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彬无奈,只好组织措辞,从相亲开始将前因后果全部给发小讲了一遍,当然,中间那些同床共枕的暧昧桥段就被他省略掉了。
伊蓝听完后呆愣半晌,才磕磕巴巴地问:“你是说你和赫尔曼是……假结婚?”
慕彬点头:“对,所以细算起来贝西才是正主,我猜赫尔曼是想等贝西羽翼丰满,足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跟我离婚,这样他们就不会受制于兰伯特上将了。”
伊蓝一脸“你简直不可理喻”的表情,“那你何必去背这个锅,明明是你帮他们,还要忍受贝西的挑衅,你这样太委屈了。”
慕彬笑笑,道:“小孩子嘛,跟他计较干什么,再说我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我不用相亲了。”
伊蓝:“你不相亲不就是为了那个混蛋!”
慕彬下意识摩挲小指上的戒指,没有说话,伊蓝气结,吼道:“你清醒点吧,不过是一场网恋,你连对面是人是狗都不知道,游戏里看着人模狗样,现实里万一是丑八怪呢?你为他耽误多少年了,还想继续耽误下去吗!”
慕彬垂眸静默片刻,忽然小声说:“其实我见过他。”
伊蓝一下子愣住,“什么时候?”
慕彬:“五年前的暑假,他来找过我。”
伊蓝冷笑:“那又怎么样,他就是个骗子!”
慕彬想辩驳两句,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话可说,只好道:“反正我跟赫尔曼可以随时离婚,如果遇到合适的就试试,也不算耽误。”
伊蓝想了想,道:“半个月后就是联邦星庆日,机甲战斗系有半天的假期,到时候到时候我让格雷约乔伊斯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
伊蓝说完,又恶狠狠地威胁道:“你的异草都在我这里,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的异草同归于尽!”
慕彬被他威胁得哭笑不得,他本来也有心摆脱那人的阴影,他跟赫尔曼同居一段时间后确实动过一点心思,不过今天看见赫尔曼和贝西在一起,再想想自己和他相处的情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这点小心思也就彻底熄了。
虽然乔伊斯的长相不是慕彬喜欢的款式,但他看起来阳光帅气,据说跟这种人谈恋爱最是治愈,试试也不错,万一合适呢?
伊蓝见慕彬答应,开心地将他扑倒在床上,霸道地宣布:“今晚你就陪我睡了,不许回去。”
慕彬没少跟伊蓝一起睡过,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慕彬自然不会拒绝,他们之间的感情既像是朋友,又像是亲人。
慕彬本想给赫尔曼发个消息,告诉他自己今晚不回去了,但慕彬没有赫尔曼的通信号,如果想联系赫尔曼就必须联系他的副官,大晚上为了这么点小事打扰别人也不好,再说看今晚的架势,赫尔曼应该会和他的小情人共度良宵,应该是记不起自己来的。
折腾了一天,慕彬和伊蓝都有些累,没多久便躺到床上准备睡觉,伊蓝临睡前抱着被子忽然说了一句:“赫尔曼跟贝西长不了。”伊蓝现在已经不想叫赫尔曼男神了。
慕彬愣了愣,问道:“为什么?”
伊蓝:“直觉。”
伊蓝说完便没心没肺地沉入梦乡,慕彬躺在床上,睁着眼愣愣盯着天花板,他的手伸进怀中,不住摩挲那包百里香种子。
——
十七岁的寒假,大概算是慕彬二十二年人生之中最为大起大落的一段时日。
彼时慕彬缠了落辰很久,落辰才答应来看他,落辰来的前一晚,慕彬兴奋地几乎整晚没睡着觉,捧着那枚他攒了两年零花钱才买下的戒指翻来覆去地摆弄,想着明天该怎么把戒指送给落辰。
戒指是一枚简洁的素圈,做工精细,有上百立方的储物空间,足够储存一架大型机甲,戒指内圈用中文刻了一个小小的“辰”字。
虽然落辰的航班下午才到,但第二天慕彬还是早早去了星际机场接机,他站在出口看着来来往往一波又一波的人群,有求学在外久未归家的游子,有饱受异地相思之苦的情侣,有成群结队外出游玩的朋友,也有形单影只茕茕孑立的旅人。
机场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只这么一方小小的天地,蕴含了纷杂的人世百态,见证了无数的离合悲欢,游子拥抱久未谋面的父母,情侣相互拥吻宣泄爱意,朋友结伴而行不住笑闹,而旅人踽踽独行不知去往何方。
慕彬在心中想:自己与落辰见面会是什么场景呢?依照落辰木讷的性格,亲吻大概是不可能了,或许自己会飞扑进他怀中,向他诉说自己的情思,他会用那双幽深的黑色眸子专注地看着自己,温柔而深情。
慕彬在机场坐立不安,他把手插进上衣口袋中,正好摸到了昨日买的安全套,发小伊蓝曾说过面基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安全套,他就暗搓搓去买了两个,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慕彬没有拿任何牌子,但在落辰出机场的一刹那,两人就认出了对方,落辰与游戏中的形象相差无几,他眼角眉梢都透露出一种不羁的野性,表情却冷漠而隐忍,眉梢处的陈年旧伤给他整个人都添了一层凶戾之气。
慕彬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他太喜欢落辰这副模样,凶帅凶帅的,他一时忘记自己之前飞扑进落辰怀中的计划,打好的情话腹稿也一句都说不出来,只痴痴地看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
慕彬用尽全身的力气,压住自己快要扬到天上去的嘴角,颤声说出第一句话:“百里?”
