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房子又塌了吗?”他仰头瞧了瞧完好无损的天花板,委屈地问,“可是我还没死呢。”
曼德尔夫夫的寝宫曾因意外被毁掉过,后来被安塞用魔法修好了——虽然外表略显质朴,但内里该有的东西全都有,只是如果安塞哪一天没了,那么宫殿也会化为尘埃。这种转变并不是突然发生的,它有预兆也有过程,从一个清晰的轮廓到模糊,再逐渐融化,就像是由生至死一样,有一个衰败的过程。
奥登伸手去够那扇几乎要与墙壁垂直的玻璃,试图关上窗子,但他失败了,整个人沮丧地挂在窗户上,随风飘荡,像一个巨大的晴天娃娃。让安塞既恼火又想笑,他倒在柔软的床垫上,打了个响指。
叛逆的弹簧窗立刻关上了,就像打开时那样干脆利落,差点把挂在上头的大娃娃拍上天。奥登被撞得飞出去,正好落在大床旁边,床头柜晃动两下,二十五本文件“哗啦”落了满地。
奥登面不改色地收拾好文件,凑到安塞跟前亲吻他的额头:“没事了宝贝,睡吧。”
安塞学着他的腔调,冷冰冰地说:“宝贝,你这样我可睡不着。”
其实他的本意只是想嘲讽一下奥登的愚蠢行为,接下来当然还是要继续睡觉的,但不知道奥登这个大傻瓜究竟把他的话理解成了什么意思,三分钟后,安塞莫名其妙地进了浴室;五分钟后,因为实战经验不足,没能保住心爱的睡衣先生(不小心沾上了很多水需要送去洗)。
“你明天可不许这样(玩水)!手不行(泼水),脚也不行(踢水),向后转,视线避开我(瞄准泼水),滚滚滚!”浴室里太热,水蒸气蒸得他眼角泛红,使劲地拍打水面,“文件看完了吗?快去开你的会吧!”
“放心亲爱的,明天就是你的舞会了,我当然会全程······”
“你记错时间了吧,后天才是舞会!”
“啊?是吗?”奥登疑惑地问道,“我怎么记得今天就是······”
“昨天就想纠正你,后来忘掉了。”安塞耸耸肩,“你过少了一天。”
奥登擦着湿漉漉的金发,茫然地离开浴室。但很快,他就把这个小插曲忘光了,无论今天是几号,他都需要在八点半之前上交二十五份文件,现在是七点四十八分。剔除路上需要的五分钟——或者三分钟,他还剩下不到四十分钟,其中不包括早餐。
可怜的小王子在浴室里磨蹭了一刻钟才慢吞吞地出来,长发湿透了,乱七八糟的散在肩膀上。早餐还没有送到,他看了一眼书桌后奋笔疾书的丈夫,叫来一个女仆,吩咐她先送些面包和沙拉。今天早上奥登能吃上早餐的概率极低,不过虽然安塞的厨艺非常糟糕,但基本的三明治还是没有问题的,他接过女仆送来的小篮子,站在餐桌旁切面包。
八点二十分,送餐女仆推着小车敲响寝宫的门,安塞让她进来,与此同时,奥登站起身开始收拾文件。他憧憬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的粥和煎蛋,随即迅速收回目光,按着安塞的后脑,与他交换一个吻:“我先走了。”他抬头看钟,“一小时后回来,给我留点面包。”
安塞把一个小袋子塞进他的口袋里,推开他后退两步,矜持地说:“先垫垫肚子。”过了一会儿,又别别扭扭地补充道,“再见。”
他看着奥登把文件腾到左手上,右手伸进口袋摸索片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脸颊滚烫、心烦意乱,恨不得让奥登和那个倒霉三明治全部消失。可到了奥登真的离开之后,又变得失魂落魄,坐在香气扑鼻的粥和腌蔬菜旁边却毫无胃口,只好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回床上。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意味着时间流速的加快,明明方才晨光熹微、旭日初升,忽然之间天就黑透了,安塞感觉自己什么也没做成,那本忘了名字的书早上在哪一页翻开,晚上还在哪一页合上。奥登又看完了一大摞文件,剩下的最后一本也是最厚一本,在安塞端着水杯经过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安塞的手臂,非让小王子坐到自己腿上,一起研读鲍里斯一家的案例。
“首先。”他饶有兴致地介绍道,“鲍里斯先生原先住在海边,以捕鱼为生,但他爱上了来海边度假的鳏夫洛克·维托男爵,现任的维托家男主人。与此同时,维托先生的独生女尼基塔小姐对鲍里斯先生一见钟情。为了下嫁渔夫,尼基塔小姐闹起了绝食,宠爱女儿的维托先生只好去找鲍里斯谈话,于是鲍里斯先生直接求婚了,当晚,两人做了一些破坏晋江和谐的事,噗······对不起。”
安塞懒洋洋地问:“所以他们是想找你做证婚人?”
