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之役 (城北说书客)
- 类型:玄幻科幻
- 作者:城北说书客
- 入库:04.10
但鲨尾像是合该万人追随的雄狮,他因着众人的追随而辉煌。
而少年不一样,他像是孤狼。
有人追随他也好,他不在乎。
可就算没有人追随他,他仍旧不在乎。
“让道。”皇轩烬吐掉嘴里的血水抬头说。
“把我们当成拦路的野狗吗?随随便便就给你让路?”杜特摇了摇头。
“我见过你。”皇轩烬眯着眼看着杜特。
“哦?”
“那个抢《启示录》妨碍我做生意的人。”皇轩烬说。
“我对那本书可没兴趣,我要的是藏在那本《启示录》里面创世图书馆地下一层的钥匙。”
“对我来说没区别。”皇轩烬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都是拦路的狗。”
少年猛然向着对面冲了过去,不顾一切。
像是夜里的狼突然发动袭击。
红火蚁抬头怒吼着,追随着皇轩烬向对面冲了过去。
腹切蛇和灰尾随在身后。
拦路的狗,杀掉就好。
杜特皱了皱眉,握着椅背,抬头对皇轩烬喊了一句:“这里太吵了,我到后面等你。”
说完就拖着椅子走向了后面。
突然之间,矿道的尽头像是传来了无数沉重的脚步声。
杜特向后看去。
皇轩烬和那些食骨者也停下了动作向后看去。
百兽来袭,山林震动。
“喂,我们想明白了,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可没有轮到要我们逃命的道理。”
断翅鹰脱掉了身上那件沾了太多那些怪物的血的衣服。他身后的那些流民身上也都是鲜血。
下一刻,像是关押着他们的牢笼被打开了一样,他们向着那些食骨者冲了过去。
终于啊,百兽追随着孤狼归来了。
杜特拖着椅子突然笑了笑。
12
鲨尾像是疯掉了一样,不顾一切地攻击着黑寡妇,黑寡妇只是一个挥手,那些藤蔓便像是锁链一样将鲨尾束缚在了椅子上。
“老板娘,你还在等什么。”阿奎那向着黑寡妇走了过来。
“怎么?心急了?”黑寡妇笑着说,声音妩媚,像是失乐园的女人在安抚着等她许久的恩客。
“我只是觉得你耽误了太多时间。”阿奎那说。
“我本来以为那些跟着我的孩子都是因为承受了我的罪才坏掉的。可是后来我明白了,让他们所不能承受的,是他们自己的罪。”黑寡妇抚摸着鲨尾的脸,“就像你,其实你早忘了曾经的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但却一直无法忘怀自己犯下的一切的罪孽。”
“所以……只要在找到一个第三人,在仪式中承担下逃奴的罪,也就可以了。”黑寡妇说:“没想到来了两个,不过也好,多个备用的人选。”
“你先来吧。”黑寡妇拉着鲨尾的椅子,将男人拖到了神眷树下。
树下阵法的正中央放着刚才的那颗金苹果。
“做好杀死紫罗兰夫人的准备了吗?”她转过头对阿奎那说。
“夫人,你答应过我不会杀紫罗兰夫人的。”夏佐突然说。
黑寡妇转过头看着夏佐,“我开玩笑的。”
绿色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夏佐的脖颈,然后紧紧收束……
13
不知道究竟战斗了多久,食骨者和那些流民像是厮杀的兽群一般。
皇轩烬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对面的钢管狠狠地向他砍来。
正当他以为他要生生挨下这一击的时候,对面的食骨者却瞬间被人一拳击倒。
断翅鹰揪住他的衣领,“这里交给我们,你杀上去!”
“把鲨尾和那个男人救出来。”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如果为了一群人活着,要有一个人去死,那这一群人也就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第187章 金枝
13
维希佩尔撑着□□, 半跪在地上。
幻化出的狼灵守在他身边,那些狰狞的古兽围着他不敢上前。
地上生出的藤蔓一点点缠上他的身体, 吸吮着他身上的伤口。
他像是将要变成月桂般。
黑色的狼灵守着逐渐被藤蔓禁锢的维希佩尔却只能无力地咆哮,逼退那些虎视眈眈的古兽。
“我记得你身边以前是有两只狼的, 另外一只呢?”黑寡妇依靠在枯萎的神眷树旁看着维希佩尔,“是跟在了皇轩烬身边了吗?”
