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总想进我家户口本 完结+番外 (小胖子拍肚子)
- 类型:GL百合
- 作者:小胖子拍肚子
- 入库:04.09
碎片被握住手中,慢慢向上移,移到左侧肋骨处,在细微的颤动之间,对准了心脏的位置。
这是最后一步。
【致人重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故意杀人,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①
这几天都在停电,楼道监控早就坏了不知道多久,保安室也没人搭理,不会有人发现的。
周染对自己说。
哪怕法医鉴定出死因,社会的舆论也会偏向自己这一边,哪怕不能判死刑,也会有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
这么漫长的时间,足够母亲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找一份安稳的工作,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至于周染?
为什么要去在意她?
一天,一星期,或者一个月,用不了多久,没人会记得她。
她不过是无数普通人之中的一个,像是一粒尘埃,哪怕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被风吹走,也不会引起任何波澜。
碎片尖头抵着心脏,一下下的跳动顺着脉络延伸过来,那是生命活着的象征,碍眼至极。
周染将手腕向外移,在几寸之外,慢慢地对准了位置,接着毫不迟疑、凶狠地向下扎去。
“扑哧”一声轻响,碎片偏了移位置,倾斜着向上划去,扎入锁骨下方,割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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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道硬生生地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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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染竭尽全力,手腕用力得颤抖,青色血管绷起,碎片却依旧停在原本位置,没有向下一分一毫。
她抬起头,泪水从下眼睑中蔓出,在朦胧的视线中,慢慢地咬紧了唇,“
陆悦,放手。”
‘陆悦’没有像往常一样笑着,也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那轻快似铃的声音,说上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只是沉默地,安静地看着周染。
只是看着她。
“求你,放手吧,”泪水从眼角滑落,周染摇了摇头,声音愈轻,“我真的、真的已经撑不下去了。”
“我很痛苦,一直都很痛苦,这是我唯一一次的机会,放过我吧。”
周染颤抖着,声音被打断成好几个小节,被血晕得模糊不清,“放过我吧。”
她想将碎片向下扎去,可是依旧有一股力抵着手腕,阻止她继续向下。
‘陆悦’一句话都没有说,轻轻地摇了摇头。
周染闭上眼睛,再睁开。
昏暗的楼梯中空无一人,只有她,还有满地的玻璃碎片。
……还有那些从砖瓦的罅隙之间,透进来的星星点点的光。
像是提着灯的萤火虫,像是海上涌起的无数星辰,不管不顾地向她涌来,违背她的想法、违背她的意愿,冲破层层叠叠的伪装,用力击碎所有枷锁。
“哐当”一声,碎片砸到地上。
周染咳了几声,她抬手压紧自己的腹部,望向着隔壁207刚刚被打开的房门,还有哆嗦地站在门前,满脸惊恐的小洛。
“报警。”
周染冷声说,“帮我报警。”
作者有话要说:【引用】
①《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第二百三十四条: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73、苦艾草 3
分明不过下午时分, 天空却像是锅炉中燃尽的炭,乌云团成灰烬,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宽广的墓园之中, 立着一座又一座的白色墓碑,沉默着、永恒地伫立在这里。
身着黑色衣服, 举着黑色雨伞的家属们站在周围,注视棺木被运送入大理石墓之中。
厚重、深邃的管弦乐交叠而起, 低沉的男声涌入耳廓,似一位老人诵读着久远的诗: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晦暗长夜,我曾伫立于许多被遗忘者的墓前……”
随着咏诵般的歌声,白石盖被缓缓移上,“隆”一身闷响,盖住了底下的长棺。
