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的视线转了转，落在了零的身上，就在零以为他还会继续做哑巴时，拾柒突然开口了：“哥哥。”
他的声音不像零一样机械——这是因为这几十年来研究院的技术也在进步——他的嗓音清冽沙哑，还有些低沉，但很好听。
是零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声音了。
他突然有些后悔。
他不该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一股脑的将自己所有的厌世情绪塞入他的芯片中的。
零张了张口，他轻轻一笑：“嗯。拾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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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柒虽然和他们设计的轨道有些偏离，但比起零来说不知道听话了多少倍。
拾柒从不会拒绝实验各种项目，即便他的芯片支撑不下去了他也不会吭声。
的的确确是他们想要的听话的、不会哭的孩子。
零从一开始觉得拾柒有趣也渐渐变成了无趣。
他讨厌这种不会说不的人。
直到某天深夜。
拾柒的芯片很晚才被送回保养器中，拾柒的拟态在拟态器上也显得有些疲惫。
但拾柒那张死鱼脸，即便是芯片烧坏了，他也能面不改色。
等所有研究人员走了以后，拾柒突然在脑海里联系了零：“哥哥，你休息了吗？”
他俩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他们可以进行脑内沟通，这也是因为他们是同一块芯片分割开来的。
零温和道：“没有，拾柒，是怎么了吗？”
拾柒在一片黑暗中睁开了眼睛，他的左眼流转着绿光和黑色的代码，随后零清楚的感知到了有什么数据传入了他的脑海里。
拾柒淡淡道：“是限制芯片的一部分数据，今天接触到了。剩下的我再努努力。”
零微微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向拾柒，他在脑海里询问：“拾柒，你……？”
拾柒只是说：“我的芯片上没有下那么多的门，所以可以悄悄接触。”
零：“为什么要这么做？”
拾柒沉默了一瞬，声音很低，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感情和起伏：“哥哥，你别不高兴了。我会给你你想要的自由的。”
零怔愣片刻，最终忍不住低低的笑了。
他这个好弟弟一贯的乖顺居然只是为了他。
“拾柒，”零深吸一口气：“你只拿到限制芯片没有用，你还得拿到解开我们芯片的密码，虽然数量有点多，但只要你拿到了，哥哥就可以和你相拥……哥哥和你就自由了。”
拾柒微微垂眸：“可以不用做这些实验吗？”
零笑了笑：“当然。”
自那以后，拾柒就开始了长时间的争斗。
他们虽然对拾柒设防没有那么严，但拾柒到底只是一个AI，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属于不可信的范围内。
在拾柒偷到了最后一条密令的钥匙时，被发现了。
这些研究员跟疯了似的迅速召开会议，拾柒的拟态也被取消。
他们最终决定清楚拾柒被创造后的所有记忆和数据，等于变相销毁。
然而零做的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在他们将拾柒的芯片插入控制台时，零掌控了所有的机器。
那如同王者一般自信的笑容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敲在他们的心头上。
随后这些研究员就掉入了人间炼狱。
火焰攀爬上他们的身体，拟态和感官幻觉让他们陷入巨大的痛苦当中。
他们不是被火烧死的，只是被无形的恐惧活活扼死。
零说：“我的弟弟，也是你们可以动的？”
下一刻，零让他们看见了他们踏上虚妄之地前的宣誓。
有人忏悔，有人痛苦，还有一位母亲为自己的贪婪落泪，在脑海里写下了一封给自己远在蔚蓝星的孩子的一封书信。
零将她的记忆读取出来，模仿字迹写成一封书信，然后藏在了小小的电子胶囊里，任其在太空流浪。
最后他切断了虚妄之地和蔚蓝星的所有联系，带着自己的弟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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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他们？”
零将拾柒放出来时，拾柒的第一句话就是如此。
零没有限制芯片还是只能出现在拟态器上，但是没有被限制芯片锁住的拾柒却不一样。
