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挂了电话，凡霖秋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总觉得内心隐隐不安。林倪将凡霖秋刚才的话听了进去，关心问道：“你妈妈怎么了？生病了吗？”
凡霖秋目光呆滞，先是摇了摇头，又不确定的点了点头，“不知道……我朋友的妈妈在我们那边的医院上班，她说我妈今天去医院检查了。”
林倪一听，心里一沉，大概是作为医生的职业习惯，只要说起医院就自动染上了一层严肃的气氛，想到是凡霖秋的妈妈，心里就更加担忧了，不过嘴里还是安慰她道：“阿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大概是去做个常规检查吧？”
凡霖秋拇指来回滑动着通讯录，手指放在备忘录上“妈妈”两个字，却迟迟没有拨出去。
“有点想给我妈妈打个电话，但是不知道这么晚了她有没有睡觉。”
“这个还是明天打给阿姨比较好，太晚了，不过这事兴许你可以问问你爸爸？”
林倪刚说完这话就后悔了，因为在她印象中，凡霖秋从来没有对她说起过她的爸爸，所以很大几率是离婚了。
“我爸爸不在了，08年地震的时候，他去世了。”
凡霖秋说话时的声音很轻，林倪低头去看她的表情，发现她对于有关“爸爸”的话题并不抵触，但在说起“他去世了”的时候，瞳眸中的光芒明显黯淡了许多。
林倪有些心疼，想起上一次去四川的时候也是只看到霖秋和她妈妈。薛会在她印象中是个待客热情的人，时隔这么久，林倪还是记得她的样子，即使她穿着很朴素，但还是掩盖不住她绰约多姿的气质。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爸爸的事。”
霖秋抬头看了林倪一眼，强牵起一丝笑容，“没关系的，我爸已经走了很多年了。”
“你那朋友的妈妈是在哪个医院上班呢？”
“附属医院吧。”
凡霖秋说话时明显眼睛里泛着泪光，即使她极力忍住自己慌张的情绪，可林倪还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
林倪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到怀里，另一只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安抚着她，“没事的没事的，不要担心，明天打个电话给妈妈好不好？”
凡霖秋埋在林倪怀里，觉得此刻她的这个拥抱很温暖，她回抱着林倪的腰，小声道：“学姐…我其实好害怕，我害怕妈妈也……”
林倪轻拍她肩膀的手移到霖秋的脸上，捧起她的双颊，眼里满是坚定，“霖秋，妈妈不会有什么事的，相信我好吗？”
“以晓琳的性格，她这么晚打电话对我说了这事，肯定是她妈妈跟她说了什么她才会来和我说这事的。”
林倪的想法和凡霖秋如出一辙，已经过了十二点才打电话给霖秋，说明她这朋友的确是很担心，可她却不能告诉她，免得她更加难受。
林倪抱着凡霖秋更紧了些，不停的安慰她道：“也可能是你朋友关心你，不想那么多了，好不好？一定没事的。”
凡霖秋在林倪怀里轻轻抽噎道：“真的吗？”
“真的真的，当然是真的。不哭了哦……”林倪揉着她的头发，待到凡霖秋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过后，林倪才道：“要不要先去洗个澡？已经快一点了。”
霖秋抬起头来，眼里含着些泪，语气有点惹人可怜，“嗯嗯，要洗。”
“好～带你去洗澡，不准再哭了！”
林倪拉着凡霖秋进浴室，帮她调好水温才出门，临出门前特意嘱咐道：“洗澡的时候不准多想，洗了出来我给你吹头。”
说完这话林倪从浴室走出来，她开始陷入沉思，思考着关于霖秋妈妈的事，隐约觉得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的，按照大多数父母的心理，小病一般都会告知儿女，可是大病就不一定了，再加上霖秋的性格，林倪觉得薛会如果生了什么严重一些的病，很大概率不会告诉霖秋。
林倪再次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到凌晨一点。
刚才霖秋说朋友的妈妈在附属医院……
说起附属医院林倪突然想起一个人。
稍微犹豫过后，林倪还是拿出手机，翻到了那个许久没有联系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给对方：【想找你帮个忙，能不能让你爸爸帮我查一下S市附属医院的一个病患得了什么病？名字叫薛会。】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对方就回复了：