有一名年轻的女子缓缓上前,他站在众人面前,将手轻放在胸口处。
“各位长辈,亲朋好友,今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悼念我们正直、善良、勤劳的父亲。”
绵密的细雨中, 众人纷纷在年轻女子的声音中低下头,气氛庄重而严肃。
“…他是一位慈爱的父亲,十年如一日,含辛茹苦将我们兄妹二人抚养成人, 您关怀着, 期望着我们……”
有人抬起手, 悄悄抹掉面颊淌下的泪,有人轻捂着嘴,眼角难以掩饰的悲伤。
就在不远处, 撑着一把黑伞。
比起这里数量众多的亲属朋友,黑伞下只有两人。
没有精心准备的悼词,没有静美淡白的花束,没有庄重的大理石墓,更没有这么多前来悼念、缅怀的人们。
两人撑着伞,伫立在绵密的雨中,好似融入了灰幕之中,身影显得寂寥,孤冷。
漆黑的伞挡住了雨,握着伞的人将伞面倾斜一点,大半都笼罩在自己身旁人上。
“真奇怪啊,楠城这些日子都一直在下雨。”
周温亭抱着一小束花,转头望向身旁的女儿,“明明不久之前,还是阳光灿烂的。”
周染持着黑伞,修长的手抵着伞柄,似雕塑理石般苍白,线条流畅分明。
“……嗯,下雨了。”
周染终究是寡言的,稍稍仰起头来,眼中极冷极静,似一方无光的黯淡黑石。
不远处的人们还在悼念着另一位父亲,一位正直而善良,深深爱着女儿的好父亲。
而周染望着面前的石碑,眉睫低垂,
长发自面侧垂落,掩住了神情。
一旁的周温亭蹲下身,将花束轻轻放在前面,“乔染,道个别吧。”
周染淡淡说:“是周。”
从小的经历使她无比痛恨“乔”这个姓,费尽心思、绞尽脑汁地篡改了自己在学校中的资料。
除了因为成绩而对她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教导主任之外,所有的老师、同学都以为她是“周染”,而她在所有试卷与笔记本上,也写的都是“周染”这个名字。
直到几年前乔淮入狱,她才终于通过正规程序,将自己所有的证件上都改名。
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意义上,从法律层面成为了周染。
周温亭愣了愣,无奈地笑说:“抱歉,还是叫小染吧,我老是改不过来。”
周染点点头,她转过头去,漆黑眼瞳中映出那一块窄小的,刻着短短几个字的白石碑。
视线中蓦然飞入了一只黑色蝴蝶,翅膀被雨滴打得歪斜,却还是摇摇晃晃,飞到她的面前。
黑蝶停在白色的墓碑上,轻拢起翅膀,周染在母亲的目光下沉默着,终究还是摇摇头。
“没什么好道别的。”
她淡声说着。
周温亭也没有为难她,两人又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墓园之中。
在她们身后,另一场葬礼还在进行着,弦乐反复播放,回荡在寂冷的雨中:
“……于棺木中永眠,于风雨中寂灭,所有的坟墓都溶解成词:我们已在永恒中痊愈。”
雨水撞击着漆黑伞面,似沙粒落下,似摇鼓轻晃,滴滴嗒嗒地响着。
周染撑着伞,踱步踏着白石走道,在细密的声响中远去。
她没有回头,可那只停在石碑上的黑蝶却扇起翅膀,悄然跟在周染身后。
亦步亦趋,像是一块小小的黑影。
。
两人开车回到别墅中时,天空中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薄纱窗帘后隐隐透出来明亮的光。
小洛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正一边嚼着爆米花,一边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糯米窝在她身旁,粉嫩的小爪子下抵着一小粒爆米花,正饶有兴致地摆弄着。
见周染两人回来了,糯米兴奋地“喵”了一声,连滚带爬地冲下沙发,旋风般扒拉住了周染裤脚。
“切,忘恩
负义!”小洛瞪了糯米一眼,“最近明明都是我喂你吃饭的!”
糯米才不理小洛的抱怨,兴奋不已地扒拉着周染,直到对方将自己抱起,才心满意足地窝在她怀里。
“小染照顾的时间久,糯米粘她一些是正常的。”周温亭笑着解释,将雨伞搁置在桶中。
电视中正播放着一部爱情喜剧,小洛看得津津有味,周温亭将还织到一半的围巾拿起,继续剩下未完的工程。
这些日子以来,周阿姨已经与小洛十分相熟了,两人平时虽然没什么共同话题,却还是相处得十分自然融洽,甚至在某些程度上,比起周染,她们更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女。
以往将周温亭送回家后,周染大多都会返回公司,但今天她似乎有些不同,抱着糯米,在沙发另一侧坐了下来。
织毛衣的周温亭注意到女儿的异常,她颔首示意让小洛关了电视,温声询问道:“小染,有什么事情吗?”
周染点点头。
糯米窝在她怀里,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翻了身后继续睡觉。
周染抿着唇,长睫细密垂着,她有些呆呆地望着茶几,好半晌才慢慢开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