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一真人深吸一口气,比自己成亲时还要紧张,他环顾四周,将众修士好奇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的紧张也随之消退。
“各位道友,我先代剑宗感谢诸位的到来。”剑一真人上前两步向众修士行礼,在场的修士们见状纷纷起身回礼,等他们再次落座,剑一真人又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吉时到,大典开始!”
随着他话音落下,悬在轩辕峰顶的剑气荡开一圈涟漪,发出响彻天地的剑鸣声,剑宗弟子身上的配剑纷纷响应,不过几息的功夫,天上的细雪就伴着剑鸣声落了下来。
众修士的视线随着细雪落地,当第一片雪花落地时,轩辕峰顶一抹红色的身影自远渐近御剑而来。
身披火羽的神鸟在天际绕了个圈,率先发出祝贺的鸣叫,似乎是受他感染,栖息在剑宗的灵兽灵鸟们也争先恐后地发出祝贺声。
“恭贺老祖!”剑一真人不顾地面铺满的细雪,率先跪了下来,剑宗弟子见状也纷纷跪地。
舒墨看着眼前乌压压跪着的一堆人抬了抬手,让他们起身。
剑宗老祖常年居于轩辕峰上,就连剑宗弟子都未必都见过,此次却大张旗鼓地举行大典,众修士忍不住心中好奇,纷纷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瞧一瞧传闻中的修仙界第一人。
他一头白发如雪垂到腰际,用一条没有任何纹饰的发带挽起,俊秀的眉眼仿若神祇,眉间一点红痕封着万里冰雪,纯黑的双瞳无喜无怒地俯视世间。
楚殊墨的容貌确实出众,即使在修仙界也无法找到能与他匹敌之人,但比容貌更为出众的却是他的实力,和他因实力而能睥睨万物的傲气。
这样的修士,若是有人称赞他的容貌都是对他的亵渎。
楚殊墨带着一身的寒意落地,脚下绵延出万里冰雪,他却穿着一身红衣,像冬日里的暖阳等待那个他仿佛已经等待了数千年的人。
就在众修士为他所倾倒折服时,他的眼底却只有远处那人,他朝前方虚空伸出一只手,直到远处那人带着他此生所有的眷恋与温柔缓缓踏上铸剑台。
陆拾遗握了握挂在脖子上的龙珠才踏上铸剑台,凡人界的初遇,修仙界的朝夕相处、极北之地的定情,寒铁秘境的生死相依,他们终于走到了今日。
“这是谁?”终于有修士忍不住提出了心中的疑惑,谁也没想到老祖的道侣竟是眼前这个默默无闻的金丹期修士。
众修士面面相觑,却无一人能说出答案。
铸剑台下的疑惑,台上的人并不知情,陆拾遗的心神自见到舒墨的一瞬便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再也见不到其他,至于紧张更是早被他扔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双手交握的一刹,悬在峰顶的剑意再次发出愉悦至极的剑鸣,将观礼的众修士震回了神。
铸剑台上又布置了高台,隐在浓雾之中,拾级而上便能上九天揽明月。
两人刚踏上高台的第一阶,万里晴空转眼阴云密布,舒墨抬头看了眼天道,忍不住嗤笑出声。
陆拾遗不解:“怎么了?”
“你觉得天道是什么?”陆拾遗一愣,没想到舒墨会在这个时候和自己论道,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答道:“是……规则?”
“规则会有被打破的一天吗?”
“自然会有。”虽然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学习了几十年辩证唯物法的陆拾遗还是认真答道:“没有什么事物是一尘不变。”
“看来你的修为又增进了不少。”陆拾遗看着他脸上露出的温柔笑容,忍不住拽了舒墨一下:“还在成亲呢,认真些。”
舒墨稳了稳身形,拱手作揖后回道:“是。”
观礼的修士见状纷纷抹了把汗,剑宗老祖仙人似的风姿终于在他们心里裂开了一道细缝。
高台的尽头摆放了祭品和香案,舒墨见状眼底充满了嘲讽和戏谑,若是可以,只怕天道早就不客气地劈下一道天雷来了。
陆拾遗这几日被云照念叨得对大典的仪式流程早就了然于心,只要焚香祭天后他们的仪式就算是完成了。
袅袅的一缕细烟窜入云端,天际黑云滚滚,将天地压得一片暗沉。
“不!”安静观礼的涟姒真人突然快步上前,举着星盘呕出一口血来,暗红的血染在白纱上,最终滑落在雪地。
陆拾遗的手一顿,和舒墨同时转身。
“涟姒真人!你这是做什么!”剑一真人气得吹胡子瞪眼,涟姒真人爱慕老祖修仙界无人不知,但她素来识大体,想来不会在这样的场合做出这样的事来。
涟姒真人的眼中像有烈焰燃烧,她直勾勾
地看着站在舒墨身侧的陆拾遗,近乎癫狂道:“他是修仙界的罪人!他的存在会让修仙界陨落!”
