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嘉文乖乖附回晓霏的身,还不忘给满眼担忧的靳导喂定心丸:“放心,我不是寻常的鬼怪,被我附身不仅不会伤身,还好处多多呢。”
她问过那些和尚道士了,她这满身功德,旁人就是蹭上一星半点那都受用无穷。
听施嘉文这样说,靳导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他这剧的男主角已经因为闹鬼差点原地出家全靠职业素养在撑着工作了,要是女主角再因为频繁被鬼附身生病体虚……那不是造孽嘛!
放心过后,靳导又多嘴问了一句:“公主为什么总爱附在晓霏身上?”
莫非附身这事儿还有惯性?
靳导自觉他只是很随意地问了一个很普通的问题,谁料嘉文公主却突然满脸通红,羞羞怯怯地道:“一梦千年,再见兄长,嘉文自然要以最好的样貌与哥哥相见,否则……否则,也太失礼了!”
“可惜嘉文死相不雅,不好以原身出现,晓霏是这里最美的女子,又刚好饰演嘉文,也是缘分,所以我就……”
众人:“……”
emmm……好像知道她白天为什么惊叫一声仓皇跑路了——是回去挑和哥哥见面的衣裙首饰了啊!
靳导楠尔不禁敬畏地看着裴慈。虽然仍然不清楚这位到底什么来头,是不是那位神秘的殷慈,但能让嘉文公主这般重视在意,必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今晚从未开过口的易故眼眸一闪,突然发现华点。
嘉文公主因为不满意殷慈的演员人选就连剃七个光头。因为楠尔演得太好太像景末帝就天天盯着他放冷气。对饰演她自己的晓霏的仪态也要求很严格。
可唯独对她的未婚夫武安将军没有任何要求,甚至还‘贴心’的亲自为武安将军前期的感情戏剧本润色,改得十分缠绵动人……
皇家包办婚姻无真爱,嘉文公主无意武安大将军实锤!
第77章 嘀——善良卡!
酒店的大床与香烛店的古董架子床完全不是一种睡眠感受, 红药感觉他好像是睡在柔软的云堆里,就算窗外已天光大亮,他从头发丝儿到指尖都软绵绵的一点也不想动。
早晨起床前的被窝是最舒服的, 不管是被窝里的温度,还是经过一夜磨合变得愈加柔软亲肤的枕被。
于是, 对睡觉并没有什么需求的红药难得赖床, 还拖着作息严谨的裴慈一起赖。
红药闭着眼睛在云朵堆里翻滚,刚翻了一圈半, 遭遇阻碍, 红药眼睛也不睁, 在被窝下伸手,准确无误地拉住裴慈的小指,声音慵懒地道:“发现一号障碍物。”
裴慈小指轻勾, 留住了红药造作的手指:“然后呢,你要怎么办?”
红药手指顺着裴慈的指节往上,将裴慈的手掌握住, 还用力捏了捏,斩钉截铁道:“标记!”
裴慈失笑, 但也没将他被标记的手掌抽出来, 直接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给埋头趴在被窝里的红药翻了个身,只是红药正面朝上后, 裴慈的那只手就不可避免地被压在了红药身下。
兴许是云朵堆太柔软,氛围太舒适, 令人不自觉沉溺, 两人的手都没有松开,一起完成了这个差一点就是拥抱的动作。
云堆里静默了好半晌,终于, 红药率先开口:“手臂酸不酸?”
虽然这样问,但他却并没有松开手的意思。
裴慈默了默,诚实道:“有点。”
红药偏头想看裴慈一眼,但他现在躺在裴慈的臂弯,两人离得太近,头一动,就蹭到了一起。
红药不动了,他思索了一会儿后,手动将裴慈的手往上送了送,自己又往下缩了缩,嘴里嘀嘀咕咕的小声指挥着:“不要枕头了,这样,你的手臂就刚好垫在我的脖子下面,那儿有空间,我的脑袋不重……你忍耐一下。”
说完,红药轻轻叹了口气,又重复道:“你忍耐一下。”
裴慈手指轻动,反手握住红药有些松劲儿的手掌:“你不重。我没有忍耐,我很……我很开心。”
往下缩了一小截距离的红药偏头终于不会蹭到裴慈的脑袋了,他看着裴慈认真的脸庞,又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深沉地道:“你不懂。”
裴慈手臂轻拢,将红药抱得更紧,他带着笑意问:“我不懂什么?你说了我就懂了。”
红药语重心长道:“从前是我高估自己了……我到底是个成精的妖物,和寻常妖物并无区别,对人类生气天生亲近渴望。以前和鬼打交道比和人多,并不觉得如何,还以为自己修行有成不入俗流。”
“如今日日和你待在一起,本能被唤醒,经常控制不住的想和你亲近……这才知道,我其实…与别的妖物别无二样。”
见裴慈神色复杂目光深深地看着他,红药连忙保证道:“不过你放心,我绝不是那种吸人精气害人性命的坏妖怪,我就是……我就是经常、不是!是偶尔!偶尔会特别想与你亲近,我都有努力控制的,绝对不会害你!”
