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之力建造的唤瑶,只有用举世之力才能彻底摧毁。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从来都不是我。
……
殷远山彻底输了,瑶阁也在这场决斗中,彻底落下了惨败的帷幕。
他们失去了千百年来的民心,更失去了制约妖族的最大依仗,他们将由殿上君,变为落水狗,继而成为被整个修真界唾弃的存在。
但是,败犬依旧有锋利的獠牙,更有嗜血搏命的狠厉。哪怕在绝境中,他们也要在敌人身上撕咬下大块的血肉,以泄心头之恨!
“江安,你这般做,可有考虑过越村的邻舍?你就不怕,他们因你而遭劫吗?”
说到此处,已是森冷的威胁了。鬣狗还是龇出獠牙,露出了狰狞的恶笑。
但想象中慌张的神色没有出现,江安竟是有点诧异,仿佛听到了什么令人费解的事情,他微微皱起眉头,十分不解。
“你就是把他们挫骨扬灰了,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啊!”他突然反应过来,朗声笑道,“说不定我还得感谢你呢,毕竟有些事我还是不太方便下手的。”
江安的眼里笑意全无,唇角却微微勾起。
“不然你问问他们,我有什么立场去救他们呢?给我个理由,说服我,我可能就心软了。”
“去问问我的好邻里们,都做过了什么……问问他们,我究竟会不会救他们,或者说,应不应该救他们。”
他这一番冷漠决绝的话,倒是又将众人震撼在原地——难道说,越村的人与江安有仇?
但在之前,瑶阁派弟子去越村探查时,发现所有的村民都还记得那个离家的少年,他们还在帮他看着宅子,等他回来……
这明显就是极其和谐的邻里关系啊!于是瑶阁才想到用越村村民的性命,来胁迫江安参与进来。
可如今,一切早已变了模样。
还不等众人消化完他话中的信息,江安却将剑一松,银剑乖巧地落在了青年的脚侧。
他抬腿踏上了飞剑,银剑倏然带着青年直扑云霄。但还没飞出多远,高挑的身影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江安如高高在上的神明一般,俯视着尘泥里卑微的蝼蚁们,他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对了……诸位可知,为何我的剑叫做逢生?”
剑上的青年微微勾起唇角,眸中却是冰冷一片。
“因为绝处逢生。既然我逢生了,自然是要送一些人,去绝处游一游的。”
第91章 四海平(一)
在瑶阁想要用亲眷宗族威胁江安之前,殷远山便派了人去越村询问他的情况。
那时,衣着质朴的大娘正抱着簸箕,在听到这个名字后她却是一愣,随即用粗糙皲裂的手,擦拭起了眼中泛起的泪花。
“那个孩子啊,是我们村里的人……”大娘哽咽道,“他太可怜了,那么小就没了父母,后来说要去外面闯闯,这一去就没了音信。”
“大家伙儿还替他看着老房子呢。”她遥遥指了指村那头伫立的旧屋。
后来他们又询问几个村民,他们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衫,言辞都充满了感慨与关切。越村民风质朴,百姓善良,江安与他们关系融洽——这样的结果,终于被呈上了殷长座的案头,又在他心中为那个执剑的青年添了几分筹码。
可他们身居高位,不食人间烟火,却丝毫没有以常理去思考其中的细枝末节。
江安离开越村时,刚满十一岁……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怎会在突遭噩耗后,轻易做出离乡闯荡的决定?
而且,为何所有善良淳朴的村民们,竟没有一个出手阻拦了?
越是表面淳朴的人,越不会展露出心中的恶意。因为在他们心中,善恶没有什么分界,或者说,他们自认为自己没有过错,也从来都没有作过恶。
恶人都是别人,是当年千里迢迢被发配到越村的江遇,是他那与越村妇人格格不入的温柔妻子,是他那有机会识字读书的儿子。
江安从来没有什么救济天下的念头,江家那种慷慨大义并没有通过血脉流传下来。他与他的父亲,截然不同。
当年,江父只是边城的小吏,在朝堂动荡的余波中,受到了牵连打压,便被下放到越村,征收税赋,兼监管之职。但在越村安顿下来后,江父却发现越村的税赋过于繁重了,根本早已超出了百姓的负担范围。
他向上面汇报越村条件恶劣,希望能减轻村民的重担。但官府层层油水捞下来,平日越村都默不作声,他们又怎会听一个外来小吏的恳求,放弃嘴边的肥肉?
