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小心地望着那个坐着的契约者，看见他一动不动，它上前几步，伸出小爪子碰了碰，又立刻缩回退了几步。
坐着的人依旧不动，砺金纹兽鼓起胆来，走到他身旁，爪子拍了拍他的手，而后伸出脑袋，鼻子碰了碰玄羽的脸。
玄羽已经等候多时，终于感觉到砺金纹兽不再躲避，睁开眼，温柔地朝它看去。
砺金纹兽看见他突然睁眼，又连连退了好几步，只听到他说：“别怕，过来我身边。”
砺金纹兽停在那不动，借由月光看清了玄羽的脸。
他面色柔和，眼睛弯弯，嘴角弯起弧度，伸出一只手在地板上，很是友好耐心地轻声道：“我是你的契约者，我是保护你的人。”
砺金纹兽爪子往前伸出一步，玄羽的手朝它招着，砺金纹兽终于不再退却，上到前来，走到玄羽手边，它也伸出爪子摸了摸玄羽的手。
似是感觉对没有危险，砺金纹兽终于喏喏开口：“你是，契约者？”
玄羽抬起手，握住它的爪子，道：“嗯。契约者就是伙伴，我是你的伙伴。”
砺金纹兽似懂非懂，问道：“你说你会保护我？真的吗？”
玄羽点点头道：“嗯。”
“那你不会把我送给别人？”
“当然不会。”
“那我可以一直待在这里吗？”
“可以。你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
“太好了！”砺金纹兽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又想到什么般，神情变得难过，“如果我的朋友们……”
玄羽注意到砺金纹兽的表情变化，看来它之前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玄羽现在还做不了什么，只能轻轻地摸摸它的头，给它一点点慰藉。
第25章 第 25 章
夜深人静，玄羽将砺金纹兽送回它的屋子，一个人去到院子里坐下。
他抬头看着天空，月亮已经西沉，他想来想去，还是起身，打算碰个运气去夜市里找人。
玄羽刚出了幻玄境，就看到面前有火光照下的一道影子，他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去，只见墙头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翘着腿，猫着腰朝他看来。
玄羽屏息走过去几步，看清那人的样貌，呼出一口气，道：“绛珠？是你吗？”
绛珠眉眼弯弯笑起来，从墙上轻盈跳下，摇摆着走到玄羽身边。
“是我。”
玄羽闻到一些酒气，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喝酒了？”
绛珠摆弄着手指，也不看玄羽，只说道：“这么些天了，你还没有注意到吗？”
玄羽更疑惑了，“注意到什么？”
绛珠绕着玄羽走了一圈，微微叹了口气，道：“跟我来。”绛珠说着往前头暗处走去。
玄羽皱眉，不明白绛珠的意思，站着不动，绛珠从阴影中回过身，见他不动，朝他招手，“跟我走。”
玄羽想了想，同是游戏主角，跟着绛珠走应该也无事，况且绛珠比他懂的多，在她身边也算学习，而且他还有件事想请教。
想通后，玄羽快步跟上。
绛珠在前头带领，玄羽跟在她身后，在黑暗中穿行了一小会，忽然闪过灯火，渐渐地，看得清了，果然道路两旁，出现了盏盏灯笼。
光线重新聚集，玄羽忽然觉得眼前这条路很是熟悉，他左右看去，难道这里不是去他幻玄境里的那条路吗？
玄羽满脸疑问，出声问道：“你怎么又带我走回来了？”
绛珠沉默不语，继续往前走着，他们眼前隐约出现一处宅院，宅院内亮着几处灯火，映照出的轮廓如此熟悉。
玄羽惊叹道：“这是……”他想到什么，“难道这里是你所在的幻玄境？”
绛珠回头朝他一笑，“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但我可以邀请你去里面坐坐。”
玄羽第一回 去到别人的幻玄境里，只觉得好奇心升起，左瞧瞧又看看，虽然布置大体相同，但他仍是看得意犹未尽，觉得不可思议。
绛珠将玄羽邀入她的院落中，在前院长廊处摆上矮桌，添上两只酒杯，倒满酒，又拿来两个草团垫子，二人在此坐下。
玄羽饮了一小口绛珠家的酒，嘶了一声，味道与自家的有几分相似，但酒味更浓更烈，掩盖了清香。
他问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
绛珠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人，还真是迟钝。”
