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探出头,手指指向右边:“小姐姐,你往右边走,然后左拐,第二家就是手机专卖店了。
崔晚舟微微摇头,并没有离开。
“乐乐,刚刚客人要买什么?”一个秃头大叔穿着拖鞋从里面晃荡出来,穿着花衬衫,左边手臂纹着青龙,右边手臂纹着白虎,手里还盘着两个文玩核桃,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双马尾女生回过头,脆生生地答道:“小姐姐说要买手机。”
秃头大叔看向崔晚舟,表情有一丝凝重,片刻便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们这儿哪有卖手机的?”
他说着顺手拍了拍双马尾女生的肩膀,表情有
些严肃:“快去写作业去,天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
双马尾女生撅了撅嘴巴,一脸不情愿地从柜台下面抽出作业本,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崔晚舟,才从柜台里跑了出来。
“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就是不让人省心。”
秃头大叔在背后嘟囔了两句,走进柜台,拿起访客记录单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注意到崔晚舟还没有走,又抬头道,“您怎么还没走?”
崔晚舟平静地望着秃头大叔,淡淡道:“只是想买手机,不用那么害怕。”
江沚坐在椅子上,有点看不明白,大叔都说没有手机,怎么卖给她们呀。
秃头大叔挠了挠自己为数不多的几缕头发,半挑起眉头,又看了一眼崔晚舟,叹了口气:“真不是我不想卖给您 ,实在是没法卖,楼下有脏东西天天在那守着,这东西您拿着出去,说不定就躺着进棺材了,我真是没办法。”
崔晚舟随手拿出一张黑卡,放在柜台上:“可以刷卡吧。”
秃头大叔摇摇头,继续转着手里的文玩核桃,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看到黑卡上的火焰图案,眼睛瞬间亮了,脸上也带上一丝尊敬:“这个好,您在这儿稍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去给您拿。”
他临转身又看了一眼黑卡,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他搓了搓手,赶紧跑回去拿东西了。
江沚反倒被引起了一丝好奇,她拿起黑卡看了一眼,和普通的银行卡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商标变成了火焰团案,文字也变成了地府银行。
她凑近崔晚舟问道:“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刚刚老板那么开心?”
崔晚舟答道:“这种卡是专门发行给地府鬼差所用,里面的钱可以在地府购买任何东西,有钱能使鬼推磨,亦能使鬼差推磨,做他这一行,少不得要和鬼差打交道,有时候也要借助鬼差之力。”
江沚总结一句:“就是有钱好办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呗。”
崔晚舟点头,默认了这个说法。
江沚还是有点不解:“阴间的钱和阳间有什么区别,我记得阳间买的冥币也可以直接烧给地府啊,从通用性的角度上来说,阳间的钱不但可以两界通用,而且购买力更大,而冥币只能在冥界用,不应该更喜欢人民币吗?”
“阳间制造的冥币工艺性差,造假太多,购买的成千上万元面额的冥币,折算到地府银行,价值所剩无几,部分鬼借着新鬼不懂冥币真假,用假.币换取真币,造成阴间秩序紊乱,这也是地府银行成立的原因。”
江沚恍然大悟:“怪不得老板这么喜欢冥币,原来地府银行的钱比阳间的钱要值钱多了。”
那她在网上刚给自己买的纸钱不会也是假的吧,卧槽,这不就是说她花五百块钱买了一堆废纸。
江沚内心泪流满面,她忽然想起了她问崔晚舟工资是人民币还是冥币的时候,崔晚舟说的是人民币。
完了完了,越想越亏。
她早知道当初签完合同就再多问问了,狗判官也不知道提醒她。
崔晚舟注意到身边人的情绪忽然低落下来,便问道:“怎么了?”
江沚默默咽下自己心里的血泪,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就是突然脑壳有点疼,心也有点疼。”
崔晚舟眼眸转了一下,唇上衔着一抹笑意:“心疼钱 ?”
江沚脸一红,扭过头,捏了捏眉心,装作一副真的头疼的样子:“我没有,我就是脑袋疼。”
怎么她在想什么,崔晚舟都知道。
江沚在她面前,脸上从来都藏不住自己心里的情绪,而且典型的口是心非,刚刚问了那么多,她转念一想,就能猜对个七七八八,再瞧一下江沚的反应,几乎就能百分之百的确认了。
崔晚舟:“我刚刚想说如果你心疼钱,可以把你的工资的人民币调整成冥币,既然不是的话那就算了。”
江沚咬紧牙关,很有骨气:“不是,就是头疼。”
两人说话的功夫,老板抱了一个大玻璃柜出来,里面摆满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最中间是最新款的手机型号,看起来和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是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纸质的。
江沚一脸疑惑,为什么要花钱买纸质的,买最新款的真手机它不香吗?
