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流思忖片刻后,问:“如果继承了他人的本命灵器,还能用自己的本命灵器宝材锻造灵器吗?”
关璟瑄道:“这倒是可以的,只是无法滴血认主了。不过话说回来,能继承他人本命灵器的修士至少已经有了化神期的修为,在修真界已经算是佼佼者了,有这样实力的修士,自然是用自己专属的本命灵器更好。通常会继承他人本命灵器的修士,都不是因为他人的本命灵器有多么强大才去继承,更多的是一种传承,这也是继承多发生在师徒之间的原因。”
沈自流又想了想,再度开口:“那方才师父说,玉清仙尊、正阳仙尊和青凤仙尊的本命灵器之所以没有随他们飞升,是因为没有滴血认主过,又是何意?这是否也是本命灵器能被继承的条件之一?”
关璟瑄道:“这倒不是。虽然在昆仑只有青凤仙尊的本命灵器碎冰被寒水上尊继承了,但在昆仑之外,是有过已经滴血认主的本命灵器被人继承的先例的。不过放眼整个修真界,继承他人本命灵器的修士也不足十数。之所以说拥有本命灵器是飞升的必要条件之一,是因为只有本命灵器能扛住飞升天雷,如果连本命灵器都扛不住,渡劫就失败了。这里说的本命灵器,可以是滴血认主过的继承而来的本命灵器,也可以是修士自己专属的本命灵器——无论是否滴血认主过。只是若修士自己的本命灵器没有滴血认主,自身的实力和灵器的威力都会受限,徒增飞升风险。并且只有当修士没有对任何一把灵器滴血认主过时,用自己的本命灵器宝材锻造的那把灵器才会被默认为他的本命灵器。一旦渡劫成功,修士便可带着滴血认主过的本命灵器一同飞升,因为滴血过后本命灵器就相当于修士自身的一部分了,只有当修士身死或是同意本命灵器被他人继承,二者之间的联系才会被斩断。”
关璟瑄这段话说得有些绕,沈自流却听明白了,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火堆半晌没有说话,却也没忘时不时翻一下手边的烤鱼,搅一搅锅里的鱼汤。
没过多久,鱼汤的香味从锅里飘散出来,靠在火堆边上的烤鱼也渐渐变色,滋滋地冒着油。关璟瑄本来一点都不饿,却硬生生被这香气勾出几分食欲。沈自流见鱼汤差不多好了,熟练地撒了些盐和葱进去,从乾坤囊中摸出两副碗筷盛了两碗汤,将装着鱼肚肉的那碗递给关璟瑄。
“弟子还有个疑问。”沈自流将自己的那碗汤放到一边,拿出一把小刀在两条烤鱼上划了几道,边翻转着撒上各种调料,边问:“岳祁仙尊也是历过飞升天劫的吧?据我所知,飞升天劫一旦降下,修士要么渡劫成功飞升成仙,要么渡劫失败身死道陨。可岳祁仙尊虽被称为仙尊,但他并未成功飞升,也没有身死道陨,反而长留人间——这是如何做到的?”
第127章
关璟瑄笑道:“这个问题倒真的难住为师了。岳祁仙尊历劫时为师还没出生呢,知道详情的,大约只有和岳祁仙尊同期的那几位昆仑仙门的开辟者,以及岳祁仙尊的亲传弟子吧。你师祖以前偶然提起,只说岳祁仙尊历劫的时候有些特殊情况,但究竟是如何连她都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岳祁仙尊渡劫时应当是抗住了天雷的,但不知怎么失了他的本命灵器风华剑。有人猜测岳祁仙尊的风华剑是滴血认主过的,所以飞升时必须要带在身边,但在他之前和之后都没有类似的例子,所以也无法证实。飞升对修士来说是顶天的大事,岳祁仙尊渡完了劫却没有飞升,是件蹊跷又尴尬的事,旁人自然不可能再去问他。”
说完,关璟瑄喝了口汤又夹了块鱼肉送进嘴里,咽下去后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丝毫没注意到一直目不转睛盯着他看的徒弟眼神闪烁了一下。
“小流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喝完一碗汤,关璟瑄真心实意夸赞了两句,转而道:“小流似乎对继承本命灵器很有兴趣?不过为师觉得以你的资质,未来不可限量,今后你的本命灵器也一定会是一把惊世灵器,继承别人的反而可惜。”
沈自流将烤好的鱼递给关璟瑄,又给他盛了一碗汤,才道:“弟子只是好奇而已。本命灵器也好,或者是别的什么也罢——”
沈自流直直地看着关璟瑄,缓缓道:“我还是喜欢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那一个。”
在山脚休息了一晚后,师徒二人都感觉神清气爽,早早地便收拾了帐篷和卧具,徒步上山。进山没多久,沈自流的神色便严肃起来。
