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夏默然不语。
他就是一个技术人员,而且还不是“第六组”的成员,能让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有限。至于南江他们小队真正的任务,或许跟这个水虺有关,但明夏身为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也不会刻意去打听这个。
“我记得水族的族长是那个依靠全族的妖力供养的大妖水虺。它前些天从洗心河经过,去了北边。现在么……”公子停顿了一下,像是格外留意明夏的反应,“如果我没搞错的话,它应该在美人松那里。”
明夏果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所谓的交易还什么都没有开始谈,他竟然就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信息。
公子微微一笑,“投名状。”
明夏觉得头疼。
他本来是打算先打打太极,套套话的,没想到人家一下子就把筹码甩了出来……
这是让他接呢?还是不接呢?
“我没有权利决定什么。”明夏困难的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我只能答应帮你把话带给‘第六组’,就是镇妖司的领导。”
素袍公子思索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就麻烦大人了。”公子拱了拱手,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一点儿愧意,“我自知有罪,不敢要求出阵。但是在这里困了这么久,我也很想有机会到别处去看看。麻烦大人替我传话,就说如果可以放我离开水生界,我愿意成为镇妖司安置在大阵中的一只眼睛。”
这样的要求,明夏倒也没觉得意外。饿着肚子的人想要食物,失去自由的人最渴望的当然就是自由行走的权利。
“我记住了。”明夏也学着他的样子拱了拱手,“公子的话我一定带到。”
他的手臂一扬起来,差点儿把没有防备的青丘给掀出去。
青丘连忙抓紧明夏的袖子,三步两步爬上他的肩膀,心有余悸的在他的颈侧窝下,一边暗暗思索“水生界”这个名词它到底在哪儿听到过?
公子的目光从青丘身上移开,重新回到了明夏的脸上。
大概是话已经说开的缘故,他的神情好像轻松了许多,“从这里去北边的松树崖,最好走的一条路就是横穿水生界。不过路虽然好走,可惜河里的东西有些麻烦。”
明夏不太明白横穿水生界是什么意思,但这条路线是他们一起开会讨论过的,他自然也知道在三条已知的路线中,沿着河边走是相比较之下最便捷、风险也相对较低的一条路。
不过,也确实是很麻烦。
明夏心想,若不是为了躲避这些麻烦,他们也不至于摸进了这个鬼气森森的南峰。
这几天的经历让明夏觉得,或许革面山的危险不在于山里隐藏了多少凶猛的妖兽,而在于这个地方随时有可能出现出人意表的不确定的干扰因素。
“我这里有一件东西,”公子从袖笼里取出一个木盒递了过来,“可以助大人们一臂之力。”
盒子长大约十公分,宽大约三四公分,四角包铜,做工颇为精巧。年深日久,深色的木质已被摩挲得十分光润,泛着玉石一般动人的光泽。
“这是?”明夏不大确定的看看他,再偷瞟青丘一眼。
他想青丘入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第六组”的规章制度什么的应该比较熟悉。它该知道什么东西能收,什么东西不能收吧?
青丘这会儿可没想到什么规章制度,它的注意力都被木盒吸引了。
“这个味道……”它略微有些不安的在明夏肩膀上来回走了走,“到底是什么?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公子打开盒盖,木盒中垫着黑色丝绒,其上一片三寸长短的青色羽毛,光华闪烁。
“这是青鸾翅膀上的一根羽毛。”素袍公子也不卖关子,落落大方的解释说:“各位大人想必都知道,‘水生界’里困着的都是水妖。而青鸾一族正是水妖的克星。”
明夏觉得自己的三观又被涮了一遍。
他一直当鱼妇是寄生虫来着,原来它是水妖?!
公子微微一笑,“鱼妇没有开启灵智,算是水族中最低等的妖兽。大人带着这支羽毛,洗心河里不管封着什么,都不敢再出来挑衅了。”
也就是说,若是他们早有这样东西,雨衣都不必准备,直接就能过去了?
这个结论给了明夏一种新的启发。他决定回去以后好好找胡老讨教一下西山大阵里妖怪们相生相克的属性问题。
如果鱼妇能有克制它们的东西,那么其他的妖怪是不是也有?
