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天荒的，这次兰斯竟然回应了江卓文。他放开他，捧着他的脸，用形状好看却不太爱笑的嘴唇碰了碰江卓文的额头。
“江卓文，我也高兴遇见过你。”
你肯定不知道，在我贫瘠的生命里你就像个奇遇一样，奇妙而有色彩。让我忍不住驻足凝视。
虽然……并不敢得到。
江卓文一瞬间怔愣，呆呆抬眼凝视着面前的男人。面前的人表情依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他甚至没有笑，但他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他，是很认真地在看。不带有任何欺骗或者玩笑的成分。
江卓文确定，他是认真的。
他本该欣喜若狂的，至少江卓文本来以为自己应该是欣喜若狂的。但是或许是一直期望着的忽然砸在了头上，江卓文竟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连身体内的血液都开始慌张不知所措地乱撞起来。
他可以坦然处理失败被拒，毕竟经验充足。但他好像不太擅长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幸福。
江卓文觉得自己傻兮兮的，太过开心了，竟以致于不知道怎么表达。就像是小孩子从罐子里往外倒糖果，因为太过急切糖果反倒一股脑都卡在了罐子口，倒不出来了。
兰斯放开他，揉揉他的头发，似乎对回应了江卓文这件事并没有自觉一样。当然，只是似乎而已。
他压下心绪，不动声色盯着老远站着不敢过来又不方便离开的三人。穆林、穆约和库拉姆见江卓文和这个陌生男子好像腻歪完了，便走了过来。
三人在稍远的距离站定，兰斯已经后退绕到了飞行器的另一边，背对着他们，略低头容貌并没有被看清。飞行器是停在阴影里的，不同于日光城白天的亮白，它的夜晚偏向于黑暗和纯天然，四处灯光寥寥。
在原地的江卓文还在愣神，穆林便喊了一声：“江哥？”
江卓文这才反应过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呃，那什么，一起回去吧？穆林、穆约你俩跟我走，库拉姆医生……”
“我就住在这附近，日后再行叨扰。”库拉姆摸了一下鼻梁，摸到一半，顿了一下又收回手。
“那，回见？”
“嗯。”库拉姆应了一声便转身走了，多一句废话没有。
与库拉姆道了别，江卓文带着两人上了飞行器。穆林、穆约看清了兰斯的脸，震惊了一瞬，但见江卓文一切如常的样子两人便都没有多问，默契地做了哑巴。
穆约自发地接过驾驶飞行器的任务，穆林陪着他坐在前排，江卓文则和兰斯坐在后排。
飞行器浮空驶入了夜色。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江卓文就一直忍不住拿眼角偷瞄兰斯。兰斯淡定地坐着，与江卓文保持着两掌宽的距离，直视前方。于是江卓文始终只能看见兰斯的侧脸，不过就算只是个侧脸，江卓文也是看了又看。
还是偷瞄的。
瞄了一会儿江卓文半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脸。他到底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他难道是个怀春的小姑娘吗摔！
给我振作啊，美好的僵尸生就在前方了！别怂啊！瞄什么瞄？！大大方方地看啊！
唾弃完自己江卓文又去看兰斯这次多坚持了几秒钟，不过兰斯一侧头他就立刻被打回原型，收回视线躲闪开来。一反常态地紧张和忐忑。
江卓文好像忽然丢失了自己堪比城墙的厚脸皮，一直到下飞行器都没什么好转。
跟在穆林、穆约后面，出了电梯，又敲开门进了屋子。
“我们去睡了？”穆林在分给他们的房间门口跟江卓文招呼一声。
江卓文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们去睡吧。
那两人的门一关，这客厅里就只剩下江卓文和兰斯两个人。
“金龙鱼……”江卓文垂着眼，有些局促地站在兰斯面前，手指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
“嗯。”兰斯也站着不动，轻应了一声。眼神放在江卓文的身上，并不像平常那样看一下就移开，而是就那么遵从自己意愿地放在江卓文身上。
客厅里静静的，兰斯耐心地等着江卓文说下去。
“金龙鱼我……”
江卓文想说喜欢，但是这句喜欢转来转去就是吐不出来。总觉得有些畏惧，很害怕一旦说出来就会一切成空，像是一个好戳的泡泡那样“啪”的一下，就什么没了。
深吸一口气，江卓文烦恼地抓抓头发，忽然闭眼凑上去用自己薄薄的唇贴了一下兰斯的唇。就贴了几秒钟，只够感受一下彼此不同的体温，就分开了。
