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也不淡定:
【秀解说可太6了】
【你居然敢挑战国服第一ad的走位】
【心理学鬼才】
第一局WTF拿下得相对轻松。虽然白糖又犯了个小失误,因为枪线拉得过远,中期被打掉了,但总体来说无伤大雅。白糖死后,往后圈的刷新倒是整体倾向了WTF这一边,每次刷新WTF都在圈内。林不语提前找好了打靶位,他们盘踞在南方,背靠大海,又免除了被绕后的风险,要是这样的好运笼罩下再吃不到鸡就是实力问题了。
季后赛第一局,WTF十八杀成功吃鸡,打了一个开门红。
然而白糖还是郁郁寡欢的样子。景木榆看在眼里,想去说两句,却被楚辞拦下了。
楚辞冲他使了个眼色,推他去后台说话。
第34章
后台逼仄的角落里。
“都有这么个过程, 帮不了的, ”楚辞吹了下鬓边的头发, 懒洋洋一笑:“我知道哥心软,但这也没办法, 要是这一关都过不了的话, 他以后拿什么来打出成绩?何况劝也劝了, 听不听得进去、到底听谁的, 就靠他自己选择了。”
景木榆没说话, 定定地看了他半天。
楚辞也回视。他们目前在后台的小角落里, 人迹罕至, 光线昏暗, 两人互相看了一会儿, 楚辞先受不了了,凑过去飞速在景木榆侧脸亲了下。
景木榆本以为气氛应该是非常严肃的, 毕竟他们现在的话题非常严肃;然而显然楚辞并不这么看。脸上一温后, 景木榆神情终于有一点松动, 用眼神表达出疑惑。
“?”
他能作的表情本就有限, 看在楚辞眼里,这一点疑惑已经是十足惊恼的意思了。
于是楚辞理直气壮地解释道:“喜欢了五年的人一直这样看着我, 换谁谁也忍不住的。”
景木榆被他的厚颜震惊, 只好把脸上神情刻意作得更冷。楚辞哪里会怕他, 冲他眨眨眼睛:“都说哥是冷面, 可我亲上去是热的。”
景木榆看着永远不按常理出牌的楚辞, 无奈又苦恼, 低声道:“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楚辞琢磨了一会儿,在“想你啊”和“想你”中抉择了一下,最终回答:“可是,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呀。”
他毕竟观察了景木榆五年,而景木榆对楚辞这号人此前完全没有了解,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景木榆没说话,看着地板。
楚辞不平:“我国外那几年,过得比他辛苦多了,怎么没见哥对我心软呢?”
景木榆瞥他一眼,反问:“我对你心软的时候还少吗?”
复出,戒烟,深夜驱车,他以前一直以为他永远不会为了谁动摇自己已经做好的决定,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去关注过什么人,只有楚辞是例外。在景木榆不关注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足够熠熠生辉;所以景木榆一旦注意到这么个人,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楚辞只是笑,也不说话,得了便宜还卖乖。墙上时钟指针滴滴答答,离第二场还有五分钟,景木榆叹口气,道:“走吧。”
他俩并肩走在后台往赛场的狭小通道里。走了一段,楚辞突然道:“白糖的事,不是我心狠,是哥关心则乱了。”
“是吗?”景木榆不置可否。
“你在他身上,看到了谁的影子?”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楚辞站住了,景木榆也站住了。
气氛猛然一滞。景木榆心说,澜流。
白糖,那个摸爬滚打跌跌撞撞,总喜欢揽错的脆弱小哭包,像极了十四岁的澜流,也像极了尘封已久的那段岁月。
半昏暗的光线里,景木榆眼睛半阖着,像在看楚辞,又像透过楚辞,在看很远的地方。
他知道答案是澜流,楚辞自己也清楚。只不过,楚辞没有明说,景木榆也不打算把那个名字说出来。有些明知故问,不一定需要答案。
“我只是觉得可惜。”良久,景木榆轻声地说。
为澜流,为三年前那一场破釜沉舟后的天翻地覆,为其余四个各怀梦想的少年,为他自己,为中断的辉煌。一切都结束了,一切早就结束了,他什么都不能改变,也无法改变。
有些遗憾,是没有办法弥补的。
景木榆又勉强笑了一下,楚辞发现,他不开心的时候,也特别喜欢笑:“那时候,他也……他也像这样,他给我打辅助,总喜欢揽错,总喜欢背锅,集体宿舍,他就在我下铺抱着手机一边看评论一边流眼泪,看到喷自己的就哭,看到喷我的还要抹着眼泪打字反驳……”
