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吴填心脏一跳,他咽了口水道:“谁啊?”
没有人回应。
他立刻往后一跳,捞起自己原先的衣服,从里面掏出了三张符纸和两颗药丸。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可无论吴填怎么说话,门背后始终悄无声息。
吴填看了看手中的道具,将药丸放在嘴边,是随时可以吞食下去的距离。
在敲了三轮之后,门外的生物似乎累了,停止了敲击声。
然而吴填并未因此松懈下来,他仍旧警惕地看着门口,直接吞下了一颗见鬼丸——房门处没有鬼魂的踪迹。
他稍稍安下了心,手心里的汗渍沾湿了驱鬼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距离见鬼丸药效结束的时间快到了,吴填稍稍将视线从门口挪了开来,他一转头,却看见窗口处贴着一张鬼脸!
吴填手中的驱鬼符燃烧了起来,燃烧的速度极快,几乎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符纸已经彻底消失,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鬼走进来,靠近他——在生命的最后一秒,他发现了什么般地瞪圆了眼睛,用尽全身力气在地板上写下一行字……
可惜的是,他没能写完那行字。
四个小时后,晚餐时间,这扇门才被再次敲响,被人破门而入。
这已经是第二名死者。
吴填的死状很惨,他的喉咙被硬生生扼断了,整个人死亡的地方还被用白色粉笔画了一个圈。
冯凤青装模作样地检查了一遍,回头冲老管家摇头。
老管家扶着门口脸色苍白,皮肤上的皱纹更深了,尽显老态龙钟:“又死一个,这一定是恶灵的诅咒,电报发不出去,出去的道路被隔绝了,我们、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叶令视在胸口画着十字,嘴里念叨着悼词,闻言他向老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罗尼阁下,现在事态越闹越严重,已经不允许您再隐瞒了,您为什么说这件事是恶灵诅咒,而不是人为的?”
罗尼喘着粗气,老管家的声音沙哑:“当初公爵阁下购入这座城堡的时候,请过宫廷术师来作法。那位术师大人一来,就说这里怨气极重,是不祥之地,乃恶灵之所。只是公爵阁下一意孤行要留住这里……看到那两座雕像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口中说的恶灵上来了。”
“那位术师大人有说其他关于恶灵的话吗?”冯凤青急切地询问。
“没有,当初是他直接跟公爵阁下交流的。”老管家黯然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公爵大人没有告诉我。”
萧栗在吴填的尸体身边蹲下身,他用手沾了一点地毯上的白色粉末,又在另一块地方划开,末了将附近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将目光聚集在吴填写的那个字上:耳。
耳朵?耳——
站在他身后的棕发青年眯起眼睛,那一瞬间有一道闪电将所有的东西串联了起来,他很快又放松下来,对萧栗道:“侦探先生,有什么线索吗?”
萧栗不动声色地回过头,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谁杀死了知更鸟。”
叶令视看进他的眸底深处,低低地道:“……他自己。”
第26章
叶令视已经知道吴填的暗示了,他也明白萧栗也知道了,甚至比他更早。
他原先以为这位自称夏洛克的侦探是一个蛇精病,现在他发现,对方是一个很聪明的蛇精病——这很好,他们可以试着合作,跟聪明人打交道总是愉快的,有句话说的好,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旦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再加上吴填的提示,其实一切都很简单。
他们每个人的邀请函上,都有一个身份,比如萧栗是侦探,叶令视是神父,冯凤青是医生——这个“身份”就是这个副本世界的关键。
吴填留下的字迹“耳”,其实是“职业”的半边,他没有力气完成那个“职”字。
职业就是“身份”,吴填的身份是“老师”,但是他却没有扮演一名“老师”,甚至正相反,他一直想抱叶令视大腿,听叶令视的话,他比起老师,更像一名学生,所以他死的很早。
而之前第一个死去的大叔,他的身份是“屠夫”,他之所以是第一个死的,是因为他在餐桌上说了一句话“鲜血淋漓的,真恶心”——这不符合一名屠夫的身份,作为屠夫,他应当习惯了鲜血。
在其他人都未违背身份的情况下,他第一个死。
死法是被匕首一刀穿心,也符合了“屠夫”这两个字。
吴填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进来杀他的那只鬼穿着教师的服装,右手还拿着粉笔,在他身体四周画了一个圈——令他一下子想到自己邀请函上的身份。
而萧栗、叶令视和冯凤青等人,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在扮演侦探、神父和医生,包括那对小情侣,男方何伟是商人,女方贺芸是作家。
一旦看穿了任务死人的规律,接下来他们只要扮演好自己的身份,就可以避免死路,成功存活到第七天。
至于萧栗的那句问话,则是对叶令视的回击。
既然叶令视这么喜欢试探他,那么他不回报一下多不好意思?
