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妃们仰首伸脖,十分期待。
忽然一声朗笑打破剑拔弩张的气氛,长公主举起金樽,笑道:“海棠不如贵妃娇。”
皇帝闻言,看美人倾国,也展眉笑开:“哈哈哈正是海棠不如贵妃娇。能博得美人一笑,区区一盆海棠,折了就折了嘛。”
叶逢秋手指冷不丁一捏,花汁染红玉白指尖。
她抬眸看长公主,眼里的月光全乱了。
而公主也在看她,眉眼深深,眼瞳如墨,看不清情绪。
——
这场戏拍完,天已经快要亮了。
导演夸赞余心月感情小动作拿捏得好,最后一段的时候,真把人比花娇这四个字给演出来了,尤其是抬眸看向长公主的时候,眼里有泪,像是月光潋滟。
他心想,这才刚学演戏,就能够表演得这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老裴调.教手段太出色,还是本身就是祖师爷赏碗饭吃。
“好了,这么晚,大家都去休息吧。”
余心月喝几口水缓过气,像是不经意问一句:“导演,柳夭夭是外出拍广告了吗?”
导演摆摆手,脸色顿时有点难看,“什么广告啊,她是……”
他也只听点风言风语,不敢往外面说,于是叹气:“谁知道她去干什么,今天你辛苦了,明天你没有戏份,可以在房间好好休息休息。”
余心月点头:“谢谢。”
要是所有小花都能像这孩子一样就好了。导演暗暗想,都说这位是找金主靠背景,可不管怎样,演技可比一干号称实力派的明星好多了,在他看来,真正的实力总比吹嘘来的名气要重要。
余心月回到套房,靠着枕头就要睡着,突然想起导演提到柳夭夭时难看的脸色,身子一弹跳起来,心想,难道导演只是因为柳夭夭不敬业而烦心吗?
这本来是件小事,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起。
片刻后她决定起床,看看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哪位大佬最近回国。
没等她去上网搜索,消息却主动送上门。
颜霁:“我有点担心你们了。”
余心月皱眉:“为什么?”
颜霁:“你不知道吗?秦瑄煌回国了。我哥才和他谈完生意,听说以后会有好长一段时间留在国内,月月,你可别让他发现你和秦总的感情,那是个死变态!”
余心月露出几分恍然的神色,连忙追问:“秦瑄煌?他是什么时候回国的?”
颜霁:“就最近吧,刚回来。”
余心月嘴角忍不住上翘。
颜霁有些焦急:“你小心点啊,至少要让秦总拿到光云再公布恋情,先忍忍,我们会帮你保密的。唉,不过秦总跟她哥对上,胜算可不高,秦瑄煌那边有星觉,还有秦离儒那老家伙支持。”
余心月问:“秦瑄煌和计长亭感情怎么样?”
颜霁:“怎么样?商业联姻嘛,大家表面一团和气,相敬如宾就行,你还以为真有感情啊。不过秦瑄煌有点蛮好的,至少没有在外面乱来,嗯,毕竟娶了星觉的千金嘛,要是他乱来,按照计长亭的性格,肯定是翻脸离婚一条龙。”
余心月笑出来,“是吗?”
颜霁没有察觉什么,好心叮嘱:“可千万别让别人知道啦,你斗不过秦瑄煌的,唉,你这么单纯,遇到那个变.态可怎么办?”
单纯的余心月已经重新躺倒,拨通秦卿的电话。
——
计长亭收拾好东西,从车上下来。
她撑起阳伞,看着面前的小洋楼,脸上带笑:“这就是你小时候住的地方吗?挺漂亮的,要是等春天花儿都开了会更好看吧!”
秦瑄煌挽着女人的手,看到洋楼时,表情冷了许多。
等看到穿旗袍的女人时,他瞳孔微缩,脸色有些扭曲。
计长亭很热情地上去打招呼:“小卿,我们来啦!”
秦卿转身,放下浇花的水壶,腕上两个镯子撞得叮铃响。她微笑,“张姨已经摆好下午茶,我们去后花园吧。”
计长亭弯起眼睛:“好啊,你这两个镯子真好看呀。”
她上下打量秦卿,心想,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姑子,脱下非黑即白的西装,稍稍打扮起来,竟是这么有女人味——
稍稍描眉,樱唇抹上水红胭脂,婷婷站着的时候,就像上世纪画报上的女人,精致而完美。
秦卿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喜欢吗?”
