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截止至刚才为止,唐遇也是这么以为的,一般来讲正常人也都会这样认为,但此刻,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跟他说,如果都是真的呢?
如果那些出现在传说中的故事和生物都是真实的,如果那些古神真的存在并一度支配地球,那么,尽头世界的存在又是什么东西呢?
唐遇被自己的灵光一闪激得心跳加速,就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只是窥探了黑暗一角,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就沉甸甸的压在了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唐遇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了一下,常何惊醒过来,爬起来揽住了唐遇的肩膀,以一个近乎拥抱的姿势将唐遇拥在了怀中。
“别怕,冷静下来。”常何抬手顺着唐遇的脊背,嗓音低沉中带着担忧:“你过呼吸了。”
唐遇将头抵在常何肩头,努力调整着呼吸的频率,脊背上的那只手和他之间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壳,让他很难感受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点头了还是没点头,说话了还是没说话,总之他只是听着帐外的风声,过了好久才感到了手上传来的温度,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自己的手都麻木了。
直到确认唐遇已经平静下来后,常何才放开了手扶他坐稳,他也不说话,只是用眸光注视着唐遇,无声的询问着怎么了。
唐遇深深的望着常何,心中思绪繁杂,堵得他不知从何开口,所以最后也只能摇了摇头,无声的给了常何一个笑容后躺回了睡袋里。
第二天林恩依然留在营地,玩家们则是一早就各自出发探查了,唐遇和常何将第一站定在了河边的磨坊。
白天的树林没有了夜晚时那股萦绕不散的阴暗气息,走在林子里还能不时看见为了储存过冬的食物而在树枝间跳来跳去的松鼠和没有选择迁徙的鸟类。
唐遇走到河边,湍急的河水将岸边的小石子都冲刷的滚圆,唐遇踩在石子上伸手摸了摸河水,入手一片冰凉。
那天夜里他们的注意力都在探索旧屋上,并没有注意河水和磨坊,他蹲在河边查看,常何就站在河岸边的树下远远看着他的背影,想到唐遇昨晚的反常,还是有些担心。
他很清楚唐遇并不是那些弱小的玩家,青年虽然武力值一直上不去但却一点都不胆小,分析起事情来也比他擅长的多。常何担心自己过度的保护会让唐遇觉得厌烦,所以他只是站在了如果唐遇滑倒他能快速冲上去的位置,正当思绪飘远时,唐遇已经站起了身,从河边走了回来。
“走吧,我们去那边看看。”唐遇向常何笑了笑,率先向磨坊走去。
来的路上他们也跟好说话的镇民打探过这边的消息,只知道大家以前还会来河边洗衣服和磨谷子,但因为河水太过湍急,每年总有女人或孩子不慎落水淹死,无论是做活、捞鱼还是玩耍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所以后来镇子渐渐发展壮大起来,村长带人从河里引水到了各家,也就没人愿意再往这边跑了,再后来镇上也建了新的磨坊砌了新的屋子,旧磨坊和旧屋也就逐渐废弃掉了。
听起来还算是顺利成章,只是,当唐遇问起那栋白色旧屋的主人是谁时,跟他们说话的镇民露出了奇异的神色,过了一会儿,才故作随意的笑笑,只说那家已经搬出镇子了。
第180章 吹笛人(19)
磨坊很宽敞, 顶篷修得很高, 石墙经过十数年也还是很坚固,前院的谷场也宽阔平整,虽然有些破败,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个磨坊当时应该是精心建造的,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修葺一下的话还是可以重新投入使用。
磨房里有偌大的石磨摆在屋子中央, 上下两扇磨盘因为时间久远已经完全黏合在了一起, 只是它们原本却并不应该是这样的。
唐遇走过去,伸手扫开石磨上结着的厚厚蛛网, 在上扇石磨边缘发现了手臂粗的深深勒痕。唐遇又抬了抬头, 看着头顶高高的房梁,虽然他不能爬上去,但上面应该是有绳索吊装的痕迹的。下扇石磨则应该连接着木转轴, 再和门外的水车相连, 只是不论是绳索还是转轴都被拆卸下来了而已, 只有两扇大磨盘因为过于沉重才留在了这里。
唐遇在磨坊里转了几圈, 又到晒谷场上看了看, 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疑惑, 他在思考磨坊废弃的原因。
河水湍急或许对居民日常生活而言不是什么好事,但对于磨坊而言,水流越急磨盘转动的越是快速有力,日夜旋转又省时省力, 实在是再好不过的地点以唐遇的眼光看来,就算附近的屋子都被废弃,磨坊也完全可以继续开下去才是,可村长却宁可费几倍的力气也要在镇子里建磨坊,那些绳索和驱动磨盘的被拆下来,大概也是为了彻底防止别人偷偷使用吧。
唐遇想着想着,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了几分烦躁,这个副本给他的感觉只差临门一脚,并不是没有线索,相反线索多的很也很明确,只是查来查去却都绕回了原点,不知情的人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知情的人如村长如牧师如布兰特和特里又不可能亲口把真相说出来,简直成了一个死结。
唐遇在磨坊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和常何再次穿过树林返回了镇中心,既然暂时查不出别的线索,也就没必要再耽搁时间,只是他们刚刚回到镇上,常何在来往的居民身上看过几眼后就忽然皱起了眉。
“有些奇怪。”常何仔细回忆着刚刚看到的在街上匆匆走过的人影,重点分辨了那几人的神情,就说道:“可能是出事了。”常何在这方面的感觉极为敏锐,唐遇丝毫没有犹豫,只是挑了挑眉,“哪边?”
