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的初恋就没了?”左雾不怕死地接话茬。
江卓文瞪眼,却颓丧地发现没什么好反驳的,毕竟也没说错。
“你知道就好,唉……惆怅,恋爱什么的纯粹是在找虐,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拖着长音叹了口气,江卓文往上拽拽口罩往下一个目标走去。
那为什么不干脆分开算了?难道要陷进去之后再去痛苦吗?
但左雾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家老大从来都是一副仿佛从不曾伤痕累累的模样,那背负了足够的沉重的背影永远挺得直直的。但是他知道他一直都是有感情的,也信任过,也被背叛。但依然勇敢地去信任,然后再被背叛,直到绝望。
然后笑着跟他说,你看左雾,人类太聪明了你可别乱信。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的绝望,又或者仅仅只是不信邪的倔犟,他老大不撞南墙是从来都不肯回头。比起相信一件事不可能做到,他总是宁可相信自己没找对方法。
这个兰斯大概就是一堵新的南墙。
记得老大说过,生命的终点都是结束,没有区别,所以重要的永远都是结束前得到过什么、失去过什么、感受过什么。所以跟他说如果有天他有了想要的东西,那么即便预见了悲伤,也一定要不吝于前往。因为苍白无力地存在着,即使能永恒也是没意义的。
左雾跟上江卓文继续接过收集来的吃的,心情有点复杂。从来都是自家老大安慰他的这个哭包,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老大。
“你这是什么沉重的表情?”江卓文揉了一把左雾的绿卷毛,就像他还是个正太时一样的动作,“我有的是时间慢慢耗,实在不行我还能等他死后转化他,来个养成。要是这样还不行,那我就暗恋到我不复存在好了。我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尸生又不是第一次这么草蛋,习惯就好。”
左雾心疼江卓文,“说得倒是轻巧,这不是更虐了吗?你到底喜不喜欢?没有很喜欢的话就别虐自己了,算了吧好不好?”
“嗯?我啊……”江卓文沉吟,却没了下文。
喜欢吗?江卓文问自己,得到的答案当然是喜欢的。
他喜欢他被他缠得没有办法无奈到放弃治疗的表情,也喜欢他对他平等看待完全不会过多去奇异的眼神,还喜欢他淡定冷静仿佛什么都能接受的性格。
他明明有所顾虑却会最终选择纵容他,这些他都看在眼里,然后变得无法自拔。
如果那天兰斯在他被镭射炮击中之后,直接走掉,那么他也许不会对他产生过多的感情。他只会是他看中的要愉快相处的储备粮。
但错就错在,兰斯本来能走掉,甩掉个□□烦,但却没走。不光没走,甚至是在明知无望的情况下不死心地寻找他可能活着的痕迹。
没有触动?不可能的。他当时已经恢复了人类所谓爱的感情,已经不能仗着自己感情缺失无动于衷了。
僵尸有很严重的感情缺失,僵尸恢复记忆其实是在通过恢复相关活着时候的记忆来恢复感情。
江卓文活着的时候就喜欢男人,即使将一切撇除不说,就光说兰斯的长相就是江卓文垂涎欲滴的类型。
停靠站那天他从泥土里爬出来,本以为重新孤身一人对抗整个世界,这个人却站在了他的面前。
——就像是一缕阳光,给他多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的心照出了一片能放人的空地。
而这片空地也不负众望地放进了这个照亮了他的人,他不想挣扎,也没什么可以挣扎的余地。
他是一只僵尸,他的喜欢算不上什么好东西。所以就算这份礼物无人接收,也是意料之中,他有准备。
第24章 准备而已分头行动
江卓文甩开过多的情绪,决定还是别去想得太远,总是去奢求未来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每天要是都忙着烦恼这种想明白了也没结果的事,他的僵尸脑早就暴毙而亡了。就算明白是一场大概率狗带的暗恋又能怎样?他会离开金龙鱼吗?
不会。
什么长痛不如短痛,在江卓文这里就只有——现在不是还没痛吗那自己找什么不自在?老老实实享受现在,僵尸可不需要规划尸生,他的尸生漫长到了无边际,没有什么计划能够担此重任规划一个无期限的时间。
实在不行,生不是我的鱼,死总能成为我的尸吧?完全不怂,命运这种东西硬刚肯定没毛病!