秃头大叔一脸笑意:“世面上最新款的手机我这儿都有,烧起来也快,边边角角也不会漏下,用起来保证和真的没有区别,而且物美价廉。”
江沚明白了,原来是要烧了给她用,怪不得都是纸质的。
崔晚舟颔首,要了最上面的两只同款手机。
秃头大叔满面春风地从玻璃柜里取出来,放在柜台上:“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江沚看上了旁边空白的小纸人,看起来挺可爱的,她对着崔晚舟眨了眨眼,又指了指小纸人。
秃头大叔见崔晚舟的视线落在小纸人上,立马竖起了大拇指:“您真是好眼力啊,这可是居家生活必备的好物啊,堪称是咱们阴间的智能机器人,您用它做饭洗衣服牵马遛狗都行,绝对听话,而且咱这纸人用的材料也不一般,这纸是明朝时期的纸了,有灵气,所以咱这纸人也比一般的纸人聪明,您要是想给这纸人取个名字,用朱砂在纸人的背后写着就成。”
江沚一脸心动,悄悄冲着崔晚舟伸出了两只手指。
两个纸人,正好她和崔晚舟一人一个。
崔晚舟微微点头:“拿两个。”
老板更加兴奋了,这位真是大客户啊,大手笔。
“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还有好东西,我去给您拿。”
他说完兴冲冲地跑回去,像一阵小旋风一样又冲了回来,这次回来头上还举着一匹威风凛凛的枣红纸马,做工精巧,连马鞍都给配好了。
崔晚舟摇头:“太大。”
江沚拉了拉崔晚舟的衣袖,一脸想要的表情。
崔晚舟斜睨了眼江沚,江沚还是不松手,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像极了一个要糖吃,不给就闹的小朋友。
秃头大叔把枣红马放了下来,从右手边又拿出了一个小木马:“您看看这个还合适吗?”
江沚回头,一脸嫌弃:大叔,您这是给孩子玩的吧。
秃头大叔见崔晚舟沉默不语,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拿错了,立刻举起左手边通体雪白的小矮马,连声笑道:“不好意思,拿错了,您看看这个行吗?不大不小,性格也比较温顺。”
他说完还特意把小矮马翻了过来,四个马蹄上分别用朱砂写上温顺礼貌的小字。
江沚翻了个白眼:“写上温顺礼貌就是温顺礼貌了,那要是写顽皮可爱呢,是不是就真的变顽皮了。”
崔晚舟无奈地看了一眼江沚,满足了她的好奇心:“麻烦把字换一下,改成顽皮可爱。”
秃头大叔爽快地答应了,立刻把小矮马翻过来,去掉蹄子上的白纸,拿起朱砂笔,开始改字,他一边写一边问道:“您有没有想好给这两个纸人取什么名字,我顺手给写上。”
江沚抢答道:“就一个叫大白,一个叫小白,简简单单。”
崔晚舟复述了一遍江沚的话,秃头大叔应了声好,端端正正地写了下来,待墨迹晾干,把东西打包好了送到了崔晚舟的手里。
“谢谢惠顾,送您一个打火机,烧之前一定不能沾水。”秃头大叔拿出了一个pos机,笑呵呵示意道,“您直接刷卡就行。”
“滴--”
崔晚舟刷好卡,直接拎包带走了。
江沚开开心心地跟在崔晚舟后面。
啊,有钱的崔老板,付钱的动作都那么优雅。
由于古玩城生意惨淡,电梯早就停了,所以只能走楼梯,走的时候正巧看到右边有人行通道,就直接从这边下去了。
乍一从闷热的二楼走到阴冷的楼梯间,首先感受到的不是阴凉舒适 ,反而是一种阴冷的感觉,就好像有东西在黑暗里窥探一般,让人极为不舒服。
江沚下意识地往崔晚舟的身边挨近了一点,好不容易下了楼,她突然听到楼梯口有女人的哭声。
而且一声比一声凄厉,让人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江沚心里有点害怕,但是想到崔晚舟在身边,心里多了一丝安全感,迈开长腿,走到那个女人的面前。
女人满头银发,乱蓬蓬的,明明是夏季,却穿着一个破破烂烂的碎花袄子,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满是触目至极的淤青伤痕。
一看就是被人长期殴打,受到虐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