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明明瞬时反应道:“类记忆世界?这里的时间流速是什么?如果在这里耽误个几天,我们再出去,可能现实已经变成副本了。”
“副本流速。”萧栗说,虽然时间并不紧迫,但他还是想尽早结束,他离开房间往楼梯下方走去,“先下去看看有没有其他陌生人在。”
王淮、叶则青、叶令视等人在萧栗那层楼的楼下,整幢楼一共五层,萧栗住在第四层,再下面的楼层空着,挨个敲门却无人应答,到最后整幢楼的底层防盗门口就没了出路,整个无名尸体的记忆就局限在这几楼之间。
无法出去,但是食物倒是不用担心,众人皆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了不少食物,包括泡面、面包等速食产品。
最终众人集体待在了萧栗那间房的客厅里,王淮先拿出一样道具,那是个类似人耳的模型,只是耳后根处长了一张嘴,这次在萧栗询问前他就介绍道:“偷听者的耳朵,能放大区域内的声音。”
他尝试使用这件道具,却被自己的任务本告知无法使用。
王淮将它收了回去:“看来这个记忆副本不太一样,没法使用道具。”
“嗯,这里没有其他住户,只有两种可能,”宫明明用录音笔记录着自己的话,“一、他们听到了敲门声,但是不敢开门不敢回应,二、我们扮演了无名尸体记忆里’邻居’的角色。”
“而夏洛克隔壁这户人家,也许是无名尸体的源头,也许是杀害它的真凶,目前没有线索。”
“还是得从他们下手,榨取更多的破绽。”
“但是我觉得吧,还是——
他们争相聊天间,忽地从隔壁房间又传来了一阵嚷嚷声,这次的声音更大,有个男人高声怒骂道:“哭,你就知道哭,你哭尼玛呢哭,烦死了,跟你的便宜儿子一样烦人,你给我闭嘴,赶紧也让他闭嘴,我还得吃饭!”
伴随而来的还有婴儿的啼哭声,女人的啜泣声,几种声音交杂在一起,着实令人心烦。
王淮道:“过去敲敲门?”
现在的确无事发生,但他并不习惯被动等待,入夜了也许会有更多危险,还不如趁着第一天就趁早打探出更多的消息。
由于宫明明本身相对来说会交际,因此主动商谈的任务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叩响了隔壁的房门,第一次没人应,她又敲了两次,房里才响起人声。
门还没开,就有男人嘟嘟囔囔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妈的,吃个饭还不让人安心,谁啊?”
男人穿着白色背心,脚踩灰色拖鞋,身材倒是挺壮,露出的膀子上全是腱子肉。
见着门口是一堆陌生人,为首的还是个漂亮女生后,男人倒是收敛了几分:“你们是谁,来干什么?”
“哦,我们是楼下的住户,想来拜访一下你家,这不是以后好相处么。”宫明明笑着打招呼。
“怎么那么多新搬来的?”男人道,“行吧,招呼就不用打了。”
“还是认识一下吧,你怎么称呼?”
“……符建林。”男人勉强地回答,“你们呢?”
宫明明回答了几个随口乱编的名字:“林明,赵晨……我们是同一所公司的,员工宿舍装修,公司出钱一起出来合租。”
“老符,他们是谁呀?孩子已经睡了……”
或许是男人在门口耽误的时间太长了,身后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的头发像稻草一般蓬松地顶在头顶,穿的也是简单的宽松T恤,已经洗的发白,腿上有着大量疤痕,现在已经愈合,只是留了很深的印记。
她看着门口,怯生生地问符建林。
“你天天在家不知道他们是邻居?”男人没好气地冲她嚷嚷道。
宫明明见着女人,连忙道:“这是你妻子?”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邻居……”她把自我介绍又原封不动地对女人说了一遍,但女人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还是转头看着符建林。
符建林不耐地摆手:“她有什么好认识的,没必要,没事我就关门了,还得吃饭呢。”
宫明明还想再游说几句话,但符建林已经合上了门,不打算再理会他们。
看着紧闭的木门,萧栗总结:“有家暴倾向的丈夫,受虐的妻子,倒霉的婴儿。”
“三要素全了。”叶则青道,“婴儿……我觉得那无名女尸很可能是这里面的妻子。”
自从轮回者们敲开了门以后,隔壁着实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再传来什么叫嚷的声音。
楼层里很安静。
相比罪天的世界来说,这里的节奏明显更加迟缓,最起码到现在为止,众人没有遇到什么生死危机。
众人在萧栗家客厅吃了泡面,又陷入了讨论中,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蜃之站在客厅里,忽地道:“很晚了。”
叶则青抬起头,他没懂对方的意思:“……啊?不晚吧,十点都不到。”
沈蜃之却没有看他,他直直地看着萧栗,浅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又重复了一遍:“很晚了。”
语调平铺直叙,但萧栗抚着额头给他做了翻译:“他的意思是,现在时间很晚,你们可以离开了,他要睡觉。”
叶则青:“……”
“不是,等等,我们不睡这儿?!”他脱口问出。
这不是默认的吗,在这种时间,大家会群居在一起,而这里最靠近隔壁无名尸体的源头啊……?