江父自然知道上面人的想法,越村只不过是根蚊子腿,其中的油水可有可无,只要村民能够发声,必然能让他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税赋减轻。于是他也不愿放弃,想呼吁村民签署万民书,再去呈递意见。
但偏偏,从越村出去了,如今在官府任职的年轻人回来“探亲”了。
他不愿让越村的“反抗”成为自己的阻碍,便特意告诉村长,新来的那户若是再胡作非为,便会惹得上面不快,到时候,越村所有人都没好果子吃。
于是,在江父四处为万民书奔走时,村民非但不予理会,心中还隐隐怨上了江父,觉得江家就是想来破坏他们的生活。
成年人的不喜,自然也会传递到孩子身上。而孩子的反应却更为直接,他们不喜欢江安,便去排挤他,故意戏弄他。
在江安被骗入第三个陷阱,摔了一身泥后,他终于放弃去完成母亲的愿望,与所谓的同伴搞好关系了。
他抱着自家滚了一身泥的狐狸崽子,沉默地躲进了密林里。
万民书的事终究还是不了了之,但那年气候不佳,越村打渔的收成格外不好。
当江家眼见税赋远远超出百姓生活能力之后,他们心中不忍,竟是变卖家产去贴补。村民们收到了这般的恩惠,脸色终于变得好了些。
一点微薄的积蓄,又如何堵得住漏水的窟窿……
江家毕竟家风清正,积蓄不多,等他们终于家徒四壁,与其他人一般穷困潦倒时,其他村民的眼里终于有了江家人的身影。
有些人,仰视不得别人,哪怕你碗中的米比他多上一粒,你就是他的敌人。
可一旦当你跌入尘埃里,翻不了身了,他们又变得和善起来。
处处受排挤的江安也能与其他小伙伴正常沟通了。
但他却根本不屑那般施舍的友情。曾经的嬉笑与作弄,绝对不是他们挂上笑,简简单单地示意友好,就能轻易抹去的。
他依旧只跟着自家小狐狸玩,一起去摘野果,抓肥鱼。
那是他父亲在边城救下的小狐狸,江安说这是他们家独一无二的小狐狸,所以江父为他取名无双。
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所有的平静,都在某日被彻底打破。本该两日前就归来的渔船,终于迟迟地从天际海边出现了。而等到所有人都下了船,在岸边心急如焚的江母与江安,却始终没能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江父也在那艘渔船上,他本可以不用去的,但越村以出海打渔为生,但青壮年也少,于是正值壮年的江父,便也慢慢熟悉海上的事,每回都跟着渔船出海,帮上一把。
如今,迟了两天的渔船归来,却没有他的身影。
江母茫然地站在岸上,她踉踉跄跄地向前两步,拦住一人想要询问夫君的行踪。
但她还未开口,便见那个憨厚的汉子红着眼眶,避开她的视线,言辞凄切道:“嫂子,江哥他……”
他落下泪,咬牙道:“我们遇上了大风暴,江哥他被浪卷下了船……”
江母颓然地张了张嘴,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她耳畔传来了尖利的划片音,随即,眼前猛然一黑,意识便沉了下去。
出海的渔船,遇上了百年难得一遇的大风浪,江父被浪拍了下去,再也没能回来。
一时间,江父的友善心热似乎突然在百姓的记忆中深刻起来,一同出海的村民们自发送来了果蔬,纷纷安慰着脸色苍白,像是生生被抽去灵魂的江母。
而年幼的江安却在堂屋前赤红着眼,他脸上的泪痕未干,却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紧紧抱着小狐狸,咬牙道:“他们心里有鬼……”
小狐狸懵懂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若我爹真的是意外,他们只会假惺惺地来安慰几句,绝对不会送来这些东西——更不会送来那么多的钱。”
江安眸光沉了下来,他肯定道:“这群人那么爱钱……若非心中有鬼,他们怎会舍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江安猜测这背后有隐情,便竭力想挖出事情的真相。经过仔细的观察,他跟住了那个表情最为愧疚,送钱也最多的男人。
一连几日,在母亲熟睡后,他便偷偷出门,躲在暗处用小石子砸那人的门窗,有时还用绳拽着他堂屋前的树,摇得枝叶乱摆。
终于有一日,那人却是遭不住了。他偷偷带着香烛元宝,去了越村的祭祖地。不料,在那儿却是遇上了一个熟人。
“王二,你咋来了?”那人却是先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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