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了。
不能给了。
小蛇吓得往后稍退，蛇身遮住果子，挡得严严实实，转过身子，背对刺猪。不能再给了。
侍从每天只送一次灵果，但是他们会来地牢很多次，从最前面的筑基期妖兽开始，他们每次来都会带走好几只妖兽。
小蛇修为最低，是最后一个。
地牢很潮、很冷，又臭又脏。小蛇蜷成一团缩在笼子里，蛇脑袋搭在蛇身上，它很少动，只有真的很难受，它才会偶尔挪动下身子。
累了它就埋着脑袋小憩，但多数时候它都会被强制带出去的妖兽凄厉惨叫声吵醒。
妖兽挣扎，他们就打，用铁棍打，用脚踹，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也能听到那打在皮肉上的重击声。
它不安地缩紧身子，脑袋又埋了进去。
*
五天时间转瞬即逝，张家公开折价上等丹药的余热未消，紧接着一个更为令人振奋的消息在主城轰炸开——程家拍卖场两年一次的大拍卖十天后举行！
请柬一出，众人哄抢。
单请柬上只公开的二十样拍卖物件就已经令无数人心痒难耐。
黄级中品成套法宝！
可增加助筑基巅峰修士冲破金丹增加两重几率的成元丹！
黄级上品修炼心法！
黄级上品丹方！
……
天呐！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消息一经公开，别说永州主城，就连临近州的许些大家族也闻风赶来。
这五天内，殷绝已经开始正式教导张家内族子弟，族中三位长老竟然也腆着脸皮跑来和小辈们一起蹭课。
殷绝看着最低品级也为一品丹师的张家弟子，点了点头，就在大家无比期待殷绝会如何给他们授课时，殷绝让人找来一堆低劣的灵药，让他们剔除杂质。
嗯？
剔除这种连一品灵药都算不上的灵药？！
他们可都是一品丹师啊，这对他们来说不是轻而易举吗？
张文笙以及张文瑶等不说话，按殷绝所说的做，但有的内族弟子就不解了，他问道：“殷绝阁下，我不懂，为什么我们要剔除这种品级都没有的灵药呢？”
殷绝看了那人胸前的一品丹师铭牌，“成为一品丹师有几年？”
那人一愣，随即回道：“卡在这里有三年了，无论如何也摸不到二品丹师的门槛。”
殷绝神色依旧，继续问：“炼出过一品上等丹药？”
那人脸泛起红，羞愧道：“没有，最好的也只是一品中等。”
殷绝拿起一株灵药，精神力分出一股，在众人注视下，不到一息，污秽杂质当即剔除，方才还灵气混杂的灵药瞬间通透干净。
好快！
这样的速度，这样无法挑剔的完成度，无法想象这人对精神力的使用已经到了怎样恐怖的境地！
“既然你们能步入一品丹师，证明你们在炼丹一途上已有常人无法匹及的天赋。”殷绝声音清澈悦耳，哪怕没有丝毫感情也不禁让人沉溺其中，只听得殷绝娓娓道来，“知道低级炼丹师和中级之上的炼丹师有何不同么？”
不同？
品级不同？
精神力不同？
众人心里只想到这个，可这谁都知道啊，殷绝阁下定不可能问这个。可不是这个，又是什么？
殷绝瞧着一头雾水的众人，一笑，“最大的不同是，只要成为一品炼丹师，即便你们天赋高低不同，但你们都能达到三品炼丹师。而只有在突破三品，进入中品后，才是真正看天赋、悟性的时候。”
？！！！
一石激起千层浪，张文笙拿着灵药的手猛地一抖，不可置信望向殷绝，不仅年轻的张家内族弟子，就连三位长老也被殷绝这说法惊吓住了。
殷绝的意思是只要达到一品丹师，就能达到三品丹师？
这说法根本没听过啊！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心里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同时不禁怀疑，倘若殷绝说的是真的，那他们张家不就拥有一大批三品丹师？！那还怕什么李家啊！
殷绝又望向最先发问那人，随意拿出一株灵药递给他，“炼丹第一步为剔除灵药杂质，你试试？”
“好！”
那人忙不迭地激动，在所有注视下，开始屏气凝神剔除杂质。半盏茶后，那人脸色一白，睁开双眼，“不行了，里面的杂质真的剔除不了。”
殷绝一笑，接过灵药，转而递给张文瑶，“你也是一品丹师，你来剔除剩下的杂质。”
“誒？！”
啊啊啊啊啊，是在和她说话？!