舒墨的眼底划过杀意,冷冷地注视着涟姒真人,仿佛在看一具没有生命的尸体。他眼底的红痕缓缓蔓延至眼角,被封压在识海的魔气突破重重阻碍,将风平浪静的识海搅弄得波涛汹涌。
“我给过你机会了。”舒墨的身影一闪,几乎化成一片残影,几个呼吸间就停在涟姒眼前,单手握住她柔弱的颈项,仿佛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轻易折断。
“老祖!”剑一真人此时才看清他的模样,这分明是入魔的征兆,他不安地喊道,只希望对方快些回神。
陆拾遗的心沉了沉,他一直以为双修压住了舒墨的魔气,没想到还是失败了。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其他,将手中燃了一半的香丢在地上匆匆下了高台。
他如今成了唯一敢靠近舒墨的人,他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臂:“舒墨!快醒过来!”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重复念着,只盼望对方能够清醒过来。
舒墨一怔,似乎认出了陆拾遗的声音,小声疑惑道:“拾遗?”陆拾遗应了一声,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安抚道:“没事了,魔气而已,你可以控制住,没事的。”
舒墨眼底的红光褪去了一些,抓着涟姒真人脖子的手也随之松开。涟姒真人陡然脱离桎梏,绵软的身体滑落在雪地上,双眼仍旧灼灼地看着舒墨,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血来。
暗色的血映在了舒墨的眼底,原本褪去的红痕卷土重来,带着暴虐之气彻底侵占了舒墨的意识。
陆拾遗死死拖住舒墨,喘着粗气对剑一真人道:“带她离开!”
不等剑一真人上前,涟姒真人便艰难地起身,泛蓝的双瞳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平静,她对着陆拾遗缓缓道:“该离开的不是我。”
她划破手臂,滚烫的鲜血从伤口处喷洒而出,滴落在雪地里,像极了盛开的红梅,妖冶得诡异。
舒墨的眼里只剩下一片红雾,他死死盯着涟姒真人的伤口,涟姒真人见状露出一抹笑来:“他说的没错,能救你的果然只有我。”
陆拾遗离得最近,自然听见了她的低语,出声质问道:“他是谁!”涟姒真人没有理会他的疑惑,只是将受伤的手臂抵到舒墨的眼前,眼中含着温柔至极的光。
舒墨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至极的东西,一边奋力摆脱陆拾遗,一边理智又不允许自己伤害对方,最后只能自己和自己较劲,在识海中互相拉扯。
陆拾遗拉着几近失控的舒墨一时没了主意,直到看到雪地上绽放的血花,犹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在识海里询问龙鳞甲:“我的血能否让舒墨清醒?”龙鳞甲与搜魂敛魄相伴相生,陆拾遗和舒墨又是双修道侣,这样的联系几乎是沉在血脉里的,比任何关系都牢固万分。
“可以。”在得到确定答案后,陆拾遗就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臂,天生的诱人很快抵过了涟姒真人,舒墨近乎贪婪地吮吸着流下的鲜血,陆拾遗本以为这个过程会更长一点,没想到舒墨只尝了一口就停了下来。
他看着陆拾遗的手臂,眼底红雾时聚时散,最后终于恢复片刻的清明。
“是连烙让你来的?”最后一样五行至宝,他能猜到在哪里,连烙自然也能。巫族与妖族之血确实让他差点迷失,但凭这么一点血便想让他堕入魔道,连烙没有那么天真。
“正是我让她来的。”连烙踏空而来,他当年在沉星海上搅风弄雨的模样不少修士还记得,如今见他避开剑宗的守山大阵,长驱直入如无人之境,纷纷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一股腐臭的味道,难怪你能在修仙界苟且数十年却没被天道驱逐。”舒墨虽然恢复了片刻清明,但眼底的红雾时隐时散,像蒙了一层淡淡的翳,看得并不真切。
好在他撑不了多久,连烙也撑不了多久。
“我们两个之间,只怕天道更恨的是你。”连烙摇着折扇,一步步靠近,看似在与舒墨说话,略带怨毒和嫉恨的眼神却落在了陆拾遗的脸上:“天生的金仙,楚家的大公子竟在这一方小世界落得如此下场,甚至与只有金丹期修为的修士结为道侣,不知你的亲友是否会后悔将你送至下界。”连烙这几句话中的信息量实在太大,大得在场的修士都变了脸色,又惊又惧地看着铸剑台上摇摇欲坠的舒墨。
“天道确实应该更恨我。”舒墨扯下喜服的一角,动作轻柔地替陆拾遗包扎伤口,心里也不指望还处于呆愣的剑宗弟子,抱着他走到天阶后轻轻放下,嘱咐道:“在这等一会儿。”说完又将视线转回到连烙身上,继续道:“毕竟过了今日你就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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