说着,她褪下手腕上的镯子,递给计长亭:“送给你。”
计长亭有些受宠若惊,摆手推辞着,目光却一直往镯子上落。
真的好漂亮呀,要是自己戴上,肯定很好看吧。
想戴QAQ
秦卿笑道:“这本来就是我母亲留下来,准备给她儿媳妇的,我翻修这间房子的时候突然找出来了。它本来就是你的。”
“啊,是这样吗?”计长亭不再推辞,笑吟吟地接过镯子,戴在自己白皙的手腕上,微微摇晃,两个镯子相撞发出叮当的响。
她表情难掩欣喜:“真好看呀!”
“瑄煌,你说好不好看?”女人直起手腕,像招财猫那样晃了晃。
秦瑄煌立在日光下,金丝眼镜闪烁寒光,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瞥见两个镯子后变得更苍白了。叮当,叮当,玉瓷相撞的声音咬噬着他的耳膜,让他心烦意乱,冷声说:“别晃了,吵不吵?”
计长亭瞪圆眼睛,脸上的笑瞬间消失。
这是什么态度?刚回国就给她脸色?
她忍住想吵架的态度,冷冰冰地说:“关你什么事?”
秦卿打圆场,挽起计长亭的手,轻笑道:“你不是说想看看里面的装潢吗?我们进去看看吧。”
秦瑄煌在门口站了阵,透过雕花彩绘的窗户,能瞥见里面的陈设。
过去的记忆一点点被唤醒,他拧紧眉,还是不敢走进去。
那抹旗袍的靛蓝仿佛穿过时光的长廊,在屋里静静看着他。
两个女人根本没理他,兀自走到屋里看新买的壁画。
计长亭:“这里真好看,好有古典的感觉!我爱了。”
秦卿只是笑着附和。
计长亭原来以为她冷淡不近人情,现在接触发现不是这样,心里有点高兴。一路走到二楼,她看到窗边摆着架钢琴,笑容更灿烂:“我可以去弹弹吗?”
秦卿点头:“当然可以。”
计长亭拂过黑白琴键,扭头笑道:“你想听哪首?”
秦卿:“《致爱丽丝》吧。”
泉水般轻快的琴声穿透厚重窗帘在阳光中飘散。
秦瑄煌听出熟悉旋律,脸色更白,抬起头,一道女人的身影坐在钢琴前。他转身走到后花园,这儿已经摆好一架白色小方桌,桌上几碟精致糕点。
钢琴师悦耳好听,落进他的耳朵里却变成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女人的哀泣,魔鬼的低吟。秦瑄煌太阳穴传来针刺般的痛楚,随手拿起一块饼干,刚吃第一口就吐出来了。
椰香味的,还带有浓浓的牛奶香。
仿佛记忆里的味道。
他脑海中浮现一双婆娑泪眼。
那个穿旗袍,戴双镯的女人,总是含着泪看他,软弱无能,令人憎恶。
他一拳打在桌上,饼干四下散落。
半晌,男人慢慢把拳头收回来,擦了擦自己的眼镜,表情恢复往昔冷淡镇静。
只是想起点不愉快的事,想起个讨厌的人。他戴上眼镜,看向门口。
计长亭和秦卿手挽手,仿佛一对好闺蜜。
秦瑄煌嘴角轻扬,想,自己的好妹妹想干什么呢?
几秒后,他笑容凝滞,笑不出来了。
计长亭眼睛发亮,高兴地说:“我们也跟小卿一起住在这儿吧!”
第102章 2010
到最后这个话题不欢而散。
计长亭眼里压抑怒火,冷着脸,离开庄园时没有再挽秦瑄煌的手。
她转身,热情地和秦卿拥抱告别,“今天真开心,饼干也很好吃,改天我可以再来玩吗?”
秦卿微笑:“当然可以。”
说着,她看了秦瑄煌一眼。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冷冷地与她对视。秦卿离开计长亭的怀抱,笑容意味深长,轻声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秋天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粼粼镀上层金,荒草池塘,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她扬起矜持端庄的微笑,旗袍勾勒玲珑曲线,细高跟踩着碎石嘎吱作响,弯眉红唇,像极二十年前的那个女人。
秦瑄煌捏紧掌心,眉头拧得极紧,冷脸看她一会,转身就走,背影有几分仓皇。
计长亭奇怪道:“他今天怎么了?”
秦卿:“因为母亲。哥哥一直很害怕母亲。”
秦瑄煌倚在车边,拿出一根烟,摁下几次打火机,没有点燃烟。
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太阳穴又开始疼了。
计长亭言笑晏晏地走过来,没有察觉到男人半点异样。在车上,计长亭尝试修复下夫妻关系,毕竟这么久没见面了,好几次找秦瑄煌聊天,被男人恹恹地敷衍过去。
敷衍的态度太明显,让计长亭蹙眉,咬咬唇,别开头不再和他说话,只是垂眸玩弄自己腕上两个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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