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也是吃饱了撑得,一般人看到野兽,绕着路走远了就是了,可他们偏偏是惹事精,孝严好整以暇地拄着滑雪杖半猫着腰,神棍预测道:“那必须的,马上就会看到它落荒而逃的身影!”
只听林间“嗷”的一声爆叫,紧接着巨大的脚掌踩在雪壳里沙沙的声音,“咯吱”“咯吱”之后,一个和大锅也差不多的大脸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我天,原来是一头巨熊。
三人看着此头巨熊,但见此熊皮毛光亮,狰狞的龇牙咧嘴,露出犬齿,嘴边和脸上全是血,一步一个坑就从树林后走出来了。
知道此刻不能逃跑,如果撒腿开跑的话,短时间内滑雪板速度起不来,人穿着滑雪板更笨拙,肯定跑不过熊。
岳九强自冷静:“少爷,你看这位熊爷有两千斤不?”
梁恩泽:“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是神兽的小爷爷吗?”
孝严淡淡地:“肯定有。”
“此一时也彼一时”,岳九:“你说我们三个够他一顿吗?”
梁恩泽两只眼睛注释着熊的动向:“差不多。”
岳九觉得自己想把少爷揪过来揍一顿:“少爷,你不是说野生动物看到我们全会跑吗?”
孝严看此熊眼睛也发红,嘴角的胡须上、趾爪上全是血,声音轻轻地:“可能我们打扰人家用餐了。”
他旋即不满道:“全怪你,我们滑雪玩的好好的,你弄个雪球打人家作甚!真想把你按住揍五十板子,把你屁股上的打飞你就安生了!”
梁恩泽将滑雪杖慢慢的挂在了腰间的搭扣上,伸手在颈项间一探,不知道摸出了个什么小玩意儿,孝严偷眼仔细一看:“哨子?”
他们出来滑雪,必须要有些安全举措,比如其实随身带着纱布绷带,必须穿黑色和黄条相间的衣服,以及脖子上挂着哨子,只有这样,万一出现了意外才能自救,以及弄出点鲜艳的颜色和自然界意外的声音被找他们的人发现。
否则莽莽大山,自然之力不可小觑。
梁恩泽也不想和熊拔刀相向,毕竟是人家的底盘,还打扰了人家用餐,他摸出来的哨子是行军哨,本来是两军之间隔空传递消息用的,声音极为刺耳,他和熊对瞅了两眼,熊眼神更像是恐吓,看来熊就是为了护食,也没打算冲上来和他们三个玩命,之后将哨子放在唇间,只听“呜呜呜”连续不断的巨响,孝严和岳九全同时捂住了耳朵。
岳九郁闷了:“还有比少爷唱歌更难听的声音呢?”
孝严脸色都变了,治止道:“吹一下得了,小心雪崩!”
雪山脆弱,有异响形成震动的话,极容易雪崩。
果然树枝沙沙作响,枝头的积雪都震落了。
梁恩泽静静道:“刚才唱那么大声也没雪崩的。”
在棕熊的世界里,没想到陌生的动物竟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这得多大的肺活量啊?估计打起仗来比它厉害,这山里能吃的东西多了,不差这一口,当即好熊不吃眼前亏,收起獠牙,转身肥屁股对着他们,飞快的跑了。
看熊跑远了,岳九长出了一口气,游手好闲的毛病马上就犯了:“哎,我看看熊吃什么点心呢,还值得和小爷玩命。”
说罢,不等孝严他们搭话,趿拉着滑雪板,游动着滑雪杖,飞快地冲到树林间去了。
等三个人在熊吃的点心面前站稳了,全傻眼了,正常熊的食物链中,比如点心应该是当地常见的兔子、山间鹿和黄羊——这些全没有。
躺在地上被开膛破肚,内脏被吃得差不多了的,竟然是一个中年人,只见身上上等的黑色棉衣全部染血,狐狸皮的大氅被熊似得七零八落。
岳九郁闷了:“天下的欠登还真不少,我还以为咱们三个人淘气到了这里就已经是陇西第一闲人了呢,怎么还有单枪匹马专程来喂熊的人呢?”
好好的出门玩一会,怎么还碰上死倒了?他开始有点觉得自己手欠,后悔非拿着雪球打人家吃饭的熊干吗?不懂礼貌!
梁恩泽:“不会有人敢单枪匹马的进山吧?”
三个人绕着尸体猫腰检查了一圈,孝严不大一会就直起腰来,拍了拍手,向梁恩泽说道:“不是熊捕杀的,此人是被人杀害了之后,把尸体扔过来的,不过看附近的样子,这里也不是第一抛尸现场,应该是熊在别处发现了他,把他拖到这里来吃掉的。”
梁恩泽问:“你想怎么办?”
