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打了个寒战,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哭。
他蹲在地上,抱紧双膝,低声呜咽道:“贺医生……”
在场的黑衣人、司机、管家:???
过了一会儿,管家叹了口气,打通贺子舟的电话,送到姜安的耳边。
“喂?姜安到新住所了吗?”贺子舟熟悉的声音传到姜安的耳朵里,他立马停止了哭泣,但还一抽一抽的。
“喂……贺医生……”姜安哽咽道。
“姜安?”贺子舟疑惑道,“你还没到新住所吗?”
“贺医生,我没在做梦吗?”
“……”
贺子舟怀疑地瞥了眼手机,说道:“没有,你怎么了?怎么又哭了?”
“我没有,我不想去其他地方,我不想拍戏……”
“……”
“没要你去拍戏,你去读大学,读书懂吧?”贺子舟怀疑姜安因为这次事件留下了后遗症。
姜安一愣,“读大学?可是我高中还没读完。”
“我有个朋友在G大,看了你在高中的成绩、了解你的情况后,说可以让你先来读大学,一年后补上高考就行了。我给你在G大附近找了房子,你先住那。”
“为什么呢?”姜安问道。
“难道你不想继续读书吗?”
姜安拼命摇头,他经常因为自己高中没毕业而难过,“想,非常想。”
“那就行。”
“可是为什么贺医生要对我这么好?”
贺子舟一愣,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以后会告诉你的。”
“好好读书。”贺子舟又补充一句。
姜安抽噎一声,还没完全捋清状况,但还是点点头,“嗯。”
之后姜安乖乖地跟着管家到了新住所,这是靠近G大的一间高级单身公寓,房间不大,但设备齐全,关键非常安全。
房间里的床已经铺好,连拖鞋、睡衣都已经摆好,桌子上还摆着一台电脑,书架上有大学课本。
“这是您明天要去的大学地址,学校里的课程已经开了两周,您需要自己抽空补上。”管家说完后就离开了。
姜安站在落地窗前,把自己的记忆捋了捋,一切发展的太快,甚至断片。他望着窗外的霓虹,仿佛还在梦中。
第19章 月光
微弱的火光摇曳,穿过泥泞而狭窄的地下通道,血腥味愈发浓烈。
贺子舟顿住脚步,前方似有无数只可怜的手抓住他停下的脚步,但他又不想轻易向前,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否则他将爆裂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待即将爆裂的心脏缓和后,继续向前走。
“啪嗒、啪嗒、啪嗒……”
他的鞋底在潮湿的地面发出黏腻的声响,混合着莫名的水滴声,令他作呕。
通道前方转弯,他瞪大眼,前方是一排排牢狱,一只只枯瘦的手伸出栏杆,呻吟声、哭泣声、求饶声、悲痛声……混杂在一起。
终于,他的心脏炸开,鲜血自胸口沸腾,他不知从哪抓起一把铁锤,对着一间间牢狱的铁锁猛砸。
“咚、咚、咚……”
一个个枯瘦的人被释放出来,因为过于枯瘦,他们从散发着血腥味和恶臭味的地面爬出来,突出的肋骨被粗糙的地面摩擦得嘎吱作响。
贺子舟站在这些人中间,焦急地寻找他所盼望的身影,那个教他捕猎吸血鬼的人,那个高大挺拔的人,那个最优秀的东方猎人,那个所有孩子都渴望依靠的人——贺云法,他的父亲。
待所有人都跑光了,他推开牢狱的门,在一副副不成人样的枯骨中找到了他的父亲。
那个本该高大如山的猎人,此时已经被抽干了血,像一棵垂老的病树,“咔嚓”一声倒在地上,地上是一块块未干涸的血迹,发着淡淡的蓝光。
贺云法是蓝血者,被关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蓝血者。
“咚——”贺子舟手中的铁锤落下,他跪在地上,把父亲的尸骨捧起来。
突然他的身后响起脚步声,他猛然转过头,只见一个衣着黑斗篷的人,高大得不正常,像一棵畸形的大树。但完全看不清这人的脸,只有两只红色的瞳孔像幽灵般闪着。
贺子舟可以肯定这是一个吸血鬼,他抓起随身携带的银刃,冲上去,刀光乍现,银刃狠狠刺进吸血鬼的心脏,紧接着他又拔出来,连着捅了数十次。
吸血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冰冷的液体洒在他的手上,他低下头,惊愕地发现这个吸血鬼的血也发出蓝色的光,把他的白大褂全浸湿了。
“扑通。”
黑斗篷中掉出一个黑影,随后黑斗篷消失了。贺子舟的手一颤,是姜安,脆弱的胸口全是血,一双眼睛已经被眼泪淹没了,姜安望着他,轻轻唤了句:“贺、医、生……”
贺子舟惊醒了。
他猛然坐起,额头上全是冷汗。
自从26年前,他在罪恶的地下牢狱看到父亲的尸骨后,他经常做这样的梦。但这一次,他梦到了姜安,而且把本该捅向吸血鬼的刀捅向了姜安。
他按住额头,紧蹙眉头。
梦中姜安的带着蓝光的血失控而涌,小脸已经哭得不成样子。
突然手机响了,是方宇,他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
“喂,什么事?”贺子舟问道。
“那个贼抓到了,而且你猜怎么着?”