“没关系。”裴慈突然伸手将红药抱进怀里,主动完成了这个只‘差一点’的拥抱。他将红药抱得紧紧的,像是抱着一个隔着千年光阴自梦而来的宝贝。
“不用控制,不用忍耐,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亲近。”
“……我很开心。”
最后四个字,裴慈是凑到红药耳边说的,若有若无的柔软触感为笔,磁性低沉的嗓音为墨,染红了红药的耳朵。
红药将滚烫的脸颊死死埋在裴慈颈窝,他不明白,裴慈只是凑得近了些、声音好听了些,不过短短一句话罢了,他的血液循环系统怎么就不听使唤全往脸上耳朵上跑了呢?
虽然不明白,但红药心中却有种莫名的冲动,绝对、绝对不可以被裴慈看到!被裴慈发现他的脸红成这样,那也太……太……
感受着脖颈间的热度,裴慈无声轻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怀中人抱得更紧,然后他微微低头,轻轻贴上红药柔软顺滑的发丝。
良久,红药的血液循环系统终于恢复正常,确定自己脸不红心不跳后,红药才从裴慈颈窝抬起头来,然后他往上蹭了一截,手臂用力将自己撑起,与躺在下方的裴慈沉默对视。
片刻后,在裴慈期待的目光中,红药认真又严肃地道:“阿慈,你太善良了,这样不行。”
裴慈:“???”这是什么意思?善良卡?
“很多妖怪鬼物都是很坏的。”红药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为了人类的生气,或者其他东西,他们会不择手段接近人类。妖怪鬼物大多皮相好,皮相不好的也会幻形之术,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人类被妖物皮相所骗,失心失命。”
“妖怪鬼物也是有审美的。”红药素白柔软的指尖轻轻抚过裴慈眉目,感叹道,“你这样的,他们最喜欢了。”
“所以,千万不能心软,不能轻易亲近任何妖怪鬼物,他们最会骗人了。”
对上裴慈复杂难辨的眼神,红药想了想,补充道:“当然,我除外。”
又是一段沉默。
好半晌,裴慈才似放弃了什么一样,叹息一声,将撑在他身上的红药重新拉回怀抱。
“我只亲近你。”
红药满意地趴在裴慈怀里,脸颊轻轻蹭了蹭裴慈颈窝,正准备再眯一会儿呢,突然记起某个过分热情还晓得攀关系拉交情的千年女鬼,不禁仰头提醒道:“那个施嘉文也是,毕竟是景末帝的妹妹,没有搞清楚她的目的为人以前,我们先不要相信她的话。”
裴慈轻轻勾唇,别有意味地道:“红药现在的样子,真有几分恶嫂子的风采。”
红药:“???”
我那么认真的在提醒你,结果你却跟着那鬼泥塑我?
……虽然,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泥塑’。
……
等红药裴慈慢悠悠起床、吃早饭、收拾好行头,时间已近正午,然后一打开房门,就被笑意盈盈在门口蹲了许久的施嘉文堵个正着。
红药警惕地挡在裴慈身前,语气不是很好地说:“这大白天的你不回自个儿坟墓在这儿蹲着做什么?”
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施嘉文堂堂一朝公主,虽是前前前……前朝公主,但向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所到之处全是欢声笑语丝竹之遇到,还从未遭过这般被人嫌弃的委屈。
不过作为当时皇室唯一的公主,施嘉文除了备受宠爱,还熟练掌握撒娇卖痴等一系列讨宠技能。当即便笑得更加娇俏可爱:“嫂嫂不必担心,我不怕太阳的!”
红药看着面前又换了一身鹅黄衣裙的施·泥塑头子·嘉文,面无表情地问:“我很像女人吗?”
施嘉文摇头。
红药又问:“那我看起来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吗?”
施嘉文疯狂摇头。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故意试探激怒我吗?”红药语气慢条斯理,手却已经做出抽刀起势。
施嘉文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忙道:“爱情不分性别,称呼……莫非你是哥夫?!”
裴慈:“???”
红药:“……”
哥哥的身体也确实一直不好……看来是她想当然了。
施嘉文脸色几连变换,最终还是觉得命最重要,先把这要命的情况安然渡过再纠结他们家的称呼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