“睡什么睡,”王淮站起来,有黑夜女神的暗示,他最了解沈蜃之的来历,他踹了叶则青一脚,“回去了,等着夏洛克大大带我们躺赢。”
萧栗:“……”
这群人来的快,走的也快,相当识趣地带上了门,很快就只剩他们两个人。
老房子昏黄的灯光散落一地。
沈蜃之走过来,又抱紧了他,声音淡淡地说:“我不想睡觉,我是想和你一起待一会儿。”
“单独。”
他补充。
第259章
屋子里的老旧电视在播放着过气偶像剧, 男主角抱着女主角不肯放, 深情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萧栗盘腿坐在沙发上, 沈蜃之从后面搂着他。
人偶挂在房间那盆枯萎的吊兰上, 遥控器在檀立手里, 她时不时地转换频道, 但换来换去也都是五年前的综艺节目和电视, 没有最新的大热爆款剧。
窗外倒是会有天色的明暗变化,但却推不开窗,整幢楼被固定在了一个时间点里。
尘埃在光线下飞舞, 仿佛一群不知生死的飞蛾。
萧栗其实有点困了, 上下眼皮碰撞的速度明显加快, 沈蜃之低下头拨开他的头发, 在他眼皮上亲了亲:“去睡会?”
萧栗摇头, 他抓住头脑里最后一丝清明撑着手臂改变了坐姿, 离开身后青年的怀抱, 逐渐清醒过来。
隔壁邻居已经安静了很久,但萧栗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这是一种常年在副本时间里锻炼出来的直觉。
大约在时钟指针指到十二点的时候, 异变突生。
从隔壁传来一阵重物的拖拉声。
那声音犹在耳畔, 就好像阻碍他们的那道墙并不是水泥铸成的, 而只是一张薄纸, 起不到任何的隔音效果。
萧栗甚至能够脑补出隔壁的一个人, 可能是男人, 也可能是女人正拖着一样东西前进, 位置靠近了房门,而后来……
后来拖拉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剁东西的声音。
沉闷的,一下又一下。
偶尔剁东西的利器会被卡住,但下一秒,传来的声音会更大,好像剁东西的人加重了力道。
隔壁的人剁了很久。
如果是一块肉,那应该已经被剁成了肉糜。
按道理来说,这剁东西的声音那么大,隔壁的婴儿应该会被吵醒,但此时万籁俱寂,只有这种剁东西的声音,没有婴儿的哭嚎。
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如果这里是无名女尸的记忆,那么被杀的人是她,而剁东西的人是她老公?
那么他们这些“邻居”又是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每天每夜地听着隔壁传来这样的声音……
萧栗静静听了两分钟,忽地又转头看向门口,他打开门,门口站着的是王淮等人。
碍于隔音实在太差,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出声,王淮顺着萧栗的眼神看过去,拿起手机打字,递到对方面前:【隔音太差,我们几个都住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
萧栗看着王淮手机上的那段话,没回应,顿了三秒,他直接走向隔壁的房门,敲响了它:“有人在吗?”
他的动作太突然,尤其在这安静的,放大一切的夜晚里,宫明明和他搭档不多,被吓了一跳。
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隔壁房间里的剁东西声就停止了。
它带来一种无形的威慑感,让人不自禁地在脑海里联想起里面的画面:
一个人握着菜刀,听见敲门声后将菜刀举在半空中,慢慢地转过头……
“有人吗?”萧栗见门里没人答复,又敲了一遍。
这次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房门被打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怯生生地躲在门后,稻草般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脸,只剩下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怎、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