孝严和他相视一笑:“我现在也不是大理寺卿了,我们回去之后马上报官吧,让官府来处置就行了。”
梁恩泽有一些想法,本来想等到过了年之后再说,不过现在既然遇到合适的机会了,说说也无妨:“孝严,我知道你闲不住,本来也有些打算,当地的府衙也缺人,虽然衙门有些小,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给你安排一个刑事判官,你觉得可行吗?”
孝严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又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恩泽,我身份特殊,抛头露面的不方便,我也想了,等过了年研究学着点做生意,开个铺面饭庄什么的,也算是有点事做。”
梁恩泽早就有准备了,孝严和岳九总不能永远遮遮掩掩的生活,不像个正常人的样子,他伸长胳膊拢住孝严的肩膀:“就是一个小官,没什么人注意,再说现在陇西军中,多有年轻子弟战死者,我已经看中了几个士兵的身份,全是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你就顶了他们其中一个的名字,换个身份,当个刑事判官和做点小生意两不误,你和岳九也全有事做。”
岳九最近混在行伍中,他倒是能接受安排,不过要是能干上老本行,那不是更好了吗?
他面有期待的看着自家少爷。
孝严戴着厚手套的手摸着自己的下巴,非常不好意思的笑笑:“泽,那样担心给你找的麻烦太多。”
梁恩泽一挑眼眉,他也已经学坏了:“那怎么报答我呢?”
孝严“呗”的亲他一口,双手扶住恩泽的肩膀嘚瑟的就快上窜下跳了:“我这么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冰雪聪明的帅哥陪着你,即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以后白天晚上全归你使用,算报答千分之一了,行不行?”
梁恩泽当岳九不存在了,反正岳九是个跟屁虫,除非有花姑娘吸引着他的目光,否则是甩不掉了,他也不嫌面对着一个死人晦气,手指触了触孝严的耳朵:“你吃得苦挺多了,我白天可舍不得用,晚上归我就行了。”
岳九冲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当他是会喘气的木头吗?都旁若无人了,自己嘟囔:“真是近墨者黑,这什么人到少爷身边肯定会学坏,梁公子以前多含蓄知礼仪啊,怎么变成了这样?”
孝严哼了一声,眼睛在雪地里扫了一眼:“说不上哪天我就翻身做主人,报仇雪恨了呢?哎呦,天呐,”
他手指指着地上的尸体,说话急的不行:“恩泽,你刚才看到没?这个死人好像刚刚看了我一眼!”
岳九还是两眼望天,把自己伪装成树林的一部分:“就瞎说,都死透了冻僵了,眼睛是闭着的。”
梁恩泽伸出带着鹿皮手套的长爪,无奈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确实眼睛睁开了,还偏头看向咱们的方向了。”
岳九惊得一低头,也开始跟着起哄了:“少爷,他确实偏头看向你了,估计是听到你说什么报仇雪恨,冤魂不散,想让你帮他破案呢!”
孝严已经将滑雪杖又支了起来,哈哈大笑:“泽,小九,别在这陪他了,咱们也运不走他,等官差来了再说,快跑啊!”
第83章 魔舞现世
农历大年三十很快就来了,梁恩泽的陇西将军府里新桃换旧符,处处大红灯笼高高挂,张灯结彩,个个喜气洋洋,过了一个热热闹闹团圆年。
在陇西条件是比不上京城了,比如好肉多,好酒就少了点,岳九知道将军府中藏了十多坛子好酒,他老早就惦记着,有一天正拍着酒坛子闻味,想要喝一口的时候,被孝严抓包个正着,好好的脑袋被弹起了一个大包:“别嘴馋,好东西省着点用,留着过年的时候喝!”
岳九如今终于盼到了过年了,他给酒坛子擦了灰,全从府中抱了出来,一字排开放在了饭桌旁边的柜上,整个人喜气洋洋的:“少爷还不允许我喝,非要等到过年,我们这回就过一个肥年!”
以前在京城的时候,每逢过年,岳尚书府中是必须二十四个热菜,十二个凉菜,凑成六六大顺的,到了陇西,若论精致,和京城是没法比了,不过若论美味,他们觉得也完全不差——
就比如这从山上抓来养着的野鸡,在雪地里蹄子太尖陷进去跑不掉被捉住的美味黄羊,牧民感恩陇西将军恩典,送来过年当地特有的大尾寒羊,以及各种特色的野菜和腌菜,老大一个桌子,上有十荤五素十五个菜,正好够大伙下酒。
丛中笑也落座了,他以前喝酒得靠偷,被抓住了挨顿揍也是有可能的,自从弃暗投明给梁恩泽和孝严当了宠物之后,得到的尊重与先前完全不同,已经把自己当他们的同伴了,用它的话说:“人生苦短,万物须臾,我们还是及时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