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人,如果是自己以前见过,是绝对不可能忘记的。但要说以前没见过,那第一次见面那种熟悉感又是怎么回事?
想来,也只有前世有着牵连和未结的债了。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牵连,让他们这辈子能这样一见面就开始吵得不可开交。
想到这里,宋玦竟然觉得有点好笑,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这明朗的笑容晃了下许清木的眼,他有点心慌别扭,于是呲牙装凶道:“笑什么笑?我可不会赔你轮椅的,你看到了,我道观漏雨都没钱修。”
说着许清木就转到了宋玦的背后,去给他处理后背擦破的衣服和弄到的伤口,顺便避开宋玦的笑。
宋玦轻描淡写地说:“没打算让你赔,八十万而已。”
许清木:……
富有的奸商,真的很气人。
许清木不想搭理他,抬手就把他这写满了“我好贵”的运动服给撕了,露出了奸商白皙的后背。
薄薄的肌肉流畅而有力量感,线条十分漂亮。虽然腿没有知觉,但宋玦从未放弃过自己,能看出他一直在坚持锻炼,练出了很好看的形体,不是那种肌肉虬髯可怕的状态。不得不得说,这人真是从后脑勺到脚指甲都是好看的。
许清木有点恍惚地想,宋玦这人,克制自律,聪明果决,胆大心细,其实真的非常优秀,而且刚一起处理了银河疗养院的事,怎么着也算是战友的。
从各方面来看,宋玦应该是自己会欣赏的那种人,怎么会一见面就想和他吵架呢?
冤孽啊冤孽。
没一会儿,许清木清理好了这冤孽后背的伤,然后说:“好了,特意给宋总贴了个粉色的创可贴,娇俏,动人。”
宋玦说:“符合你的审美,猛男必选。”
然后两人都忍不住轻笑起来,难得的和谐的一刻,他们都没想吵架。
许清木笑了一会儿,起身说:“行了,我回去补眠,你自己注意这两天伤口不要沾水。”
宋玦“嗯”了一声,在许清木要抱着医药箱出门的时候,慢吞吞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许清木也有点惊吓。
或许是这一刻的气氛太怪异,他们都没敢看对方。
许清木说了句“没事”,然后迅速消失。
这天之后,许清木和宋玦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一些,虽然也和以前一样忍不住互怼,但没一会儿就能和好。
因此,二人恢复的速度都变快了不少。
转眼又是一个月,宋玦已经能坚持站立五秒钟了。至于许清木,灵力恢复很快,也想起了不少前世的片段。
不过,想起最多片段的,还是关于那个让许清木胸闷头疼的黑衣男人。
有时候是许清木拿着那块玉和他说话,有时候是他在练剑,有时候是他朝着许清木伸过来的一只白皙的手。零零散散,看了他许多身体部位,就是没有一次能看清他的脸。
不过,他暂时得打断这件事情,他开会要离开凌云观两天,宋玦也要回家几天,处理一些家事。
二人没有矫情地道别,醒来以后就各走各的路。
*
为了避免麻烦,白美美又被送去给沈良才带了,这一次去开会,许清木就带了贺星楚一人。
在坐大巴前往玄门协会的半道上,许清木靠着座椅睡着了。梦里又是一片迷迷蒙蒙的雾气,那个黑衣的男人背对他站着,无论许清木怎么喊,他都不肯转过来。
许清木火大得不行,几步上前抓住那个男人的肩头,硬将那个男人拽过来面对着自己。
对上那个男人的脸,许清木瞬间呆住。
是……宋玦。
不是西装革履短发利落的宋玦,而是穿着黑色长衫,长发挽成髻,脸上全是冷冷疏离的宋玦。
许清木愣愣地后退几步,心口又传来一阵让人恼怒的疼痛,白茫茫的雾气变得更加浓烈,明明还在他的眼前的宋玦,却突然又远在了天边。他不知道为什么气得要命,想喊宋玦的名字,张口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而后,这白茫茫的世界开始不停地晃荡,他听到有人喊他,然后猛然惊醒。
许清木睁开眼,看到了贺星楚有点尴尬的脸。
许清木发现自己还在大巴上,但恍恍惚惚有些不真切,迷蒙地问:“怎么了?”
贺星楚小声说:“师兄,你刚才说梦话……叫了宋总的名字。”
许清木顿时眉头紧皱,道:“不可能,我怎么可能叫他的名字!”