殷绝看向张文瑶时，张文瑶还一个劲盯着殷绝侧脸瞧，冷不丁殷绝转向自己，张文瑶只觉得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好！我一定剔除的干干净净。”
张文瑶急冲冲接过灵药，闭上眼开始剔除，果然在张文瑶精神力下，杂质又一次大大减少。
又是半盏茶功夫，张文瑶手中的灵药晶莹剔透，灵气干净，显然杂质已经剔除得差不多。
“剔除好了。”张文瑶睁眼，擦掉额上的汗水，气息不稳，高兴地将灵药递给殷绝。
“很好。”
两相对比，高低立下，同为一品丹师，差距既然这么大。那人不可思议，他一直以为他和张文瑶其实差不多。可如今……
殷绝问张文瑶：“平日你是如何炼丹的？”
张文瑶咧牙一笑，不好意思道：“我炼丹很慢的，一炉丹药说不定要炼好几天。因为我很喜欢干干净净的，特别讨厌灵气线里脏兮兮的东西，所以每次都会在剔除杂质上花很久的时间，直到把所有灵药剔得干干净净，才开始起炉炼丹。”
殷绝看着那人，而后转向在场众人，“现在懂了吗？”
“何为炼丹师？炼丹师理应炼制品质上好的丹药，缘何为了追求晋升将初心忘得一干二净？炼丹并非练出一品下等难度，立马去练中等难度，若炼丹的第一步尚且做不到尽善尽美，何谈炼出好的丹药又何谈晋升？”
许多修士为追求晋升，追求名利，心浮气躁，却遗忘本质。分明最简单最重要的道理，全被忽略。
哗，殷绝的话给在场众人当头一棒。恍如大梦初醒，对啊，他们是为了炼丹而炼丹，而不是为了晋升而炼丹啊！
“多谢指点！”
三位长老互看，心中羞愧难当，也急忙回自己炼丹室从第一步开始做起。
张家内族弟子再次对殷绝佩服得五体投地，每日片刻不停歇，抛下心中浮躁，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剔除杂质，甚至连吃饭的时候也争着剔除。
等他们偶尔闲下来，炼制丹药时，兀然发现轻松无比，精神力运用灵活，而且增长了好多！更重要的是他们出炉的丹药品质越来越好。
殷绝阁下真是神人啊啊啊啊！
这夜，张家家主带了一张黑金请柬特意前来殷绝院落，“阁下，这是五日后程家拍卖场的请柬，你瞧瞧可有心仪之物？”
“多谢，”殷绝接过，除非是像石中火这样的天地异物，不然很难有让殷绝动心之物，别人津津乐道的程家拍卖场他着实没甚兴趣，不过张家家主既然来了，直说不太好。
“诶诶诶诶！万年黑玄石！”
拍卖场上的东西在外州确实罕见，但还比不上殷绝离火殿中随随便便一株灵药。
正当殷绝想着如何拒绝时，识海中石中火大叫：“我想要这个黑玄石。”
“黑玄石？”
殷绝特意看了下，万年黑玄石，在拍卖场前五件之中，由此也可看出黑玄石并不珍贵。黑玄石通体漆黑如墨，坚硬无比，但隔绝灵气，且难以融炼，除了当下护身铠甲着实没什么用。若非这黑玄石是万年，较为罕见，只怕上不了这拍卖场。
“你想要这个？”
“嗯嗯嗯嗯！要要要要，我要！”
除了丹药，石中火还是第一次这么激动地想要一样东西，殷绝自不会拒绝。合上请柬，递还给张家张主，“五日后拍卖场一行劳烦家主了。”
张家家主松了一口气，有用就好，“五日后，阁下可同长子一起前去？”
“且听家主安排。”
第24章
（一）
地牢光线昏暗，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几天, 侍从来得更频繁了, 每次带走越来越多的妖兽。
筑基期的妖兽很快没了，侍从来到下面这层, 从炼体九重的妖兽开始带出去。扔回来的空荡笼子越来越多, 那些被带出去的妖兽却再没回来过。
“还是没有化形的妖兽？！”程家少主语气焦急。
“回少主, 给所有筑基期、炼体九重的妖兽服用了化形丹, 但全爆体而亡, 没一个化形成功。”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程立言急得走来走去，“果然是小森林里捉来的妖兽, 全是些低贱玩意！没一个血脉看得过去的，连化形丹药效承受不了，真是废物！”
先前大人说的清清楚楚, 让妖兽化形后带过去给他看，可如今眼见妖兽只剩些上不了台面的炼体妖兽，化形妖兽迟迟未出。
以前程家捉到的妖兽，也鲜少有化形成功的, 可这次不一样！他父亲为了锻炼他, 将程家这一块刚交给他打整，偏偏此次上面的大人又来了, 即便是因为这批妖兽太过低贱，但若没一只化形成功的妖兽，那位大人一定认为是他太过无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