“什么?”
“我们逼问他在哪弄到的注射液,他才知道自己买的是什么东西,自己都要先吓死了,他还以为自己买的是种常见的毒品,”方宇顿了一下,“然后我们顺着线索找下去,发现这幕后者竟然和‘红荆棘’组织有关。”
贺子舟一怔,“你确定?”
“我确定,就是那个杀了无数蓝血者的狗屁组织。”
贺子舟的脑中突然又闪现过梦中的画面,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有查到什么有效信息吗?”
方宇沉默了会儿,说道:“这个组织太狡猾了,买卖全靠中间人。但我整理出一条有用信息,但不知道可不可靠。”
“说。”
“据说内部成员下个月末在法国的科西嘉岛举行一次狂欢。”
贺子舟蹙紧眉,“这个月才开始,怎么就这么肯定下个月的狂欢了?”
贺子舟沉思了会儿,突然一怔,“还记得26年前那场瘟疫吗?”
“这当然记得,”方宇隐隐不安起来,“虽然那时候我和你只有5岁。”
“那种病毒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很短,从病发到死亡大概是两天。但是,既然已经出现了变种病毒,而且它被当成普通毒品来卖,那么此时很有可能已经通过各种手段流通到市场……”
方宇的脸色苍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只是我的推测,也是最坏的可能。”
“但至今好像没听说哪里有可疑的传染病啊。”
“这是变种,也许有很长的潜伏期。”
方宇咽了口唾沫,感觉身上毛瘆瘆的。
“先别紧张,26年前的瘟疫已经有特效药了。这次不论他们是否真的想引发第二场灾难,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有把握保护自己不受感染,这就可以给我们提供了很大的自救信号。”
方宇还是感到毛瘆瘆的,“行,先这样,我再多派些人去查查。你快点把这事上报,把这什么可怕的病毒查彻底了。”
两人挂了电话,贺子舟再也睡不着了,去冲了杯咖啡,打开手机,突然看见有一条姜安发来的短信,还是两个小时前的。
大概内容是姜安在新住处对有些设备不太了解,问那个看起来按钮很多的洗澡间怎么用。
贺子舟:“……”
他猜姜安应该已经睡着了,但还是回了个短信,告诉他所有的说明架的抽屉里,实在不会可以打电话给小区的24小时服务人员,他们会亲自上门帮他解决一切琐事。
发完短信后,他喝了口咖啡,没过多久,手机居然响了,是姜安回了短信:谢谢贺医生!这么晚打扰了,实在不好意思。
贺子舟:“……”
于是贺子舟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贺医生?”
“嗯,这么晚还不睡,你在磨蹭什么?”
“……”
突然手机里出现“呲——”的水声,姜安一声惊叫,随后是“扑通”一声,像是姜安摔倒了,紧接着是两个喷嚏。
贺子舟:“……”
过了一会儿,姜安的声音从手机里慢吞吞地传来:“晚、晚安……贺医生……”
贺子舟蹙紧眉:“刚刚发生了什么?”
“……”
此时的姜安赤身裸体站在洗澡间,狼狈不堪地拿着手机,身后就像枪战现场似的杂乱不堪。各种奇怪的花洒垂落着,地上全是沐浴露的泡沫,冷水从上直直砸向他的头顶,还有不知名的地方在播放《命运交响曲》……
“没、没事,马上就好了,您早点休息吧,贺医生。”
贺子舟在电话这头估摸着姜安发生了什么,说道:“你先去穿好衣服,我给你叫服务人员给你修。”
贺子舟挂了电话,轻叹了口气,给物业打了电话。
而后他望着窗外,正是新月,洒着淡淡的光辉,就像姜安的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在这漆黑的夜里默默地独自亮着,不会扰乱人的睡眠,也让失眠者找到了些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