继续将食物一扫而空,甩手扔给左雾。左雾在江卓文身后手忙脚乱地接住他抛来的东西。
江卓文抛得太随意,左雾一个反应不及东西就要掉在地上,只好伸出藤蔓接住了。江卓文又劈头盖脸扔过来一堆东西,左雾藤蔓灵活一卷把东西尽皆收入空间纽。
“这样吃的就差不多了,去那边。”江卓文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对自己的工作效率还算满意。
左雾当然没有异议,两人一起向下一个区域进发。走在路上,江卓文忽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飞船墙壁的一角的广播器,左雾不明所以也跟着抬头看。
紧接着那里就发出一阵电流紊乱的嘈杂,随后一个嚣张恶意一听就觉得很欠揍的声音响起。
“你爸爸我都到门口了还不来迎接吗?!”
同时驾驶舱里,视频通讯被联通,里面的人正说着这句话。
通讯画面里这伙儿星盗二十余艘小型战斗艇都停入了观景台。联通视频的这艘战斗艇还十分恶意地停在其余战斗艇的前面将所有战斗艇囊括进视频中。
简直□□的示威!
飞船长看着屏幕里面目狰狞的星盗头子,满脸惨白。就在刚刚,抢修能量罩控制器完成,能量罩重新启动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星盗已经进入能量罩内部,能量罩完全起不到防御作用。
但又不敢贸贸然撤掉,毕竟观景台受到攻击,不确定哪里受损漏空气,那周围还有人,一旦撤掉破损处到下一个隔离闸门之间的人都要窒息而死。
星盗头子先是装模作样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挥挥手,一个壮汉手里拎着一个半死不活的普通乘客走来,对着屏幕露出恶意的笑容。
这个被抓着的可怜的人很明显刚刚经历了观景台外罩破碎气压骤变的冲击,口鼻中有细微的鲜血流出,已经意识模糊。
现在落到星盗手上,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你们想干什么?!”飞船长紧盯着屏幕,硬着头皮开口。
然而没有回音,只有星盗恶意的笑容和一声故意放大的脖颈断裂的声响回答他。
那个无辜的人喉咙里一阵呵气,抽动着手脚迅速失了声息。
从脚底猛然窜上来的寒意激得人头皮发麻,只觉得一口大气喘不过来,吓软的双腿便已经不听使唤地跪在了地上。
那个壮汉大怪笑着把断了气的乘客扔在了一边,尸体随意地砸在地面上,扭曲的脖颈姿势诡异。那笑声持续了很久,跟另一边驾驶舱里的落针可闻形成了鲜明对比。
恐惧弥漫。
“喂、喂,杀人了啊……”
“真的死了?星、星盗不是给了赎金就能解决的吗……”
“不会吧……”
一片压抑的气氛下终于有人受不住崩溃地小声哭起来:“不要、我不想死!为什么我要遇上这种事情……我只是个普通的人,勤奋地念书,勤奋地工作,凭什么是我……凭什么我要遇见这种事情我又没做错什么!”
没有人安慰她,应对她哭声的只有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遇上这种事情,谁又是真的做错了什么活该受罚呢?这里一整船都是无辜的人!他们安慰她,谁又能安慰他们呢?
“要、要不放他们进来吧……他们不过是想要钱、钱不是吗?”终于与人颤颤巍巍地说出了每一个人心里都在想,但又不敢说出来的想法。
“可是……”有人想提出反对的意见。
却被粗暴地打断,“别可是了!等他们自己进来咱们都别想活了!刚刚你们也看到了吧!”
“副船长说得有道理,只有打开舱门……打开舱门、这些星盗只是要俘虏而已。那我们就能活下来!应该打开舱门!”开口的人本来很没有底气,却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
“你家里倒是有钱来赎你们!你想过我们吗?谁拿得出那么多钱?”立刻有人恼怒反击。
“对啊!要我说还是等救援!不是已经把求救消息发出去了吗?只要把所有的舱门关上,那些星盗也不可能一下就跑到驾驶舱里!”
“那外面的乘客怎么办?”有人弱弱地问。
“你还有空管别人?!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自身难保?现在还在这里摆什么好人面目?你要是担心你倒是出去把他们换进来呀?”
“要是早开门不就好了……现在可能大家都不会死。”
“谁知道飞船会出问题?警卫部的根本就是来混饭吃的!平常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为什么这次不好好检查!现在害得大家这样!”
争吵声此起彼伏,在这种情况下又能奢求谁保持冷静呢?
本应该在此刻站出来的飞船长,现在正双目无神地跌坐在椅子里,一脸灰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