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离开米尔海姆前线的那天阳光正好, 黑暗教廷将辅助着米尔海姆继续进攻第戎部落。
门罗带着两个使者过来送希尔,那两位都万分尊敬地注视着魔王大人。毕竟是魔王大人啊。
将使者放在一边后,希尔和门罗在边境上散步。离开之前希尔喝了一碗鹿血酒, 这是上场战斗中的战利品。此时走在雪原上身体暖洋洋的,舒服得很。
阳光下的雪原看起来非常美好,此时空气明净得一丝薄雾都没有,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峰都出了暗青色的顶端,前几日的暴风把上面的积雪都吹光了。山下分部着一片又一片的针叶林,在阳光下显得森森然的,它们看起来比雪原要冷得多。漫步在壮丽的风景中,心情也不自觉开阔起来。
皮靴踩在冰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希尔转身回望远处的山谷,感慨道:“很难想象前几天这里有无数人死去。”
“他们死得其所。”门罗说,“至少有那么多人见证了他们的死亡。而这片大陆上每一天有更多的人默默无闻的死去,死得毫无意义。”
“嗯。”这样的话总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人心中的阴霾来,但那阴霾没漂浮多久又自行沉淀下去了,希尔随之联想到不少:“不过其实所谓死得有意义,那意义也是对别人的意义吧。”
“你这个想法……”门罗微怔了一下,显然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不过也有几分道理。
希尔继续说道:“毕竟对自己来说,死了就是死了。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这富有气势的话让门罗微微一笑,“但是你有在意的人,所以你还是管一管吧。”
“喔倒也是,还是管一管吧。”希尔说。
这对话稍微有些无厘头了,希尔说完后自己忍不住笑了,他踢了一脚雪花,信口开河:“我想过,如果我死了的话就拉着爱人一起去死,把他一个人丢在孤零零的世界上太残酷了。”他这当真是信口开河,反正随便说说又不要钱,嘿嘿。
“一般人会认为把对方弄死更残酷。”门罗说。
“一般人怎么认为与我何干。”希尔撇了下嘴唇,狂傲溢于言表。
“说不定对方不愿意和你一起死呢?”门罗继续说。
“对方怎么认为也和我无关,我想这么做就行了。”希尔说。
“所以你爱的也不是对方,而是你希望的对方的模样。”门罗说。
“大家不都这样么?”希尔说。
门罗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希尔总是这样妙语连珠。和他聊天时总会很愉快,心境上的愉快,和思维开拓方面的愉快:“是的,大家都这样。但我想你是不同的。”
“人人都是如此,我也不例外。更何况我是庸人中的庸人。”希尔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在阳光中舒服得蠕动起来:“大家一直提倡换位思考啊什么的,这是很正确的。但这一切正确的原则,背后所隐藏的含义就是:人始终是爱自己的,为自己而感动的,哪怕再看起来无私的人也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为了克制住这个本能,才会说我们要换位思考,我们要如何如何。”
“在你看来,人性本恶。”门罗说。
“鬼饿敢拦路,虎饿他敢吃人,鱼饿他敢跳门,这人饿,丧尽人伦。”希尔沉重地说道。
突然改变的画风让门罗愣了一下。
希尔继续说:“天热脾气爆,我不微笑,你别闹!记住四个大字,你滴寒王,无限猖狂。”
门罗:???