五年前蜷缩在下铺的那个瘦小少年仿佛又在记忆里活了过来。景木榆说不下去了,深吸了一口气,隐忍地抿唇。
楚辞一下就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关注白糖。
白糖像澜流,像三年前的旧梦,鲜明又痛楚,难以忘怀。
“都过去了,哥,都过去了,”楚辞伸手抱住他的肩膀。他声音也有点发颤,不过他极力稳住,环过景木榆的后颈,让他埋在自己肩头:“不是你的错。不。不全是你的错。”
景木榆恍惚间想,怎么可能不是他的错呢。
身为ad,他失误;身为职业选手,他失职;身为队长,他没有照顾好队员。这么多事,就没有一件是做对的。
楚辞只觉得伏在他肩上的男人微微发颤,须臾,颈间一烫。
那是一滴眼泪。
楚辞心痛得无以复加,像哄孩子一样去拍他的背,手掌贴着他脊柱,一下一下往下顺。
“没事了,哥哥,没事了。”
他嘴唇贴住景木榆耳根慢慢地哄劝,翻来覆去地说 “没事了”,声音也放得很轻。
“没事了,我在呢,都在变好不是吗,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会儿还要打比赛,哥哥,宝贝儿,没事的,都过去了,大家都会好起来的,别太自责了……”
他心慌意乱,兼还要哄景木榆,自己也不知道颠三倒四说了些什么东西。好在景木榆此时也不计较他说了些什么内容,只要楚辞的声音一直在响,他就觉得心安,像在一片惊涛骇浪里揪住了唯一的浮萍。
楚辞听见景木榆伏在他肩头发声,声音很轻很低,发音艰难,悬着丝几乎不可捉摸的遗憾:“……其实……”
尾音渐渐低下去,消失了。他最终也没有说出其实什么来。
只是他搭在楚辞肩膀上的左手,无意识轻轻敲了几下,q-w-e-r。
lol的技能默认键位。
楚辞心都要碎了。
“哥,其实你还想打lol,对不对?”
景木榆没有回答,只是主动环紧了他。他上下嘴唇碰了碰,轻得近乎气音呓语:“……如果……”
他是理智的人,知道现在重回职业赛场绝无可能,他只是偶尔会假想,如果当初没有犯那个致命的失误,如果他夺下了那个救命的冠军。
一切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绝望。
和“其实”一样,他终究也没“如果”出什么东西来,只是笑了下,平淡道:“在白糖出现的那个晚上,我又梦到夺冠了。”
没有失误,没有被零封,一切都很好,WTF让二追三夺下S4冠军,Winner Team Fighting,冠军队伍战斗进行时。他,澜流,ban,love&peace,call,五人在台上高高举起奖杯,金色的雨簌簌落下来。
这个梦在三年前是他夜晚的常客,然而最近已经做得很少。直到白糖出现后,他心里最深最怆痛的地方又被挖了出来,肆意翻搅,不得安宁。
他有时候看着音容笑貌都太过相似澜流的白糖,会觉得很幸运;有时候,又觉得这是老天对他的一种惩罚。
楚辞心下大怮。S4后,他也曾梦到过tree夺冠,WTF夺冠,但梦醒后,只得到tree退役的消息。
他清晰地记得那时候的心情,也明白当事人心里的感受绝对是比那时候的他难过十倍、百倍、千倍的。身为粉丝都尚且如此,何况职业选手本人呢?
那种不甘,那种遗憾,那种梦醒后的反差,那种崩溃,那种痛彻心扉,那种绝望后的平静……那么多强烈到无望的感情,楚辞都明白。
他赶紧将景木榆又抱紧了几分,满口答应:“好,不打绝地求生了,我们走,我们去打lol,现在就去。”
这话出口他根本没考虑后果,甚至都忘了这是绝地求生赛事bo5的中场休息时间,他眼里只有一个伤心的景木榆。
他光是看着景木榆难过,就觉得感同身受,不仅感同身受,他看起来比景木榆还难过十倍。他脑海里本没有反驳景木榆的意志,景木榆说什么,他都恨不得举双手赞成,立刻代办才好。
景木榆听到他这话后,顿了一下,反而把楚辞推开了。
楚辞言语间一味顺着他反而让他更加理智,意识到这是在绝地求生的赛场,马上就要开始下一场比赛,他后退一步,抬起头,除了眼角还有点几乎看不出来的红,没有一丝一毫脆弱的痕迹,面部线条一如既往,冷峻而刚硬。楚辞下意识摸了摸脖子,那一滴滚烫的眼泪也像是错觉。
“第二场比赛要开始了。”他听见景木榆如是说,只字不提lol。声音也是冷静又淡定的,刚刚昙花一现的脆弱,仿佛真的只是错觉。
他不等楚辞回答,自己便大步往通道口走去。楚辞从怔愣里回神,忙小跑两步跟上,暗地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