“不是,维托男爵要求鲍里斯先生迎娶女儿,鲍里斯先生坚持要娶维托男爵,最后经双方协定,鲍里斯先生需要同时娶维托男爵和维托小姐回家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安塞直起身子,皱着眉问道,“马蒂尔达不是一夫一妻制吗?”(错误法律,必须更改!)
如果奥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怀里的小王子神色阴沉,置于桌面的指尖微微颤抖,但他只顾着笑,高高兴兴地回答道:“法律规定,只要有爵位,就可以娶平妻,鲍里斯先生虽然是个渔夫,但是父亲拥有子爵爵位,即使家道中落,但他居然是个男爵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夜,安塞没有睡好,他的手指冰冷,就算被奥登攥在掌心、捂在怀里,也始终没能热起来。
十二号,曼德尔夫夫同时醒来,一个是生物钟,一个是被噩梦惊醒。他们脸对着脸,进行一场长达三分钟的茫然对视。
“今天还去开会吗?”安塞最先反应过来,冷静地询问。
奥登立刻回答:“今天休息。”
“那再睡会儿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然后同时在两分钟之后从枕头上弹起身。
奥登揉揉脑袋,解释道:“总觉得今天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我也觉得有点紧张,是不是因为明天的舞会?”
过了一会儿,奥登突然笑起来,他嚷嚷道:“那就喝酒吧,适量的酒精能使人放松,来吗?”(饮酒请适量)
这样是放在平时,安塞根本不会理他;但今天太特殊,他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时候快要被维托先生笑死了,女儿没嫁出去,倒把自己嫁出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坚持一夫一妻制,共创社会主义和谐社会,不在浴缸里玩水,遵守法律法规!求求不要锁我了宝贝!
第48章 醉酒
奥登从酒柜里搬出来五六瓶葡萄酒,各种造型各种颜色,都是在弗雷德卡见不到的样式。他一瓶一瓶介绍,安塞一个字也没听。反正终归是要被喝进肚的,谁要管它叫什么、发源地在哪个郡。其实他根本就不喜欢喝酒,弗雷德卡的葡萄酒的味道总是千篇一律、酸得发苦,寒冷的北方种不活葡萄,葡萄酒只能靠进口与联姻。布拉德利克三世拥有一个很大的地下酒窖,里面收藏着弗雷德卡所有的葡萄酒,只有在祭祀和年末的时候才会拿出几瓶。这些酒用相似的椭圆形瓶子盛放,颜色是中规中矩的深红色,依据年份区分,每一瓶都拥有自己的编号和姓名,比那些住在地底下的平民还要金贵些。
作为血统纯正的王子,“品酒”是礼仪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至少埃尔加就很喜欢品酒课,虽然他也搞不清楚干型葡萄酒与半干型葡萄酒之间的口感差异,并且如果有人把两杯颜色相同甜度略有不同的酒摆在他面前,他也不见得能够分辨出哪一杯更甜,但他依然无法摆脱“坐在餐桌前装模做样地拿着酒杯”这一行为对他的天然诱惑。
“我是个真正的男人了!”埃尔加不止一次地对莫妮卡小姐——他们的第一任礼仪课老师强调。
现在,在马蒂尔达生活的第一年的尾巴,安塞盯着那瓶放在奥登左手边的粉色葡萄酒发呆——粉色,一个令人充满食欲的美妙颜色。
“就要这瓶。”他指着那个盛满粉色葡萄酒的瓶子宣布道,“只要这瓶。”
奥登笑嘻嘻地说:“一瓶哪够啊宝贝,看看这几瓶五颜六色的,都是每年从费奇郡送来的最好的葡萄酒,难道你不想尝尝吗?”
安塞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他。
“那好吧。”奥登遗憾地耸耸肩,但很快,他就从酒柜里取出五瓶一模一样的粉红葡萄酒,并把它们依次排列成一行,做完这一切,他期待地望着安塞,好像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好像得不到一个夸奖就不会罢休似的。
“······谢谢。”虽然不知道多喝五瓶酒对自己有什么好处,但安塞还是晕晕乎乎的说道,“你做的很棒。”
奥登开瓶盖的技术十分娴熟,安塞还没看清他手上的动作,那个小小的软木塞子就消失了。他从餐厅的橱柜里翻出来两只水晶高脚杯和一个醒酒器,摆在餐桌的花瓶旁边,然后用优雅的动作把红酒慢慢倒进醒酒器中。安塞从未见过这样的丈夫,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眸中盈满了恋慕之情,但他毫无所知,甜蜜的葡萄香气从瓶口慢慢逸散至空气中,明明尚未饮酒,他却感觉自己已经是半醉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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