要不是希尔是魔王,他都怀疑希尔被哪儿来的魔鬼给俯身了。
后来希尔还真的穷极无聊地把寒王社会语录给刊登了一下,一时间各大主城涌现出一批画风不对的青年来。顺便一提,冰帝本人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
最近战争时期希尔一直都太正经了,总算搞完正经事了他就抓紧时间沙一下雕,抽一个风,再沙完雕抽完风后希尔继续说起了刚刚的话题:“我明白你和我有不同的想法,但你也总是这样,即便有不同的想法,到最后依旧是照着我的想法去走。”
“我的想法是什么不重要。”门罗摇头,“人总是会有各种想法的,但更重要的是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非要无私至此?”希尔反问。
“不是无私,只是,”门罗微微皱了下眉,他似乎有些困惑于怎么表达自己,他其实并不是个擅长表达自己内心感觉的人,不如说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如何把内心的一些细致想法完美用语言来表达出来,他也不例外。“……总之,和品德无关,只是性格。”
“原来如此。”希尔点头,“感觉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对你的了解又多了一层。这个认知好神奇,在过去我对你了解不那么多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了,到现在随着了解越来越深,我也越来越喜欢你。”
希尔这直白的话让门罗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他移开了视线,“啊。”
“不说句‘我也是’么?”希尔却不依不饶。
“我从一开始对你的感情就上升到了顶峰。”
门罗也不再回避希尔的目光,他转过头直接看着他的眼。门罗自成为死亡骑士后五官比起从前来说冷硬了不少,下颌的线条也干脆利落的,异世界人本就五官深邃,所以光是看着就令人心痒痒的,再加上他这一举一动,还有接下来这句:
“我称你为吾主,不是随便说说的,希尔。”
炸了。着男人简直帅炸了。
“你也应该知道我称你为爱人,也不是随便叫叫的。”希尔说。
不知是鹿血酒的缘故还是门罗本人太有魅力的缘故,希尔感觉简直没法忍。
两人目光交织片刻,希尔突然笑了,“你说现在战争结束了吗?所以此前的那个承诺……可以兑现了吗?”他恶作剧式地眨了眨眼,然后后退了一步张开双臂,他的长袍在风中飞扬起来,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接着他懒洋洋地叫了一声:“门罗。”
门罗注视着这样的希尔,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
02.
于是这三天过得荒yin无道。
三天后,希尔匆匆忙忙去魔界打了个卡,不过现在魔界的各种事项也都上了正轨,所以遗留下来的事情不多。希尔再去人界的时候还将几个魔界的将军放置到了米尔海姆军队中,让他们随军去学习,不过自然是不能展露魔族真身的。
做完这一切后,希尔才去了米尔海姆凛冬城,凛冬城皇宫里,冰帝克劳德抱怨道:“我等了你好久了,等的花都要谢了。”
“什么花,菊花吗?”希尔随口这么一说。
冰帝目瞪口呆:“你,你……你这……本王已经结婚了!”
“……你这么认真地回应我让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希尔嘴角抽搐了一下,“你别这么不正经啊克劳德,我们谈正事吧。”
冰帝克劳德深吸了一口气。还真是久违的蛋疼感觉啊。他想。
战争进行到这里米尔海姆肯定是有损失的,单看被怀特少爷破坏的古老宫殿就够令财政大臣心疼的了,另外前线的战争免不了牺牲人,魔界提供了很多魔晶武器,但只是“很多”。
克劳德给他说了近期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一些希尔从前不知道的细节。
“你好像对怀特家的事情挺伤感的。”希尔说。
“他人都认为我在这件事上过于冷酷。”冰帝克劳德说,“我当时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是吗?米尔海姆没有反叛株连九族的习俗吗?”希尔问。
“厄,九族,”冰帝被这恐怖的说法给愣了一下,他立刻明白了希尔的意思,然后他解释说:“按照米尔海姆的习俗,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所以不存在连坐制。”
哦。希尔这才明白怀特家分别站在两方这计谋的厉害之处,不过希尔不好对此评价什么,毕竟这是冰帝自己的事情。所以他将话题扯到了一开始,对他刚刚那句话回头进行了解释:“我知道你并非全然冷酷的人,但你在处理这件事上没流露一丝感情,这就说明其实你内心是有点被伤着了。倘若你真的流露出伤感来的话,那说明其实还好。”
希尔说对了。冰帝克劳德慢悠悠地叹了口气:“你真的很厉害。”他也算间接的承认了,随后他端起面前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茶。
“是啊,的确很厉害,让你等得花都谢了的那么厉害。”希尔说。
“噗……”冰帝克劳德直接喷水了。
希尔在千钧一发之际用魔力将茶水凝固在了自己面前,然后他把自己马甲给脱了,用马甲从上往下把那些水珠给吸纳进去,接着把脏了的衣服放到冰帝面前:“麻烦帮我洗干净,我很喜欢这个衣服。”
目睹了这一切的冰帝抽搐了一下嘴角:“好的,刚刚抱歉。”他让仆人收起希尔的马甲,过了几秒后他依旧控制不了嘴角的抽搐,他讷讷地说:“我明白你这样做,是想让我振作起来,从伤感中脱离出来,但你下次能不能换一种方法……”这方法实在是太吓人了,虽然挺有效果的。
“我最擅长的有两个,一是搞阴谋诡计,二是搞黄色。”希尔正色说道:“毕竟你我是朋友,我对你搞阴谋诡计不适合,所以我就对你搞黄色让你开心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