“晚安。”扔下两个字，江卓文几乎是落荒而逃。“噔噔噔”跑上楼梯，回了房间。扑到床上，就害羞成了一个球。
江卓文浑身躁动地咬着被角，在床上翻来翻去，情绪纷乱复杂。各种对未来的猜想忧喜参半，不停地在江卓文脑子里转悠。后来江卓文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这种激动，干脆就一闭眼一蹬腿儿，放弃思考进入了休眠。
另外一边，兰斯也没能好好睡。
先是再次被迫多解决了一次欲.望。然后洗了澡把自己扔在床上，又开始没完没了地摩挲自己的嘴唇，对着天花板发愣。
愣了好一阵儿之后，开始大半夜地敲自己的手下。
“老板。”通信里传来声音，已经是后半夜了，值夜班的人声音里也有了些困意。
“让布朗管家来慢点。”
“啊？”接受通信的人以为自己困傻了听错了，忍不住发出了一个疑问的单音。不是说很着急吗？那个派出去给皇家星递消息的任务还是从他手上传递出去的。
兰斯自己好像也愣住了，几息之后解释道：“让布朗管家路上速度慢点，不要赶太急，毕竟是出门散心，太着急容易让人看出端倪。”
“好好，收到！”
兰斯关掉通信，半晌悠悠叹了一句：“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修长的手指穿过发丝，将头发撩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眼神有些放空。体温还是不低，满脑子都是那双清澈却并不浅薄的眸子。越想心跳越快，最后干脆闭上了眼睛，任由思维被某人喊着“金龙鱼金龙鱼”的声音占据。
本来应该是很吵的，但他就这么陷入了睡眠，睡得很沉。
第72章 偷跑而已出去玩
“哎哎, 这就是那个什么……僵尸？”
“操！还会瞪人！真吓人！”
“快观察, 哪那么多废话？”
……
“硫酸硫酸！快点注射！他开始挣动了！”
“别用镇静剂我的话你听不懂吗？！这玩意儿是个死尸！是个死尸！别拿对活人那套！”
“快！要锁不住了！算了给我刀！”
江卓文冷不丁醒了, 猛睁开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江卓文？”
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江卓文侧头便见兰斯正站在房间门口，应该是刚开门进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爱上了那个造型，一大早的就是一头金色的人造毛。刘海太长挡着兰斯的眼睛, 兰斯一脸人造毛不存在的淡定样子对江卓文道：“下来吃早饭。”
“哦好, 就来。”江卓文应了一声，从被子里爬出来。身上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因为睡前翻滚太多圈, 衬衫被他压得皱皱巴巴。
江卓文一副缺乏生活自理能力的样子，趿拉着拖鞋，往前走想跟着下楼。兰斯无奈, 好像他一时不看着他，他就乱七八糟的？
虽然他也不能一直照顾他, 但也不能就这么由着他。于是没什么好办法的兰斯还是亲力亲为，早饭过后就拉着江卓文去洗漱。
“过来。”兰斯站在洗手台前朝江卓文招手。
江卓文撇撇嘴乖乖过去，虽然并不太情愿但还是接过兰斯递来的牙刷。多少年没刷过牙了？江卓文看着牙刷一脸为难。介于是自己心上鱼给的, 江卓文还是刷了。拿着牙刷笨手笨脚的，一下一下戳着牙龈，脸颊被他戳得一鼓一鼓的。
还含混不清地抱怨：“这牙刷好难用, 自己转个不停。”
“轻点。”兰斯看不过去, 捏着江卓文的下巴把牙刷拿出来, “直接放上去就行了, 不要来回戳。”
江卓文一嘴的泡沫不能说话，于是眨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
兰斯却没把牙刷还给江卓文，而是就着这个姿势就直接帮他刷了牙。顺带着还嫌弃他：“之前我没注意，你是不是都没刷过牙？”
“我唔不昂……”江卓文立刻含混不清地为自己正名。他说的是“我不脏”，但是兰斯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掐着他的下巴给他刷来刷去。
江卓文想了想，放弃了辩解。
但是他真的不脏！
不刷牙什么的真不是他的问题，你听说过哪个僵尸还刷牙了？
他们僵尸虽然是尸体但可干净了！什么细菌微生物的都没办法在高阶僵尸身上存活，随便一点尸气分分钟死得透透的。真的完全不会脏，本僵尸保证！
至于食物残渣之类的东西像他这种高阶的僵尸又不差那点分解物质的能量，该分解也就分解了。江卓文分解得可勤快了，他保证自己每天都是干干净净的！天地良心他真的不脏！
实在是非常担心自己在金龙鱼心目中的形象，下巴一得了自由江卓文就立刻吐了泡沫跟兰斯强调：“我是异界生物，我不刷也不脏的。真的不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