换作萧栗本身的性格,他也不会用这么晦涩的问话回击,只是他现在是一名侦探,一名大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在那一刻灵魂附体——直接问吴填的事有那么一丢丢没有逼格,于是他对那首著名的英国童谣采用了一个简单的化用。
谁杀死了知更鸟?谁杀死了吴填?
吴填自己。
吴填对叶令视抱大腿的想法害死了他自己。
叶令视成功地接住了这个梗。
棕发青年脸上露出了慈祥的悲悯,完美地表现出了一名神父应有的情绪:“愿上帝收容他的灵魂,让他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老管家再一次将尸体扛去了地窖,趁着这空当,叶令视将推测出来的生路告诉了另外几人。
这是目前存活至七天的有效办法,却并不是这座古堡的真相,不过大多数人也不在意真相,只要能成功活过这个副本就行。
在度过第二日之后,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都以为危机解除了,第三日不会死人,只是在第三日的午时过后,那对小情侣的屋子始终没有人走出来。
当他们再次破门而入的时候,发现这间屋子的窗帘被紧紧拉着,在镜子前摆放有三根燃烧殆尽的蜡烛,而那对情侣何伟与贺芸相拥着倒在了地毯上,他们整张脸都被撕了下来,何伟的手心里握着一缕金色发丝,场面一度十分血腥。
叶令视脸色变了变:“怎么还会有人死?我们想错了?”
冯凤青强忍着恶心,她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对情侣,从床铺上扯下一层床单盖在他们身上。
萧栗走到镜子前,看着前面的那三只蜡烛:“他们的死法……跟前面两个人不一样。”
也跟每天死一个人的顺序不一样——前面两位是被揭穿了身份而死,而这两位明显是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来回试探,结果当真被杀了。
他这么一说,叶令视也走了过来,眸色变了变:“蜡烛是某些邪恶仪式的辅助工具,你的意思是他们……召唤了恶灵?”
萧栗颔首,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下:“三支蜡烛,西方恶灵,血腥玛丽?”
传说中可以与东方笔仙一战的著名恶灵。
他身侧的棕发青年道:“也有可能,我以前听过她的传说,说是也许会回答你提出的问题,但也有可能狂性大发直接撕烂召唤者,可是如此危险的恶灵,那两人为什么要召唤它?我不是把生路都告诉他们了么?”
“你好奇?”萧栗说,“你可以直接问问血腥玛丽。”
叶令视:“…………”
他才方觉得萧栗是个聪明人,自以为和他之间有了些许默契,也忘却了之前听他说“去拿吃的顺便画幅画”的无语凝噎,现在对方这句话又让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什么叫直接问她?那是西方著名恶灵血腥玛丽,又不是你家七大姑八大姨的,能打电话问还是咋滴?
叶家的长公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夏兄,什么叫直接问她?”
这是对他的嘲讽么?不会是认真的吧?
萧栗若有所思地说:“召唤出来问她。”
叶令视:“………………”
合着这位的意思是要自己作召唤仪式?他从未见过如此作死之人,恶灵又不是你家召唤兽。
“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这是相当危险的事。”叶令视一般不喜欢管闲事,但是因为昨日推测生路之时两人的默契,他还是出口劝阻道,“我们的目的是度过这次副本世界,没必要节外生枝。”
萧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否认——他当然知道这很危险,只是对这恶灵,他也有一定的猜测,指不定他昨夜还给对方作过画卖过艺换取一盘小点心呢?
在当晚,他就举行了这个仪式。
房间里的帷幕被彻底拉上,隔绝了外界的月光,打造出一个彻底安静的密室。
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萧栗坐在梳妆台前,将小黄本放在面前,随后在那面宽大的镜子前摆放了三根点燃的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