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丫头很快打来水,正要给符山柳送去,许清木便拦下了她。
满丫头看着许清木又发愣,许清木温和地对她笑了笑,从她手里接过水碗,端着走到符山柳的跟前,在符山柳将药丸化在水里的时候,许清木又朝着符山柳的手里塞了一张符纸。
符山柳有点震惊地抬头看着许清木,许清木却对她温和地笑笑,说:“试试。”
符山柳愣了一秒,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年轻人的笑容,内心就升腾起一种强烈的顺从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在灌药之后才将那符纸贴在了青年的伤口上。
紧接着,他们都看到那伤口突然冒出一阵白烟,众人吓了一大跳,却见受伤青年立刻停下了抽搐。
他们看到的只是白烟,但许清木和宋玦看到的却是那只鬼物被符纸烧焦消散的场景。
又等了一会儿,青年的脸色渐渐好转,从半昏迷的状态清醒了过来,众人当然地认为那张符纸是符山柳的手段,连忙欢天喜地地对符山柳道谢,夸赞符山柳法力高强。
符山柳回头看了看许清木,又对着那群人说:“药还是吃着,过几天再来看看,你们快回去吧,我这边有点忙。”
说完又给青年开了几副草药,草药钱也不肯收,就将这群人给打发走了。
回过头来再和这两个年轻人对视,符山柳的眼神就不一样了,她神情严肃地将他们再次请进了堂屋,谨慎地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清木和宋玦刚才看得真切,符山柳所有的处理都是以医者的角度来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女巫,就是一个精通草药、医术很好心肠也不错的普通人,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
于是许清木率先开口,说:“那个……我说实话了,姐姐,我觉得吧,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拥有神秘力量的女巫蛊师,你应该只是医术很好的苗医吧。”
符山柳倒是不尴尬,还很坦荡地说:“对啊,我其实只是个苗医,阴差阳错二十年,成了现在的局面。不过……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巫吧?”
许清木道:“是玄门中人,修行的。按照你们的理解来说,也可以说是巫。”
符山柳道:“难怪。不过,刚才的事情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出手,他应该还得多受几天的罪。既然你帮了忙,有什么想问的,也就直说吧,不用绕弯子了。”
这姐姐倒是个性情中人,态度让人很舒服,许清木索性也不和她兜圈子,直说道:“有一个害人的巫一直藏在湘西,他最后的消息就是在你们这个寨子里,所以我找了过来。原以为你是那个巫,现在发现是误会你了,真是抱歉,来的时候没有说实话。”
符山柳摆摆手,道:“没事,你们也是为了做好事。不过可惜,我确实只是一个苗医,帮不上你们什么。”
许清木倒也不觉得遗憾,认识了这样一位善良有趣的姐姐。
于是许清木有点好奇地说:“那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从一个苗医,成为了远近闻名的巫的?”
符山柳道:“我们这个地方啊,大家都很信巫蛊的。我是行医的,我多清楚啊,巫哪有那么容易遇到?只不过湘西复杂的地理环境造成了有毒的动植物比较多,人要是中毒了,总以为自己中了巫蛊。其实草药医一下就好了,但只给草药他们不信,非得装模作样地做个法,他们才信服。我没所谓的,能医好病人,就陪他们演了。”
这种情况在各个不发达地区都是常见的,巫医合一,总得故弄玄虚保持点神秘感才能骗人花钱。像符山柳这样坦荡直说的倒是第一次见。
说到这里符山柳又笑,接着说:“这一切还得从我家那不争气的男人说起了。他啊,太不爱卫生了,不肯洗澡也不肯做家务,我和他怎么打架吵架都纠正不了,索性假装老祖宗上身吓唬他。哎,那个蠢男人,就信了,只是当时很多人看到。然后,因为我医术还不错,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觉得我是巫了。”
这个起因,也太戏剧化了吧!许清木和宋玦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符山柳自己也笑,然后看了看时间,说:“我家那蠢男人应该也要从地里回来了,他厨艺不错的,我让他给你们烧几个特色菜。”
说着话符山柳就出去开了院门,没一会儿就有个黝黑的中年男人扛着锄头走进了院子里。符山柳叉腰指挥他道:“今天家里来了客人,你去逮只鸡来烧。还有,你烧菜的时候把灶房收拾干净点!都说了几次了,碗柜怎么还没有擦!”
