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咏:“……”他想你这凉水可给他泼得扎扎实实。
但是怎么办呢,到底是自己看中的人,就是给你泼凉水,你也得受着。
他就说:“这种东西避免不了的,但是我占据更大的优势啊,只要掌握了流通渠道,我自然可以传出我想要传出来的声音……”他说着说着就道:“这一块还真不能找一个好脾气的,得找个厉害能震住场子的。”
他一边思考着想要找谁比较合适,孔稷就突然挽住了他的手。
孔稷说:“我怎么样?”
穆元咏下意识的:“你不行,你现在兼太多事情了,这事还真没那么简单……”他说着说着,忽然看到孔稷在冲他笑。
孔稷笑道:“你这个呆脑瓜,不知道我们来干什么了?”
穆元咏:“……哦。”他像今天确实不适合谈论公事。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被公事占据了,随便起一饿个话题就能扯出一堆来。
穆元咏感叹了一声:“……到底还是有了变化。”
孔稷不知道他感叹什么,就说:“变化当然是有的,你看那是什么?”
路边一个裹着旧棉絮的老人正在画糖画,他的摊子面前已经聚拢了一堆人,几个小孩被父母牵着,一脸痴迷的看着老人摆出来的糖画。
最醒目的是一直飞舞盘旋的龙,有菱有角,既具有威严又好看。
穆元咏一边说着:“你想要——那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幼不幼稚。”
一边又拉着孔稷挤了过去,一下子就指着那龙说:“这个,我要了。”
所以,到底幼稚的是谁。
孔稷倒是没想要龙,他只是随便一说,转移一下穆元咏的注意力,免得这人老是又被公事什么的给占据的思维。
这会儿见他总算是提起了那么一些性质,心里也高兴起来,想着陪他高兴,就也点了一个糖画。
做糖画的老人手脚很利索,哪怕是这么冷的冬天,身上穿得其实并不多,还挽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胳膊:“小哥,想要什么样的?”
孔稷想了想,问他:“老板能写字吗?”
老人说:“可以的,想要什么字?”
孔稷就说:“写个富贵吧。”
穆元咏还在那里等着自己的龙,听到孔稷的话,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孔稷就对他说:“你求我平安,我愿你富贵。”
一世平安。
一生富贵。
穆元咏不知道怎么的,鼻子就酸了那么一下,但是大庭广众之下,掉眼泪什么的实在是有些落不下面子,他强行按耐住那么一丝酸意,伸手牵住了孔稷的手,耸了耸鼻子说:“太冷了,我都要感冒了。”
玻璃制出来后不久,穆元咏就一直想要弄抗生素,抗生素一直到22世纪仍旧被广泛应用。
但是现在设备一直匮乏,所以他就只能跟原先的电一样,先按耐着,不能太过于着急了。
孔稷看他那表情,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伸手跟穆元咏十指相扣,低声说了一句:“你要不要这么……”
穆元咏眼睛已经有点泛红了,勉强把酸意给压了下去,说:“什么?”
做糖画的老人吆喝了一句:“谁家点的飞龙,好啰,来拿上,三块穆孔元钱。”
穆元咏把钱递给老人:“我的,那字是多少,我们一起的,一起付了。”
老人说:“那个便宜一点,只用一个穆空元钱。”
穆元咏说:“这个不能便宜。跟我一样三块吧。”
老人没想到穆元咏这么说,愣了一会儿道:“小哥,我一直定的这个价,怎么能随随便便的改呢,不是不愿意赚你的钱,这个真不能贵。”
穆元咏任性道:“我不管,这个真的不能便宜。”
老人:“这个真的不能贵。”
旁边人杵着看热闹,一边觉得稀奇,一边也是觉得好玩,有人说:“老板你是实诚人嘛。”
也有人说:“他愿意付钱,你就让他付憋。”
老人有一些尴尬。
孔稷扯了扯穆元咏,低声道:“你闹什么呢?”
穆元咏反倒置气起来:“我就是看不得你的心意变得廉价……”
孔稷说:“我的心意在你这里。”他指着穆元咏的心,轻轻地碰了碰:“你觉得它不廉价就不廉价……所以,不要闹了好吗?”
