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修岐的目光落在沈墨闫的耳垂上,这是方才他碰过的那一边,之前被头发挡了未曾发觉,如今却是能够十分明显的看出泛着微红。他目光微微一沉,越发往沈墨闫耳边凑了凑:“只需与我神魂相通,便能看见了。”
沈墨闫微微一愣,下一瞬,某位再次忘了自己只有金丹期的仙首大人,被冻成了冰雕踹下了床。
修真界中,一位修士若要与另一位修士神魂相通,最行之有效且唯一的方法只有——双修!
……
沈墨闫睡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彻底黑了下去方才悠悠转醒。睁眼便见某位冰雕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坐在床边的地上,只不过身上的冰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墨闫觉得自己面前这位不是那个修真界闻名的仙首,乃是一个泼皮无赖!他坐起身,颇为无奈道:“作甚一直坐在此处?”
白修岐勾了唇角笑道:“此乃师尊对弟子的责罚,师尊不曾让弟子起来,弟子怎敢擅自起身。”
沈墨闫冷笑:“你可知晓自己这般像什么?”
白修岐虚心求教:“师尊请讲。”
沈墨闫冷冷的,一字一句道:“市井无赖、泼皮、地痞、流氓!”
白修岐闻言却是全然不以为意,他从地上起身,站至沈墨闫面前。见对方自然而然地微抬首看他,脖颈拉出修长的线条,他的目光在那颈间喉骨上轻扫而过,突地抬手在沈墨闫唇上轻点了一下,沉声低笑着道:“师尊谬赞了。”
沈墨闫却是真正地愣了住。
之前不曾将身份说破之时,这人虽时有逾距之举,然大致上仍恪守着为人弟子的本分。说破身份之后,本该按着两人以往的相处方式才是,却不想这人竟像是开了禁制一般,言行举止毫无顾忌,简直……简直放浪形骸!
沈墨闫抬手,正要如之前一般干脆将这人冻上,来个眼不见为净,不想房门却在这时被敲响。这房间内外沈墨闫皆布下了阵法,心念一动便知晓门口站着的是何人。
这弟子都找上门来了,他倒是不好将人冻上,只得微抿了唇,泄愤一般抬脚在某位无赖的腿脖子上踢了一脚,起身出了内间。
沈墨闫在桌前坐下,心念稍动房门便自动敞开。正是白修岐的几位弟子站在门后,见到沈墨闫,几人忙拱手作揖,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尊者。”
沈墨闫心道:这才是做人弟子该有的样子,哪里像某人,简直无法无天目无尊长!
他抬手示意吕一白几人进来说话,吕一白忙带着师弟师妹们进门,又随手关上了房门。沈墨闫见四人中间护着一位着青衣的小姑娘,模样瞧着不过十四五岁,想来便是化作人形的花叶儿了。
他朝着花叶儿招了招手,小姑娘便乐颠颠地凑了上来,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尊者。”
沈墨闫道:“修为恢复了?”
花叶儿点头:“嗯,恢复了七八成了,待我完全炼化元婴果后,指不定还能升上一些!”
沈墨闫颔首:“原本要给他用的,他既给了你便算了,不过,本尊和他可都没有第二颗元婴果了。”这话却是让她往后行事多谨慎,不可再如今次一般妄为。
花叶儿自是知晓自己行事鲁莽了,闻言忙不迭点头,又看向白修岐,担忧道:“如今没了元婴果,与师尊无碍么?”
白修岐抬手轻揉了揉小丫头的发顶,笑道:“为师如今可是魔界至尊的弟子,一颗元婴果罢了,没了便没了,自有师尊护着我。”
原本已是忘了两人如今关系的众弟子们:“……”
所以,他们其实还是应该喊一声“师-祖”的,对么?
第20章
师祖自然是没认成的,几位弟子是来道别的。
吕一白性子一惯认真,此刻正一脸凝重地同白修岐请示:“师尊,之前提到我们怀疑门中有人想对师尊不利之事,师尊可有吩咐?”
白修岐闻言挑了下眉,颇为漫不经心地道:“怎么?”
吕一白忙道:“弟子知晓师尊不愿怀疑同门,然自从师尊失踪以后门中确实有些古怪,师尊不可不防!”