贺星楚道:“真的,你说‘宋玦你这个龟孙王八蛋挨千刀的’”
许清木:……
难怪这一车的人都看着自己。
许清木清了清嗓,故作平静地说:“这就对了,我骂他不是正常吗,我们本来就关系不好。”
贺星楚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说:“可是这一个月,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啊。”
“哪里好了?”许清木想起梦里宋玦故弄玄虚的样子就来气,心里万分确定前世宋玦把他得罪狠了,有点愤愤地说,“我们不还是天天吵架吗?”
贺星楚幽幽地说:“但你们吵得就像是……”
打情骂俏。
后面的话贺星楚没敢说,于是迅速转移了话题,说:“好像快到了,不过应该没人来接我们,我们得自己坐出租车去。”
今年负责组织会议的是花城的宣家,开会的地点在宣家的一栋半山别墅。
宣家除了在玄学方面有不少人才,经商也很不错,宣家家主开着一家传媒公司,挺有钱的。
所以,派个车来接一下许清木也是小事,但人家就是不把凌云观和许清木放在眼里,很傲慢地通知了时间地点就完事儿。
许清木也不在意他们的轻视,跟着贺星楚悠哉地在花城转悠了一圈,到了下午,才慢悠悠地打车去了宣家给的别墅地址。
说是别墅,其实都可以算作山庄了,山门非常豪华,贺星楚一下车就忍不住发出了“哇哦”的感慨。
接着许清木也下了车,脚刚一沾地,那紧闭的豪华大门就从里面开了。一群穿着统一制服的弟子乌泱泱地涌了出来,一部分人站成两排,严阵以待地做好了迎接的姿态,另一部分则紧张地朝着许清木和贺星楚涌了过来。
贺星楚一惊,道:“这欢迎也太隆重了,不应该啊。”
她话音刚落,身后就停下了一辆迈巴赫,那群弟子直接目不斜视地绕开了许清木和贺星楚,直冲着那辆迈巴赫去。
迈巴赫的车门打开,一群弟子立刻鞠躬,齐刷刷地喊道:“少爷!”
接着,那位少爷才从车上下来。
二十出头,年轻稚嫩的脸十分精致,一身青色的道袍,朴素的木簪将头发完成髻。
这身装扮,和许清木一模一样,相似程度可以说是从背后看都分不清谁是谁。
许清木和对方互相看了一眼,都非常惊讶于对方的的装扮。
贺星楚微微张着嘴,有点惊诧地说:“哎呀,撞、撞衫了。”
*
相似的人,待遇却是不同,那位少爷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山庄的大门,又上了另一辆豪车。
看来这山庄内部也很大,还得开车才能到地点。
少爷上车之前,目光有些倨傲地匆匆略过了许清木。
那眼神很复杂,分明很在意,却又要装作自己漫不经心,只是眼里的那一点愤恨还是让许清木抓到了。
许清木微微挑眉,那位少爷就连忙露出满脸的不屑,扭头上了车。
然后这车立刻开走。
这时候才有人想起许清木和贺星楚还没上车呢,那边一群人商量了一下,一个年长些的弟子就跑到了许清木的身边,微笑着对他解释道:“是凌云观的许小道长吧?这时候来客多,车辆有些安排不过来,请稍等一会儿。”
许清木不甚在意地略略点头,那弟子就给许清木和贺星楚在门口的一建简易会客厅安排了座椅等候,接着很快消失。
连茶都没有倒一杯。
贺星楚有点不高兴,说:“这就是宣家的待客之道?玄门协会就这水准?”
许清木淡淡地说:“玄门向来就是这样,要么看实力,要么看家族,反正千百年来就是这么拜高踩低的。”
“可是师兄你明明很厉害的,只是我们不显摆罢了。”贺星楚不甘心地搓着自己衣摆,嘟嘟囔囔道,“那个‘少爷’又是谁啊,为什么排场那么大?他干嘛和师兄穿那么像,还没有师兄好看。”
许清木也不知道,正摇头,旁边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说:“那个少爷叫宣景焕,是宣家家主的独子。”
这时候许清木和贺星楚才发现角落里还有一个和他们一样坐冷板凳的年轻男人。那男人眉眼淡淡的,气质淡淡的,存在感也淡淡的,丝毫不引人注意,是那种人看了好几眼都记不住的长相。要不是他出声,简直就完全融入了背景里。
贺星楚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忙道:“你是谁?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男人抱着脑袋,十分沮丧地说:“又没注意我啊?我比你们先进来啊,你们进来的时候我还给你们挥手来着。啊啊啊啊,我今天都故意穿这么亮了还是这么没有存在感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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