常何没多话,伸手拉起唐遇的手腕,直接带着他往他认定的方向走,没过两条街,就看到了布兰特和阿历克斯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口。
阿历克斯直接跟两人对上了视线,布兰特则是正侧头和之前那几个匆匆赶到这里的人说着什么,被阿历克斯用胳膊撞了一下后才抬起头,和唐遇视线相交后,目光慢慢带上了警告,于是,不用接近就已经明白,镇上又悄无声息的多了一个死者。
布兰特视线中警告的意味太过明显,唐遇既然已经猜到了真相也就没有必要再上去找不痛快,于是他和常何装作路过的样子,走到了另一条街。唐遇一直在思索事情,跟在常何身后走了一段之后才突然停了脚步,目光扫过街边的店铺时,露出了一丝笑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条街刚好是他第一天来哈林镇时逛的那条街,此时在他对面的刚好是那位热情的苹果摊摊主,于是唐遇笑了一下就走了过去。
“哎呀,是你啊!”那位摊主看到唐遇愣了一下,随即便笑着招呼起来:“昨天的表演很精彩啊,小伙子。”
“啊,您昨天也去看了吗?”唐遇笑着拿出铜币递给他说来两斤苹果,一边同他寒暄一边打量着摊主的神色,只觉得他的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翳,精神看起来很差,眼睛里的血丝也有些多,简单来说就是乌云罩顶印堂发黑,但偏偏摊主就像没有感觉到一样,甚至看起来还是一副心情非常好的样子。
“对了,大叔,您知道那条街上第三栋房子是谁家吗?”唐遇跟摊主聊了几句后装作不经意的问。
“哦,你说卡尔啊,”摊主完全没有多想就给出了答案,说完看了眼唐遇,便了然的笑了笑,道:“哈哈,我知道了,昨天他们一家三口也去看演出了,你一定是觉得他的鼻子长得很奇怪吧,不过放心吧,卡尔他人还是很好的。”
唐遇接过摊主递来的纸袋,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却把‘一家三口’这四个字牢牢记了下来,结合花衣魔笛手的故事,他心里有了个猜测,只等过后才能验证。
就在这时,正和他们说话的摊主忽然眼睛一亮,扭转脑袋看向了他们身后,然后竟然直接丢下摊位跑了过去。
怎么回事?
唐遇也跟着看过去,就见来人刚好是阿历克斯,他的黑斗篷被风吹得在身后摇曳,看起来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海葵,浑身散发着不好接近的气息,可摊主却热情极了,他一溜烟的跑到阿历克斯身前,拦住他询问着什么,他们的声音不大,唐遇听得断断续续,不过他倒完全不担心,因为常何已经在他耳边帮他转述起来。
“他们在说鞋子。”常何低声道。
唐遇:“鞋?”
“嗯,舞鞋。”常何说:“摊主说他要订一双舞鞋,很急着要。”
“等等,”唐遇有些反应不过来,“摊主为什么要舞鞋?”
“他说他喜欢,他觉得能用得上。”常何留意听着那边的动静,神色也有点僵硬,但摊主和阿历克斯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商铺的店主,其中有几人看见阿历克斯后都是一脸猫见了鱼的表情,纷纷跑上去说要定制舞鞋,其余店主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后都又是意外又是觉得好笑的大笑起来,但唐遇和常何却笑不出来。
“……喂,”唐遇看着阿历克斯身边的人,突然回忆起了昨晚,“这些人都是昨天去看马戏的人吧?”
“是。”常何也十分笃定。
几句话间阿历克斯已经甩开了人,不耐烦的向自己位于街尾的店铺走去,唐遇选择跟上,并趁着阿历克斯拉开店门的时候向里看了几眼,又被察觉到视线的阿历克斯狠狠瞪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