等到了山腰,沈自流忽然拉住关璟瑄,面色紧张道:“师父,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关璟瑄闻言立刻警觉起来,放出灵识四下查探了一阵,却没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向沈自流询问。
沈自流抬手按住心口,蹙眉道:“进山后弟子就不时会有一阵心悸之感,而且总感觉好像有人在唤我。”
关璟瑄闻言一愣,随即面露喜色:“小流,当初为师靠近锻造入梦的那块寒玉时,也有类似的感觉,或许你的本命灵器宝材就在这座山里了。现在静心凝神,仔细分辨一下唤你的‘人’的方位。”
听关璟瑄这么说,沈自流自然毫不怀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边平复有些鼓噪的心跳,一边仔细聆听。关璟瑄从袖中抽出入梦,放到唇边轻轻吹奏起来。舒缓的笛声柔柔散开,如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沈自流感觉自己心口的躁动也被这笛声抚平,慢慢松开了眉头。心绪平和下来,似乎连周遭都安静了,入梦的笛声不但没有干扰到沈自流,还让他的五感都变得更为灵敏。
片刻之后,沈自流忽然睁开眼睛,转向西北面:“师父,好像是这边。”
关璟瑄微微一笑,收起入梦冲沈自流一点头:“走吧。”
两人没走多久就听到了淙淙的水声,循着水声找过去,掀开一片纠缠生长的杂草,终于发现了一条一尺来宽的山溪,溪水不是很丰沛,流速却不慢,也非常清澈。
关璟瑄伸手在水里捞了一把,猝不及防地被冻得哆嗦了一下,甩甩手道:“好冰的水——估计是冰雪融化形成的山溪。不过这个季节,这种小山上竟还有冰雪,倒是有些奇怪。”
继续往上走,山上的树木越来越茂密,使得一路上的光线都有些昏暗,山间的寒气也愈重。这寒气还和寻常的早晚凉意不同,整个山林里的气温都明显低得不太正常。要不是林中溢满灵气,不时能听到生灵的动静,简直要让人怀疑此间是什么阴气深重的埋骨地了。
接近山顶时,树木又渐渐稀疏了起来,气温却越来越低。从山顶刮下来的风凛冽刺骨,地上又潮又湿,到处都长着苔藓,山溪两侧的草木上更是覆上了一层薄霜。
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催动灵力在周身走了一遭,重新布起离开昆仑后就撤掉的护体灵气,隔绝了不断袭来的寒气。其实这山间的寒气虽重,却远不如昆仑的酷寒,只是一直任由它冻着,很容易让感官变得迟钝麻木,谨慎起见还是得稍作防护。
很快,师徒俩就踏上了山顶,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个不小的冰湖。那冰湖呈半冻状,面上结了一层冰,看上去似乎不厚,隐约能看到冰层下不时游过成群的黑影,看起来应该是鱼群之类的。寒气就是从这冰湖上不断四溢,冻得四周寸草不生,沿着湖岸形成了一圈冷硬的空地。
师徒二人在湖边的空地上驻足,并没有立刻靠近湖面。
关璟瑄看向沈自流,道:“是这里吗?”
沈自流用灵识探查了一下面前的冰湖,蹙眉道:“……不清楚,快到山顶时弟子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关璟瑄走到冰湖边上蹲下来,拿出一根拇指粗细一尺来长,其上刻着繁复暗纹的银色棍子,在冰面上看似随意地敲了敲,又画了个简单的符文。画好后用棍子在符文中心一点,整个符文忽然泛起幽幽蓝光,尔后就如同涟漪一般慢慢变大,向冰湖对面扩散开去。越扩散,那蓝光也变得越淡,等到符文触到冰湖对岸时,蓝光也正好消失,被关璟瑄用棍子划拉过的冰面变得光洁如初,完全看不出方才他在上面刻了个符文。
关璟瑄站起身来,道:“这冰湖不算太深,湖心大约有三丈多不到四丈,冰面最薄的地方不到一寸,最厚的地方也不过半尺,人要站上去须以术法保持身体轻盈。湖中应当没有什么邪祟之物,灵气非常充盈纯粹,尤其是湖心那一片,估计是这湖心沉着什么东西。至于是不是你的本命灵器宝材,得看了才知道。”
沈自流还是第一次见关璟瑄施这个术,不由有些好奇地盯着他手上的棍子,问:“师父方才施展的是什么术法?”
关璟瑄将手里的棍子递给他,道:“其实就是个简单的探灵术,只不过借助了这支灵笔,便不需要用到自己的灵识,可探查的范围更广,得到的结果也更准确。”
沈自流拿着“棍子”翻来覆去看了看,撇嘴道:“灵笔?这没头没尾的,不就是根棍子吗?”
关璟瑄忍俊不禁道:“虽然看上去不太像,但它确实是支笔,名唤‘不知’,是从前为师还在清晖宫时你大师叔送给我练习集中精力的小玩意儿,平日里倒也没什么用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