中年男人放下锄头,大咧咧地说:“哎呀,麻烦死了,上个月才擦过碗柜。还有……烧什么鸡啊,太麻烦了,随便吃点不行吗?”
符山柳不高兴地道:“懒死你算了!赶紧去做,不想和你吵架。”
中年男人应着好,却又说:“有点累了,等我先休息一会儿。”
说着就往卧室的方向去,一身泥也换下衣服,就准备往床上倒。
许清木和宋玦觉得好笑,但也不想多打扰人符山柳的生活,便提出了告辞。
符山柳“哼”了一声,说:“你们尽管留下吃饭,看我怎么整治这个蠢男人。”
说完符山柳就把袖子撸起来,转头去了院子,然后“啪”一声将院里的一辆独轮车给掀翻了。
中年男人听到这动静,赶忙出院子来看。只见符山柳满脸威严地坐在石凳上,双手放在膝上,怒目圆睁。
中年男人一看,脸色刷得就变了,赶紧站直了,试探地叫了一声:“太爷爷?”
符山柳大声咳了一声,声音立马就变成了粗犷又苍老的男声,神态也全然是个严肃的老者,她张开口就对着男人大声道:“是不是我好久不来,你又开始作怪了!我怎么教你的!让你勤快讲卫生是为了害你吗!”
符山柳一阵劈头盖脸地骂,中年男人脸都白了,像是个小孩儿一样站着,不敢还嘴。等骂得够了,符山柳又脸一抹,恢复了自己原本的状态,眼神有点懵懵地说:“咦,刚才怎么了?”
中年男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来,哭丧着脸说:“没什么,你去待客吧,我这就去换衣服然后烧菜。”
说完立刻就溜了,简直乖得不行。
许清木和宋玦:……
这姐姐……演技也太好点!简直残酷吊打当红流量。
宋玦忍了半天没忍住,道:“请问符女士有意愿开展新业务吗?想请你去给我们公司的流量上几堂课。”
第149章 发表
许清木又瞪着宋玦说:“你快别闹了。”
宋玦可认真了,给了符山柳一张自己的名片,还认真的叮嘱如果有想法,请务必联系他。
之后,二人山柳家里待了一阵,吃过这位热情的苗医一家为他们准备的晚餐之后,提出了告辞。
在离开之前,许清木掏出一张符纸给符山柳,说:“这是一张平安符,如果有鬼怪接近,它能护你一阵。而且如果是有人对你有什么坏心思,它也能形成一定的威慑作用。”
符山柳也没怎么和许清木客气,道谢之后就大方。
许清木和宋玦很快便离开,准备去附近镇上找个小旅馆入住。
等二人走后,天色也暗了下来。山里夜间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符山柳夫妻便早早地回了卧室休息。
满丫头坐在院中,看着他们卧室的灯关上以后,便拿着小电筒轻手轻脚地到了药房,安静地走到药房最里面的一间小隔间。
隔间里放着一个巨大竹编笼子。编笼的竹条十分细密,内部被分成了若干个巴掌大的小笼。每一个小笼里都装着活的虫或者小蛇。
这些都是符山柳在山上抓来的珍贵毒虫,留着研究毒性,几本上都是活的。
满丫头打着电筒在其中挑挑拣拣,选了几个颜色最深,毒性也最强的撞进了自己带着的小笼子里,而后又面无表情地离开。
趁着夜色,满丫头很快走出了院门,完全没有丝毫的留恋。
只是,她刚走出没几步,身后就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这是要去哪儿呀?这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多不安全啊。”
满丫头顿时呆住。
这声音,是许清木。
满丫头在原地愣了好久,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他身后的许清木和宋玦。
这两个好看得过分的人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表情,紧盯着她看。
满丫头皱了皱眉,本想开口辩解一点儿什么,但想了想,却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许清木道:“你这小丫头,果然有问题。”
宋玦道:“别说什么小丫头了,她应该不是什么小丫头。”
满丫头眨了眨眼,依然看上去反应很慢,但她很快从慌乱之中镇定了下来,缓缓说:“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许清木道:“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奇怪了。虽然有点不想承认,但你那种愣愣的样子,很像是我在魂魄残缺时候的傻样。”
宋玦突然看着许清木,幽幽地来了一句:“那时候能认识你就好。有点想看你傻傻的是什么样子。”
许清木斜眼看他,说:“你这人怎么回事,白天都还甜甜的,现在又逮到机会想和我吵架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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