第105章 辉辉朔日(6)
穆元咏刚刚的气势瞬间消散, 他慢慢的收回手,心不甘情不愿的说:“那就一块好了。”
他说:“但是这是最值钱的一块。”
孔稷:“……”你说是就是吧。
当穆元咏拿到手上的糖的时候,又变得开心起来,连先前看中的龙也不要了, 拿着孔稷的富贵, 端详半天, 一副要下口,又舍不得下的模样, 小心翼翼的拿在手上,还说:“还好是大冬天, 不用担心它会化。”
孔稷就笑他:“你至于吗?总不过是些不值钱的, 你要真喜欢,刚刚就多买几个,还为难老板, 非得让人给你加价钱。”
穆元咏摇头道:“多了就不值钱了, 这是你对我说得第一句祝愿。我要让它一直, 一直的保存下去。”
他说:“不知道现在福尔马林能不能制造出来。”
孔稷简直无语了:“你要拿福尔马林泡糖画, 你这不是糟践东西吗?”
穆元咏:“……咦?有吗?”他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
孔稷说:“糖画从做出来的那一刻起,最大的成就就是一口把它吃掉,才不算浪费吗!你这就像是明明有着花旦的样貌, 偏偏要去考科举。”
穆元咏:“难道不能吗?”
孔稷:“……”他一时无言:“好像举得例子不恰当,就比如一个杀猪焉用牛刀。”
穆元咏:“哦”了一声,他才明白:“你的意思是, 糖就应该当糖吃掉,是吗?”
孔稷一副孺子可教也得模样,重重地嗯了一声:“你总算是明白了,所以, 无论是我的心意也好,还是这个糖画本身的意义也好,只要你一脸幸福的把它吃掉,才是不枉这一切啊。”
他说着,伸出舌尖舔了舔小龙,嘶了一声:“唉哟,好冰啊,差点没把舌头黏住。”
穆元咏想了想,把糖画收了起来:“我还是回屋里再吃吧。”
孔稷:“……”都怪我做了个错误的示范。
这当然只是一个小插曲,但是又因为路上耽搁了一些时间,所以他们是比预想中的要晚到了那么一些时间。
此时寺庙里面已经人山人海了,穆元咏用力牵住孔稷的手,才不至于走散。
侍卫艰难的想要护住他们,但是实在难以抵挡人群的力量。
孔稷有些乍舌:“怎么会这么多人。”
他前头是个抱着儿子的父亲,儿子大概三四岁左右的样子,骑在父亲的肩头,嘻嘻哈哈的抓着他老爸的头发。
这父亲就拿手去挡,听到了孔稷的话就说:“公子你是不是不是边关人啊。”
孔稷想了想,自己确实不是,所以就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所以这跟我是不是边关人有什么关系?”
那小孩被父亲把手拿来,有些不乐意了,开始试图拿手去附近的人头上寻觅,正好有个人头上大概是为了追时髦,就再发鬓上系了个红色的娟花,特别显目,他就说:“爹爹——花!”
这父亲极为艰难的,一边在人群中保持平衡,一边抓住自己儿子四处作乱的手:“那是别人的东西,不能碰,你还是玩你爹的头发吧。”
他放弃阻拦自己儿子在自己头上造次的手,这才回了孔稷的话:“边关最近不是多了很多新鲜事物嘛,都是咱们大雍的太子殿下弄的,这太子殿下不愧是天神下凡,文曲星转世,你看他那做工厂没有,那么大——”
他一脸兴奋的说。
而此时被说成天神下凡,文曲星转世的穆元咏回过头:“???”
孔稷强行压住笑意说道:“当然看到了,真的不同凡响!”他跟着这父亲一脸配合的在那里尴吹了一会儿,才问道:“那这又跟寺庙有什么关系呢?”
这父亲就说:“当然有关系啦!今年边关这么热闹,明年还不知道要热闹成什么样呢,大家都在才太子殿下又要折腾出什么样的新鲜东西,现在日子好过了,手上又有了些钱,所以大家就都想来寺庙里面求一求明年能够开个更好的头,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带着大雍走向不一样的未来。”
孔稷真的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是来替太子殿下求的?”
这父亲就说:“太子殿下威武不凡,可是神仙这种东西吧,又说不明白,现在势头这么好,大家都怕太子殿下会被人拦了路,我们有不能为太子殿下做些什么,所以想着来寺庙里为太子殿下上一柱香,告诉天上的神仙们,我们边关的百姓都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希望他们呐,也保佑太子殿下一路顺遂,带着边关,带着大雍所有的百姓一起,日子越过越好……嘿嘿嘿!”
他傻笑着,头上的儿子看到父亲高兴,也兴奋起来,用力一扯他老爹的头发。
这父亲当时就唉哟一声,笑脸变成了哭脸,他苦兮兮的拦住了自己家儿子作孽的手:“轻点哟,你老爹就这么几根头发,你给别一口气扯完了,明儿你娘又要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