这就好比毒草的附近必然长着解毒草一样。如果他们在进入每一个妖怪的地盘之前就已经掌握了足够克制它们的东西。那他们的任务是不是会顺利得多?
明夏这样想着,赶紧从包里翻出记录本,将这个新思路详详细细记了下来。
因为这个思路来自眼前的这位公子,而这人正假装不经意的偷瞄明夏的记录本,明夏自然不好当着人家的面儿,直白的写上他打算怎么对付妖怪。只能找个含蓄折中的法子,把英语和法语掺杂在一起用,确保自己的思路完整地记录下来。
这样的记录,别说是关了几百年的妖怪,换了他老师温凉都不一定能看懂。
公子来回扫了几眼,大概是发现明夏写的字他都不认识,就有些悻悻的。
他在凉亭里来回踱了几步,望着青丘叹了口气说,“难怪你刚才说外面的世界好些东西都变得不一样。”
扫盲班刚毕业的青丘同学心有戚戚,“外面的人现在用的叫简化字,都是从咱们原来的文字上演化而来……其实也不难学。”
公子不大有信心的样子,“是么?”
青丘以一个过来人的语气劝慰他,“是真的。好些字直接就是用了原来那个字的偏旁部首,或者字体的一部分。就算不专门去学,多看看也就都认识了。”
公子仍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但也没再说什么。
明夏做完记录,心态也开朗了许多,他主动向这位妖怪道谢,又打听从这里怎么回到之前他被南江推上去的那个矮山头。
公子似乎有些不舍得他们离开,“我这里厨师还不错,不留下来用膳吗?”
青丘咕咚咽了一口口水。
明夏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摸摸青丘的后背,脸上却做出客气的表情,“我拿到了对付鱼妇的宝贝,又急着把公子的话传回去。就不多耽误了。”
公子也不勉强,点点头说:“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大人了。大人顺着来时的路,就能回到外面的山上。”
明夏注意到他脸上有一丝苦笑,暗暗猜测这个名叫“水生界”的地方或许也跟老城区外面的那个圈一样,人类可以进出,拥有正当身份的妖族也可以经过(比如青丘),但是像这位素袍公子一样被困在阵中服刑的囚犯就没法自由出入了。
明夏上下打量他,争取记住他身上的所有特征,免得南江他们问起,自己又说不清楚。
素袍公子面带微笑的任他打量,“大人还有什么想问?”
告别时刻,明夏终于记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公子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似喜似悲。他长长叹了口气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了。”
明夏等了一会儿,见他仍是一副神魂颠倒的神气,忍不住问他,“……不方便说吗?”
公子摇了摇头,“大人回去,只消说出‘水生界’三个字。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明夏,“……”
好吧,就冲这句话,明夏就知道,这人心里一定明镜似的,清楚自己这位“大人”其实不管什么事儿。
他需要的,也不过就是个有耐心跟妖怪沟通,又肯替他传话的人罢了。
第53章 不止是牢头
还是来时的那条路, 浓荫之间一条窄窄的石阶,一会儿向上, 一会儿又向下, 也看不出到底通向哪个方向。
明夏思索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妖怪的地界,原本就跟外面的世界不一样吧, 想在这里分辨方向纯属吃饱撑的。搞不好妖怪在架构这个幻境的时候, 它自己都没搞清楚过。
“水生界是个什么意思?”明夏悄悄问青丘, “是那条河吗?”
青丘也不大明白,“整个西山大阵, 不算深山里那些湖啊, 瀑布啊什么的,就只有洗心河这么一条大河啊。”
明夏想起了南江那个“图层”的比喻, 或者“水生界”就是与洗心河叠加的封妖阵吧?所有那些被封印在洗心河里的妖怪,其实都是被困在了水生界。
明夏摸摸青丘, 有些感叹的说:“能布下这样的大阵,那个人可真牛啊。”
青丘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这有什么牛的,你们人类不是说术业有专攻吗?我看你就挺牛的, 做出那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 再把它们装起来, 嘿, 就变成兵器了!”
明夏哑然失笑。
青丘的说法给他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这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一个世界,所以他看什么都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实际上它也是个难者不会, 会者不难的事儿。
布阵的人做出一个一个的小型封妖阵,这就好比明夏做出各种零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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