见白修岐并不甚在意的样子,性格较跳脱一些的泗水滨亦道:“之前我等曾留心观察过门中诸事,发现在师尊失踪之后,迅速接手整顿门内事宜的乃是步师伯与云师叔。”所说的正是裂剑仙尊步夏山与海术仙尊云海生二人。亦是沧海现现今三大仙尊的另外两位。
白修岐闻言却无太大反应,只笑道:“这并无甚么古怪的,原本门中便只为师与步师兄、云师弟三人在仙尊之列,为师出事,自是由他二人接管门中诸多事宜。”
他说的实在有理,两位弟子虽心中仍觉得古怪,却也不好反驳,只能纷纷闭口不再不言,然心中却是十分憋屈,于是两人十分有志一同地给莫二使了眼色,至于几棍子打不出个响来的凌小桑便不用指望了,指望他说话,不若多安排点实事让他做。
莫二似是临危受命,实则早有准备,收到师兄师弟的讯号,忙开口道:“师尊,昨日的拍卖会,弟子觉得乃是有人有意将师尊渡劫之事宣扬出去。且对方选择白玉发簪作为切入点,亦十分之巧妙,毕竟世人皆知师尊有那么一支发簪,然,对其材质却知之甚少。如此一来,便是有人不信,却也寻不到证据,只能听从于拍卖会之类的认证。”且不说其他人,便是他们几个被师尊收入门中多年,却也从不曾知晓发簪乃是何物所制。
白修岐偏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旁的沈墨闫一眼,被人瞪了一眼之后又心满意足地转了回来。
白修岐笑笑道:“无妨,便要让那些人都相信为师是真的身死魂消才好。”
几位弟子恍然大悟,吕一白道:“原来如此,此事该是与师尊要调查之事有关。”
白修岐但笑不语,吕一白却是明白师尊这便是默认的意思。如此他便也不再多言,只认认真真道:“师尊,那弟子们便先行回门内,以免与尊者接触过多引人怀疑。”他们毕竟是仙道第一大门派的弟子,总是与冽颜魔尊待在一处却是不甚妥当。
白修岐颔首:“回去之后,门内诸事不必特意去查,只需稍是注意一下便好。尔等且记住,无论如何,皆要以自身安危为首要!”
几位弟子自是忙不迭点头应下,白修岐又抬手将躲在师兄们身后妄图削减自身存在感的花叶儿揪了过来,板了脸严肃道:“尤其是你个小丫头,你虽说只算为师半个徒弟,做错了事为师不好如何罚你,可若下一回再如今次一般鲁莽行事,为师便将你送回家去。”
这一句却是真的将小青鸟吓住了,花叶儿苦了脸,下意识看了眼一旁的沈墨闫,却被白修岐发现,笑骂了一句:“那是我的师尊,不是你的,看也没用。”
哼!有师尊了不起哦!
花叶儿瘪瘪嘴,垂下脑袋老老实实应了:“叶儿知晓了,师尊。”师尊太狡猾了,只许自己喊师尊,却不许他们沾半点亲,摆明了想一人独占美人嘛!
她心中还挺忿忿,忍不住又抬了下脑袋瞄了沈墨闫半眼,不想却与对方撞了个正着,而后,美人魔尊给她递了个东西。
花叶儿:“?”
沈墨闫轻勾了下唇角,道:“这玉牌你且收着,遇事只需将玉牌捏碎,本尊便会知晓。”
花叶儿从他手中接过玉牌,见玉牌呈长条状,半指大小,乃是极其普通的白玉石所制,查探之下亦无半点灵力痕迹。然,冽颜魔尊亲手给的,那必然是好东西,花叶儿小心翼翼地将玉牌贴身收好,直觉这小小玉牌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一命。
沈墨闫见她妥帖收好了,便略一颔首,又取了四张传讯符,转手一把塞进了白修岐手里。修习冰系术法的修士体温总会较之常人低上一些,更何况沈墨闫是冰系天灵根,微凉的指尖在掌心轻扫而过,白修岐下意识五指一拢,连同那几张符箓与手,皆一把抓在了手中。
沈墨闫:“……”
弟子们:“……”
白修岐却自若得很,微松了手上的力道,待沈墨闫将手抽走后,便将那几张符箓递给了吕一白,道:“你们如今不便直接联系为师,这几张传讯符你们且收好,若真有要事便给尊者传讯,为师自会知晓。但务必记住,不可妄用。”
几位弟子忙点头应下表示知晓。便是师尊不说,他们也知晓不可妄用,门中恶人仍隐在暗处,他们作为师尊的亲传弟子,定然受到对方监视,冽颜魔尊再如何也是魔道中人,他们自不可接触太过于频繁,免得落人口实。
诸事皆已交待,白修岐便摆了摆手示意弟子们离开,吕一白五人与两人道别之后,便带着师兄师妹们离开了。
几人一走,房间内便突然冷清了下来,沈墨闫看了某人一眼,没说话。白修岐却是笑眯眯凑到他面前,温声道:“多谢师尊。”
沈墨闫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白修岐却也不管他是否开口,只自顾自道:“弟子原本还想着要与师尊相商,却不想师尊想得这般周到,一早便备好了传讯符。”
沈墨闫懒得理他,起身收了阵法道:“收拾东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