【回国一个多月了，没想到你第一次找我竟然不是约我出来，而是找我帮忙。】林倪将手机放到桌子上，感觉有点无语，过了良久，回复道：【要约随时都可以约，这个一定要帮我查一下，先睡了。】
第62章
整个夜晚林倪都没睡好， 反倒是凡霖秋， 大概是真的十分疲惫， 一挨着床就睡得昏昏沉沉。
第二日清晨，林倪上班前第一件事就是将她们送到学校，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接到一个电话，林倪看了下来电显示， 立马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你说的那人叫薛会是吗？”
“嗯。”
那头又啧了一声，林倪一听就知道，接下来肯定不会听到什么好消息，果不其然，下一秒对方又开口道：“啊……是白血病。”
林倪本还是开着车在打电话，听到白血病，她立马踩下刹车在街边停下，作为一名医生，当然知道白血病是所有病状中很棘手的一个。
“你确定？急性还是慢性？”
“肯定是慢性啊，患者两个月前就确诊了。急性恐怕早就……”
林倪心立马沉了下来， 她知道薛会对凡霖秋来说意味着什么。
“还有什么信息？”
对方轻笑一声，声音略带魅惑道：“昨晚不是说要约随时都可以约吗？下午下班过后有空吗？见面再细说。”
“可以。”
“那下午六点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
清华校园，医学药物课堂上， 凡霖秋少有的走神了，讲台上老师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 下一秒经过脑神经的加工仿佛变成了林倪的声音。
满脑子都是林倪。
明明早上才见过面，距离分别不过也就几个小时，可思念在脑袋里开始疯狂蔓延， 霖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微信，发现对方并没有发消息给自己。
凡霖秋点开聊天框，斟酌半天发了条消息给林倪：【学姐，你到医院了吗？】刚发出来又觉得这问题问得欠妥，明明都快十点了，林倪当然是到了医院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凡霖秋瞄了手机几眼，发现林倪并没有回复她。心情就像一张白纸被胡乱的画了很多条线，毛毛躁躁的。
凡霖秋索性将手机收起来，重新投入到课堂中，一瞬间不禁觉得走神的时候实在是太傻了，无形之间错过了一些教学内容，但好在课业优秀，很快凡霖秋又进入了聚精会神的状态。
一堂课很快过去，直到下课，凡霖秋拿出手机才看到林倪的消息：【到了的，你下课了吗？有给妈妈打电话吗？】说起打电话，凡霖秋早上八点上课的时候就打了电话，可是薛会没接，林倪再次提醒，凡霖秋又试着打电话给薛会。电话嘟了好几声过后她才接起来。
“喂，秋秋，怎么给妈妈打电话啦？”
薛会接电话那瞬间凡霖秋就停下脚步，站在教学楼一个相对安静一些的地方，听到薛会的声音，她心中隐约的担心才有所缓解，下一秒听了听薛会电话那头的声音，疑惑道：“妈，你那边怎么有点吵，今天面馆没有开门吗？”
薛会那边沉默了几秒，刚要出声，凡霖秋就听到语音播报：“排队21号薛会请做好准备。”
这医院挂号排队的播放声音太大，即使薛会及时将自己的手机话筒蒙住，也没有逃过凡霖秋的耳朵。
蓦然之间，凡霖秋目色中填满了恐惧，回想起昨天晚上汪晓琳说的话，恐惧感达到顶点，急切反问道：“妈？你在哪？排什么队？”
薛会自知此刻若是瞒着凡霖秋，她一定会多想，故作轻松道：“妈妈在医院，最近腰椎有点不舒服，就来骨科看看。”
凡霖秋半信半疑，因为薛会长期站着的原因，她的确是有点腰椎方面的问题，可薛会说得越是云淡风轻，她心中的担忧就上升一个度。
“妈，你别骗我。晓琳和我说她妈妈在医院看到你昨天也去了。”
薛会微怔，不知道汪晓琳的妈妈到底知道多少，可还是故作镇定道：“妈妈什么时候骗过你，当然没事。傻闺女，别瞎担心，下个月你就回家了，到时候你会看到妈妈绝对是健健康康的样子。”
薛会说得实在太真实，让凡霖秋觉得可能真的只是她想太多，直到两人挂了电话，凡霖秋也没有回过神来。
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和八年前出门那天一样。
凡霖秋越想越慌张，下一秒却有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过身发现拍她的人是王曦。
对方今天一改嘻哈风格，倒是穿得规规矩矩的，牛仔裤搭卫衣，身上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饰品。
她笑着对凡霖秋道：“刚刚我在教室门口看着你在打电话就没有过来，结果发现你打了电话还站着发呆呢，所以我就过来找你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