫期,樊巠愤恨不已,他总觉得孟婆应该给了樊巠些什么好东西,不然明明小了他一百多岁的薛定怎么可能修行如此的快。
这天,樊巠说要带孟婆回门派看一看,他的门派是三大仙岛之一的瀛洲,正路过一处竹林,忽然樊巠耳朵动了动,抽剑就砍向一处草丛,而孟婆则忽然身形一动,在那剑落下前从那草丛中抱出一只小白兔。
“樊巠,你做什么?”孟婆轻轻摸着小白兔的毛,将瑟瑟发抖的小兔子往怀里抱紧。
“阿孟,是该我问你做什么才对!这是只妖,你快放开它,让我除了它。”或许是太过惊讶于许久没有这般有活力的孟婆,也许是孟婆护着妖的举动让他太过生气,樊巠还没发现,孟婆这个他一直以为没什么本事的小妖怪,竟然能从渡劫期他的剑下将兔妖救下,这即使是升了仙的,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做到。
“樊巠,它是兔子呀,不过一只安静吃草修炼的小兔子,你何必也要抹杀干净?”
“阿孟!它是妖啊,就算是兔子,也是会害人的兔子妖啊。”
“樊巠,妖类没有来生,死了就是没了,它又没做坏事,为什么就要如此武断。”
“那要等它做坏事了,才去找它吗?那时候,又有多少人受害了?”
“可是,还是有很多妖是一心向善,专心修行的,你不要一并否决了,连天界都设有妖仙一职,说明这妖也有好坏的。”
“妖仙那都是唬那些不好收服的妖怪的,妖哪有善的,你让开,我要除了它。”
“樊巠!我也是妖,你也除了我吧!”
“……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来呀!”
“呀!!!阿孟?!!”樊巠许久没见孟婆与他这样争锋相对的,而且还是为了一只兔妖,他气得直接划出一道剑气,直冲孟婆怀里那只兔妖,而孟婆不过偏了一下身子,那道剑气就将她手臂划伤了,一时间,那灰色的衣料染上了鲜红。
“做得好!我类岂可和妖为伍!”孟婆还未回话,这时一群穿着黑白相间的统一样式道袍的修士出现,为守的一名老者摸着白胡子,一脸赞赏的看着樊巠。
“师父?”樊巠吓了一跳,马上向老者行了礼,可看到他师父带来的弟子将孟婆和那兔妖围了一起,又一下子有些慌神,“师父,那是内子,不是……”
“闭嘴!阿巠,我说了,不可与妖为伍!那是什么?那是两只妖!你想说什么?嗯?”老者面容威严的瞪着樊巠。
“师父,不是的,阿孟她……”樊巠还想再求,可对于老者从小的敬怕,让他渐渐小了声音。
“阿巠,你在外历练几百年,如今已经渡劫期修为,是时候回门派了,到时候你就是派中第一人,掌门师兄也同我说过了,要将掌门之位传于你,门中许多年轻弟子,都仰慕你,想拜你为师,你说说,你要为这妖放弃这一切吗?”老者自然知道自家徒弟看重的是什么,于是一步一步的诱骗。
“师父……阿孟与我拜过洪荒,在天道面前立的誓言的……”樊巠面露挣扎,与阿孟的几百年,他是真的爱她,他从未对另一个女子多看一眼,可这世上,比爱更重要的东西太多了。
“阿巠,你可想好了,你若是回了门派,那倾尽全派的资源,都会优先供应于你,你真的要为一只妖放弃这些?洪荒如何,天道又如何,那些誓言若是一方亡故,可不就是随风消散了?更何况,妖死就是魂飞魄散,走得干干净净。”老者双眼眯成一条缝,上看去慈祥和蔼,可说出来的话却恶毒至极。
“师父……”樊巠看了眼还倔强抱着兔妖的阿孟,无奈叹了一口气,默默走到老者身边,“一切凭师父做主。”
“乖徒儿,哈哈哈……”老者舒心的大笑,然后对身边的弟子一施眼色,孟婆就被团团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