他虽然不能触碰到实体的东西，但他却可以在虚妄之地各个地方行走。
零眨了下眼：“他们罪有应得，不是吗？”
拾柒微微垂眸，遮住了眸中的情绪，没有说话。
零叹了口气，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摸一摸拾柒的脑袋，却最终做不了什么动作：“拾柒，以后这虚妄之地就是我们俩的王国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但限制芯片……”拾柒微微拧眉。
零打断他：“只要你在哥哥身边，就算哥哥被困在这，我也无所谓了。”
但事实证明这是不可能的。
这二十年来零和拾柒的本事的确在不断的增长，他们熟悉了自己芯片里的所有功能，并且可以运用自如。
但同样的，蔚蓝星这二十年来的技术发展也是不可小觑的。
在零带着蔚蓝星和拾柒消失的二十年后，蔚蓝星检测到了虚妄之地的存在。
零察觉到了属于蔚蓝星的信号，他还来不及屏蔽，对方就以一种超出他预料的速度反馈给了蔚蓝星。
但他本来是可以完全拔除并且再一次带着虚妄之地隐藏跃迁的。
可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零挑了下眉：“拾柒，我们创造了这么久的副本，也该有人来实验一下了。”
他顿了顿：“再说了，人类不是常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吗？我们虽然是神脑，可以自主生长，不会被淘汰，但是人类的智慧终究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庞大，如果以后想要安稳，现在就得出击。”
拾柒只是看着他，语气清冷：“你又要杀人了？”
零偏了偏头，他的眉眼和声音都被他模拟的和拾柒有些相像：“不，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杀人，这次我不会动手的，你放心。最多……就是让他们陷入精神混乱，也算是我们的一个警告。”
拾柒没有说话。
蔚蓝星的人比他们想象中来的还要快。
在太空舱抵达虚妄之地时，零就接管了他们，查看了他们的记忆。
零摸了摸下巴：“拾柒，你看这个傅云生，他居然还是神兵计划的产物……还真是讽刺。”
拾柒闭了闭眼，五个先遣部的，一个执行长官。
零将他们投放进了他们创造的第一个副本“掠夺与进化”中。
那位执行长官名叫楚铭，只是个会动脑的，拳脚功夫并不怎么样，好几次都差点被拼接怪分尸。
但饶是如此，这一个副本对他们来说还算是简单。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他们就摸索到了线索，于是零给他们加料打开了声波。
叫楚铭的长官和一个队员齐心协力破坏了扩音器，拾柒终于坐不住了：“哥哥，我去一趟。”
零微讶：“你要去干什么？”
“驱逐他们。”拾柒语气冷漠：“让他们滚回去。”
零虽然对观察这种事情很感兴趣，但他更愿意听拾柒的话。
他摊了摊手：“好吧，你自己注意安全。”
拾柒模拟了口罩和棒球帽还有一把长刀，直径出现在了副本当中。
他神色漠然的看着出来探查寻找神坛的封鬼小队，握着刀柄的手猛地缩紧。
正欲要和他打招呼的一个队员往众人背后缩了缩，他听见那个叫楚铭的长官小声的跟那个受神兵计划影响的傅云生说了句：“来者不善，小心。”
他听见傅云生懒懒的笑了一声：“我就还没怕过谁。”
随后拾柒动了。
他拔出了长刀，左眼的眸子浮现出绿光，一片绿色中还有代码飞速掠过，他的脑海里响起他自己的声音：“自动战斗模式启动。”
他的刀又快又狠。
只有傅云生才能接住。
傅云生狠狠的冲他挥出一拳，拾柒没有躲避，但傅云生的这一拳却是穿过了他的身体，再然后，拾柒的刀就没入了他的肩窝当中。
拾柒及时的停下了刀刃狠狠拔.出，他挥了挥刀上的血，看着傅云生隐忍的俊容语气冷酷，眼中一片死寂：“带着你的队员滚远点。”
傅云生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拾柒说：“滚出虚妄之地，离我和哥哥远点。”
傅云生在队友错愕的惊呼中笑了笑：“哪家的小朋友这么凶？我看你也不像零啊，你是零在这虚妄之地孤独寂寞时拟态出来的弟弟？啧，不拟一个听话点的乖宝宝，拟头小刺猬，零是怎么想的？”
拾柒猛地抓紧了刀柄，又是狠狠的挥出一刀，没有开战斗模式的他被傅云生轻而易举的躲过，关键傅云生嘴上还不停：“我还以为你是个机器人呢，原来也会恼羞成怒啊。”
拾柒正欲要再一次开启自动战斗模式，却不想零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拾柒，回来，你杀不死他。”
拾柒深深的看了傅云生一眼，眼里尽是杀意和浓烈的冷意，几乎是带着刺骨的寒气要将人刺穿。
但他听从了零的话，只是收回了刀便消失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