玄羽不明道：“什么？”
“你还没注意到吗？”绛珠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向玄羽，“我们现在就是邻居了。”
玄羽：“……？”
“我早该跟你说的。”绛珠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道，“你没注意过好友列表吧？”
玄羽终于反应过来。
是了！游戏之中，有账号间的好友关系，听绛珠这样说起，玄羽想起来，他的新旧主人都加过一些好友，但好友在游戏之中，并无太大作用，所以游戏内外，都无其他联系，玄羽也就没再注意。
那么，绛珠又是哪一位手底下的角色呢？
“原来如此。”玄羽感叹道，“我真是忘了，那你是……”
“你想问我的主人吧？”绛珠又满上一杯酒，“你肯定想不到！你还记得你上一位主人吗？”
“……”
玄羽被她这样提起，脑中闪过什么片段，他不敢置信，这……眼前的绛珠，难道是前任主人新的账号角色？
“你该不会是……”玄羽脑袋懵了，他怎么一直没注意到这个。
头一回遇见绛珠的时候，就是在加入幻灵工会的时候，而那时候，他明明白白知道主人加入的工会，就是前任主人的那一个。
所以，所以绛珠才会出现啊……
后来他们一块组队，去副本里打材料，玄羽也早该想起来的。
“想明白了？”绛珠举起酒杯遥望着黑夜，月亮落下，天上只剩几颗星星点点。
“你找我来，就是因为要告诉我这件事？”
“也不完全是。”绛珠说着，忽然眼神有几分落寞，“我其实只是想看看，你会是什么样的人，从第一次碰见你开始……”
气氛变得沉重，被告知前任主人放弃了他，又重新创建了一个新号，玄羽也有几分难过。
他不懂为何这时绛珠会突然告诉他，其实她不提，他就不会知道。可能对绛珠来说，一直都知道这件事，大概心中也不舒服吧。
玄羽想起一件件过往中，绛珠和他在一块的时候，还有多次帮他打怪，解决问题，种种之类，又让玄羽很是矛盾。
绛珠侧过身，拿着酒杯举到玄羽面前，眼神有几分迷醉，“来，我们再喝一杯。”
玄羽无法拒绝，和她碰了杯，也一口灌下。一下子喝了这版浓烈的酒，玄羽感觉喉头发热，咳嗽出声。
绛珠看着摇摇头，“你这样，不行……”
玄羽已经察觉对方有些醉意，劝道：“别喝了。”
“不行。今天我只能找你喝，陪我再喝点吧。”绛珠很是坚持，脸上已然泛起红晕，手里的酒杯仍是不放。
玄羽看出不对劲，绛珠今天格外奇怪，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没事……”绛珠念着，又往酒杯里倒了酒。
玄羽叹一口气，看不下去，把酒壶拿过来，藏到身后，“最后一杯了。”
绛珠已经倒在桌上，拿着酒杯的手也已不稳，洒出大半，但她还是把最后一点喝了，喝完后又问道：“酒呢？”
玄羽见过醉酒的幻灵，却没见过醉酒的人，只道：“没有了。”
再喝下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有了？”绛珠醉醺醺的，又尝试着站起身，迷糊道，“没有了我再找，我去找……”
玄羽眼看着绛珠晃晃悠悠的，连忙起身扶住她，绛珠全身的重量压过去，玄羽也差点没站稳。
“我带你进屋去。”玄羽无法，只好一把撑起绛珠，往室内走去。
绛珠手臂挂在玄羽肩上，跟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忽然抬头盯着看向玄羽，另一只手也抬到他身上，几乎整个人抱住了他。
玄羽头一回觉得，在他的幻玄境里只有清酒真是明智的选择。至少没有幻灵会喝成这样，羽乌翅兽除外。
喝醉的人太难处理。
玄羽面对着眼前抱住他的人，呼吸可闻，带出了浓重的酒气，凑到他面前，下一秒，又支撑不住，身体往下倾倒。
“……”
玄羽很无奈，走两步，停三步，磨磨蹭蹭，终于把绛珠带进屋内，将她安置在躺椅上。
等搬运工作完成后，玄羽也累得不行。
这一整天下来，出了外出战斗过剧情，又是哄新来的幻灵，又是安慰不省人事的绛珠，可累坏了。
玄羽顺势坐下，靠着一旁的木桌，终于得以喘息休息。
他想起正事，本打算问问绛珠知不知道砺金纹兽的一些事，毕竟她这里的幻灵等级高，高阶的幻灵更是多。
眼下看来，是什么都问不了了，只得改天再提。
这样想来，绛珠其实比他幸运多了，至少前任主人能召唤到天阶灵，而他现在这位背运的主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呢。
玄羽才该哭，才该以酒麻木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