“我好像是见过那只餮狼的,我回去老贵族区的那片废墟时曾见过它。”她咬着烟枪, 像是在回忆一样,“那只狼守着受伤的那孩子。不停找着能吃的东西,放在那孩子面前。明明自己的后腿都已经受伤了啊,血水混着泥泞把白色的毛都染得看不出来本色的, 却还是照顾着那孩子。”
“后来,我把那孩子从老贵族区带走的时候, 那只狼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像是知道我会救那孩子但是却不愿意跟我走。”
“灵魂残缺成这个样子, 连狼灵都只剩下了一只。陛下,您现在还真是狼狈啊。”黑寡妇转过头半敛着眼睛看着维希佩尔。
“当然,我其实也很狼狈啊。”女人像是嘲弄自己一样笑着, 颓靡地像是开了又落的鸠尾花。
维希佩尔只是咬着牙,始终没有说话。任女人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你知道吗,在这千年里我经常会想起乌特加德。”黑寡妇突然说,她的目光遥远, “想着它独自行走在千年前的中庭上。”
“那些人类恐惧着它,但它其实从来没有杀戮过。它只是‘哀鸣’罢了。”女人的语气有些悲伤,“他在那片古兽渐渐消失的大地上哀鸣着。”
“它睡了太久太久, 久到当它醒过来,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古兽。于是它只好‘哀鸣’。在它的哀鸣中那些藏在天地山川间的古兽皆奔赴而来。追随在它身后。”
“那些古兽经过的地方,便是杀戮所在的地方。但它从来什么都不管,只是坚定而缓慢地向着北方行走。”
“他们说古兽是只识杀戮的,可那些古兽追随着乌特加德却仿佛千军随着他们的王。而乌特加德只是向着北方。”
“它走了一个个冬季,它在每个冬季醒来。我有时在想,或许它只是想要去北方。但一个人太孤独了,所以它哀鸣着唤来了那些藏于山林间的古兽,和它一起去往北方。”
“我一次见到乌特加德的时候,是和你一起的,你还记得吗?”她像是在回忆着很久之前的事情,“那个时候还有古尔薇格。”
“你说你想看看乌特加德,于是我和古尔薇格陪着你去了中庭。你站在了乌特加德面前,我们都以为它会杀死你,但它没有。它只是带着你走了一段路,然后将你留在了一片山峦之上,继续前往北方。”
天地浩大,那只名为乌特加德的古兽身如山岳,他行走在山川间的身影落寞孤寂如尘埃落海。
那是一种近乎宏大的孤寂。
“你想找一个人陪你去北方吗?”维希佩尔看着黑寡妇突然说。
黑寡妇摇了摇头,“我啊,是没有方向的。我只想找一个和我一样也没有方向的人。”
“伯爵夫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阿奎那突然看着女人说:“我可是已经等待了许久。”
“你许诺过我,会给予我‘神性的生命’的。”他眯着雾灰色的眼睛。
“好,既然所有的戏中人都已就位,那自然该拉开这猩红帷幕。”她轻挑烟枪,地上零落的黑羽瞬间化为了纷飞的鸦。
“已经这个样子了,还不死心吗?留着这么多的鸦灵在这里,装成落羽满地,随时准备着反扑吗?”
她轻挥烟枪,一瞬间无数的丝线穿过那些黑鸦,将所有的黑鸦禁锢在了空中。
群鸦止歇在半空中,像是时间停滞住了一样。
“你曾将你的一小块灵魂埋在这里,对吗?”黑寡妇说:“多亏了你刚才改写了这里的领域,让我找到了你的那一小块的灵魂。”
黑色的狼灵咆哮着,却最终只能消散成黑色的烟雾,黑寡妇向着维希佩尔缓缓走了过去。
“因为时间永远流动如河水,所以所有的一切都终将过去。我们知晓我们终将向前。可当河水停滞,时间不再流动,你还能走出你的过去吗?”她的目光哀伤。
那些黑线刺破了所有黑鸦的心脏。
鲜血滴落。
维希佩尔的眼逐渐变为了灰色,他的头颅缓缓下垂,身体却被藤蔓禁锢着。
当时间不再流淌,过去便化为了牢笼。
他再次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带着他的少年奔逃在阿斯加德的雨中。他曾一次次地梦到这个雨夜。在他的梦里这场雨不会有尽头,他和他的少年只能永远狼狈奔跑在夜雨中。
但他还是执着地向前走着,死死握着少年的手。
他像是一个已经知道了下一个篇章就是悲剧的人停留在翻页的最后一行,将那些字眼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要去哪?”少年问他。
“离开阿斯加德。”去哪里都好,没有方向。
或者说,他们的方向就是逃离。
夜雨幻化成无数玻璃般的面具,那些或哭或笑的面具像是在嘲弄着他。
——你知道后面有什么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