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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级天师禁划水[无限] (逐鹿三更)


  此地不宜久留,他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医治三危。
  喻易的心中立时有了决断,他反手从袖子中取出所有具有攻击性的符纸,让它们呈“一”字形排列,一股脑地向着宿枝的方向冲去。与此同时,他脚踏八卦,后退一步,牵过三危的手,让三危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头。
  大概是神智未清,三危只是抿着唇,敛着长睫,安静地看着他,任由他动作。三危的神情依旧如往常那般,透着一种风轻云淡的冷意。若不是他因忍痛而微湿的鬓角,和有些涣散的瞳孔,喻易都要怀疑自己对他身体状况的判断出了错。
  这家伙也真是的,老是这副没点动静的棺材脸,痛了也不知道说出来。
  感到肩头压过来的、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喻易轻轻摇了摇头,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感慨。
  往常都是他主动勾肩搭背。三危在行为上,总是表现出一种一板一眼的庄肃,断然不会那么配合地伸出自己的手臂,此时相比往常,看起来倒是平易近人了不少。
  不过现在他倒觉得,这家伙能像平常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被喻易囫囵抛出去的符纸,在接近黑色国王宿枝与藤蔓之前,同时光芒流转,被引动了起来,其中还包含着一道高级雷符。
  天空之上,乌云很快汇聚,紫色的电光在黑云中央烧出一个庞大的豁口,骤变的风云一时间遮蔽了天空中央带着虚幻感的天日,以及天日之下,那个庞大的指针。
  闷雷滚动的声音若隐若现,身侧的树木在风中簌簌,地上的落叶与尘埃皆被扬起,一时迷了喻易与宿枝之间的通路。
  便是在这时,喻易脚下八卦图的坤、艮两位,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
  喻易撑着三危的身子,扣着三危的手,以绞尽身上能量之势,驱动了土遁。他与三危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原地。
  对面,黑色国王宿枝抬头向天上望去,看到积聚在自己头顶的紫色雷霆,而平视前方之时,爆炸的火光向着她直冲而来,她唯一露在防毒面具之外的眼睛,如燃烧在一潭死水上的灼灼烈火。
  ……
  三骑士的游戏盘正在缓缓转动,游戏盘上地势高地不一的大地上,有着不同的自然景观。在这广袤的游戏盘上,5个生存状态不一的罪民正在接受着游戏盘不同程度的考验,他们本是这个无垠游戏盘里,唯五的生灵。
  直到撒旦之影降临游戏盘,直到天空之上,闪过张翼的白狮子的身影,直到……
  西西弗斯扶了扶头顶的礼帽,又正了正脖子上的领结,然后才继续向着面前的这片树林走去。
  在外人的面前,他必须保持最佳的状态,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坚持,虽然他的外貌与常人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尽所能保持作为一个人的姿态。虽然,大概有不少人把他的坚持当做是一种傲慢,因为很多时候,他也在要求其他人在他面前保持最佳的状态。
  此时,原本属于树林的这方土地上,并没有成荫的树木,只有大片的焦土。西西弗斯跨过正在燃烧着的、树木的残根,在一片空旷的平地前,停下了脚步。
  说是平地,其实这里依旧被包括在树林的范畴之中,只不过外力严重破坏了原本的树木,让本该是树林的地方,成了大片的空地。
  此时的空地上,并没有西西弗斯想象中的人。但周围依旧残留着几道令人心惊的能量波动。其中两道,在8阶之上,还有一道,是9阶。
  西西弗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深重的遗憾,而是既来之,则安之地在这片空地上踱起了步。
  踱着踱着,他的步伐顿住了。
  西西弗斯弯下腰,抬起脚,捡起了刚刚硌到脚的一块石头。准确地来说,这是一个石制建筑物的碎块。
  “止戈一族?”西西弗斯细小浑浊的眼中闪过错愕,猴脸上难得表现出了怀念的情绪。
  ……
  苍翠的山气迎面而来,树丛在身侧飞速略过,喻易用肩膀支撑着三危的身体,极力驱动着轻功,在山林中赶路。
  后背传来的体温不像是活人的温度,喻易一手攥着三危的手腕,边留意自手腕传来的脉搏,边将体内所剩无几的内力不间断地输进去。
  清晨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天的时间,从连续使用短距离土遁,到运着轻功高速前行,喻易已经带着三危,以最快的速度,连着赶了半天的路。
  无论是他逐渐不支的体力,还是三危体内越来越糟糕的状况,都无时无刻不在催促着他停下来。
  但是他知道,还不能停,因为不远处的天空上,黑色国王宿枝正坐在白狮子的背上,四处搜寻着他们的踪迹。