百里辰点头,将手伸到慕彬面前,似乎想与他握手,结果慕彬脑子一抽,一把抓住百里辰宽厚的手掌,再也不想松开。
百里辰也不挣扎,任由慕彬牵着往机场外走,慕彬红着脸,语无伦次地说了些不知所云的东西,最后几乎说不下去了,但就是不愿将手松开。
百里辰静静听着,直至慕彬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睁大一双眼睛茫然无助地看向百里辰,百里辰被他那双澄澈干净的眼睛吸引,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
慕彬面颊被百里辰的手指触到,仿佛被灼热的火焰烫到一般,身体猛地一抖,他在心里狂吼:不要停,再摸一会儿!头却不受控制地低下,百里辰手指一顿,然后收了回去。
慕彬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怂的一批,恨不得再把百里辰的手摁回自己脸上,就在此时,百里辰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自己头顶响起:“小彬,我有个东西想给你。”
这是慕彬第一次在现实世界听百里辰说话,他的声音比游戏中还要好听,慕彬只觉得一股酥麻感从后颈升起,直接在大脑中炸裂开来,整个人都被炸得迷迷糊糊。
百里辰将被慕彬牵着的手抽出,慕彬一惊,下意识去抓却抓了个空,他焦急地抬头寻找,正看到百里辰从大衣内侧的口袋中掏出一枚素圈戒指,小心地放入慕彬掌心。
百里辰不敢看慕彬那双干净的眼睛,微微偏开头,低声道:“送给你,你若是哪天想戴了便戴上。”
慕彬听出百里辰话语中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忽然高兴起来,原来他跟自己一样紧张,只不过他的外表太有欺骗性,导致自己一开始没有发现。
慕彬瞬间有了底气,他将戒指塞回百里辰手中,百里辰以为慕彬要拒绝自己,神色一黯,却见慕彬直接把那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他面前,下巴轻轻一扬,恁得是神采飞扬,“给我戴上。”
百里辰爱极了他这幅故作骄矜的模样,情不自禁地握住面前那只手,小心地将戒指套在慕彬的中指上。
慕彬只觉得心里的小鹿都快撞死了,他反手握住百里辰,另一只手从兜里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那个因为紧张而被他揉得皱皱巴巴的小礼物盒,慕彬拿出盒子里的戒指,霸道地戴在百里辰中指上,继而与他十指交握,笑眯眯道:“不许摘下来!”
百里辰心都要化了,温柔回握住慕彬的手,郑重答道:“嗯,不摘。”
百里辰坐了几天的星际飞船,即使他可以掩饰,眼角眉梢却总是不经意透露出疲惫之色,慕彬全程目不转睛地看着爱人,那些疲惫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
因为这些许疲惫之色,慕彬原来制定的那些游玩计划被他自己全盘推翻,决定先带着百里辰去吃饭。
慕家住在长安星,星球的居民多是华夏血统,主流食物自然是中餐,慕彬选了家自己认为最好的餐厅,按照自己猜测的百里辰的口味点了菜,百里辰似乎很喜欢中餐,这大概要归功于他身上的华夏血统。
慕彬无心美食,撑着下巴看百里辰吃饭,脸上的笑容掩都掩不住,他心里暗下决心,自己要跟母上大人好好学习做饭,以后就可以天天做给爱人吃了。
吃过饭,慕彬本想送百里辰去宾馆休息,百里辰却坚持先将慕彬送回家,任由慕彬找了千万理由,什么“你人生地不熟”,什么“你需要休息”,都被百里辰一句“天黑,不安全”给打了回来。
站在分别的路口,慕彬忽然有一种把百里辰领回家见父母的冲动,可是太早了,虽然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今天却才是第一次见面。
慕彬伸手环住百里辰的脖子,踮起脚尖,十七岁的少年身形还没有完全长开,百里辰足足比他高了一个头,百里辰微微垂头,任由他施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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