  最开始的土遁虽然拉开了他们与宿枝的距离,但宿枝身下那头白狮子的速度很快,并且,宿枝似乎有特别的方法锁定他们的方向,因而,他至今都没有彻底甩掉宿枝。
  耳侧来自三危的、微弱的呼吸一时紊乱,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咳嗽声。
  喻易的呼吸跟着一滞,他当即偏过头,向一旁看去。
  三危正蹙着眉咳嗽着,神情仍旧大体维持着平时冷淡自持的模样,但此时,他通身的虚弱感已经难以再掩藏下去。他原本便冷白的肤色,在这虚弱的咳嗽中,更显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就连唇色,也白得吓人。
  在三危咳嗽间,星星点点的鲜血溅上喻易的肩头,一层叠着一层,染红了野鹤闲云,与道袍白色的布料。但这并不是喻易眼下关心的事情,他不甚在意地略过道袍溅上的血迹,边留意脚下的路况,边分神关注三危的状况,生怕错过任何异常。
  病中的三危,难得失了平时冷肃凌厉的模样,显得有些狼狈委顿,他的头贴着他的肩膀,眼睫困倦地垂敛着,眼下泛着倦怠的青色,额角平日里打理的规整的黑色碎发恹恹地垂至额前,额前沁着隐忍着痛楚的细汗。
  喻易攥着三危手臂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收紧,他将另一只手抬至三危的额前,手指微曲,帮三危拭去了额前的细汗。
  如今,除了三危自己,没有人比喻易更了解,三危正在经历着什么。
  三危身体内部的五脏六腑,正在以一种似乎无可救药的颓势衰败下去,这衰败间杂着内腑与内脏的破损,而这破损是从细小的伤口开始的、持续性的破损。
  这意味着,三危每时每刻,都在饱受着自身体内部传来的、切着要害的莫大折磨。
  不仅如此,如果这破损继续再这么持续下去,喻易恐怕,三危之后咳出来的,可就不再是血,而是脏器的碎块了。
  可在逃亡的途中,他能做的,不过是竭尽所能输送着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力,减缓三危身体内部器官破损的速度。
  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必须在夜晚来临前,着手治疗三危的伤势。
  但在那之前……
  喻易转头望向肩侧,望向三危那张愈发苍白的脸,和那双不堪昏沉,缓缓阖上的眼睛,扶着三危手臂的手再度紧了紧,他感到自后背传来的力道,一下子变得很重,比原先更重。
  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嘴角旋即扯出一个笑来,他转头看路,催动着疲惫的双脚再增加一些速度,嘴上故作轻松地轻声道:
  “喂喂,困归困,你可别真的睡过去了,现在可不是什么睡觉的好时机啊。”
  并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耳边的呼吸若游丝,浅浅地擦过耳廓,其存在感还不若行进时的山风。
  “喂,兄弟,听得到的话,好歹回应一下我嘛,单我一个人说话,多尴尬啊。”
  耳边依旧没有第二道人声,只有虚渺的呼吸。
  “兄弟你真是不近人情。好吧,既然你不想说,那就我来说好了。”
  “不过你可别睡啊,自言自语什么的也太残忍了吧。”
  “你不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那就这么约定了!那什么,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看你你平日里包袱那么重,现在也不会食言吧。”
  耳边的呼吸渐趋荏弱。
  喻易扶着三危手臂的手,微微颤抖,他恍惚间有了一种莫大的恐慌,恐慌着这个正在他肩上的男人,突然便消失无踪。
  他强作的笑意滞塞,堪堪维持着话音的轻快。
  “你可是答应我了啊,不能睡的。言而无信可不是大丈夫。”
  “喂,兄弟,你在听吗?”
  喻易一直关注着耳侧的动静,在发现就连耳边清浅的呼吸声都消失之时,他瞳孔剧烈地收缩,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挪了挪嘴唇,喉头微动,却发觉,自己竟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了,还有脉搏,他按在三危脉搏上的拇指,下意识地摩挲过手下的皮肤,拇指下因紧张而微微湿润。率先传来的,不是脉搏的声音,而是心跳声。
  心跳一阵一阵的,有点急,有点沉。
  是……三危的心跳声?
  不,是他自己的。
  喻易从一时的慌神中冷静了下来,他定了定心绪,用力地把头向身侧转过去。
  三危安静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合着眼睛,像是陷入了恒久的沉睡。
  喻易一时无措地移了目光,攥着三危手腕的手无意识地收紧,再收紧。山风扑面之时,他突然感到,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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