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随着姜子牙念出其中几个名字,暗淡的文字大放光明,四个透明的身影从榜中浮现出来。
这四人正是在之前战争中牺牲的九龙岛四圣。
他们看着身处的场景十分惊讶,特别是旁边兄弟的状态,让他们不禁茫然。
姜子牙没有功夫解释,直接代天封神,四人被同封为凌霄宝殿大元帅。
这样一批又一批,除了为殷商牺牲之人,也有西岐一方的大将,包括之前在十绝阵中身亡的阐教三代弟子。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念完,封神台前已经被这些真灵挡得密不透风。
姜子牙收起封神榜,对这些记忆还停留在死前一刻的同道突然有一丝怜悯。
他想了想,好言好语道:“诸位身处量劫之中,侥幸留得一条性命,以后要受这封神榜的约束,还望谨言慎行。”
看不少人听了他的话面露怒色,姜子牙摇了摇头,也不再多说,转身下了封神台。
这里面不少两教中人,一向自由惯了,怕是听不下他说的这些话。
但这封神榜上残留真灵封的神和那些没有上榜的正神可不一样,后者不想干了随时可以离开,前者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几乎没有希望脱离苦海。
这样两种下属,哪一种更容易被压迫,连一个凡人都明白。
“你倒好心,还有功夫可怜他们。”
申公豹从旁边走过,语气淡泊,又好像有些嘲讽。
姜子牙一笑,毫不在意道:“据说师弟辞了国师之位,是要回昆仑了吗?”
之前他还担心过申公豹搅到那群判门的截教弟子里面去,毕竟当初他硬跟过来,仅仅是为了要债有点说不过去。不过直到事情结束,姜子牙也没发现可疑的动作,而现在对方已经要离开。
几十年的相伴,占据了姜子牙一半的人生,现在突然被告知要分开,他心中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但想想申公豹和他不同,这四十年在他眼中不过转眼之间,姜子牙又有什么资格让他再留几十年呢。
然而申公豹没点头,不但没回答,他还眯着眼睛低沉道:“你赶我走?”
申公豹平时眼睛又大又圆,有着猫科动物共同的特点,作凶神恶煞状也吓不到谁,但当他眯起眼睛,就会流露出掠食者的残忍,让人背脊发凉。
姜子牙瞬间就反驳道:“怎么会,我还希望师弟多留些日子呢。”
申公豹眼睛弯成一个愉悦的弧度,大发慈悲道:“那我就陪你走这最后一程吧!”
莫非?姜子牙有些惊愕得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怎么?你觉得我还在乎这区区几十年。”
申公豹对他不信任的态度有些不满,斜着眼睛问道。
姜子牙连忙摇头,脸上露出止不住的笑来。
“满脸褶子丑死了。”申公豹不忍目睹得错开眼睛,又想起些什么,转头问他:“看到连纣王都得封正神,你却只有这几十年人间富贵,怨吗?”
他不相信姜子牙心中没有怨气。
那些截教弟子,仅仅是因为觉得通天教主对他们不公,就心怀怨气,而比起姜子牙在这次量劫中的收获,那些不公又算什么。
如果忠良的牺牲得封正神还能说得过去,如纣王这种满身罪孽,却能天地同寿;姜子牙功德无量,数十年后只留一坡黄土。
哪个能够心平气静的接受?申公豹都不能!
可惜以他的身份,这封神最终也没能插的了手,不然他还想尝试一番,天道是不是真不让姜子牙成神。
姜子牙不知道申公豹有过如此大胆的想法。
他听了对方的问题,愣了一下,沉默良久才道:“我自幼向往成仙得道,半辈子在寻求的路上,如今这样,要说心甘情愿又怎么可能。”
“不过,”他直视着申公豹道:“既然我本来就没有仙缘,侥幸天命在身,才得了这一世仙家际遇,还有诸位师兄师弟的情义,还有什么不知足。”
他从来没有自己是天地所钟的狂妄,最大的奢望也不过是成仙得道,拜入阐教门下时,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
然而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该的想也没用,就算因为天命不能成仙,但若不是这天命,他说不定在求道途中已经葬身虎口,还谈何这后面几十年的富贵。
看得出他是真的放下,申公豹心中既有些敬佩,又有些怅然,还有一两分说不清的酸涩——凭什么你这这几十年潇潇洒洒过去,最后两眼一闭,啥都不记得,而我还有这么多年,始终无法那个骗我钱财的讨厌鬼,我是上辈子欠你的没还吗?
然而想想几十年后再也见不到这人,申公豹又恨不得把自己的钱都给对方,这样要是有下辈子,是不是就该对方来还他的账,
看来无论何时,欠钱的才是大爷啊!
……
昆仑山。
广成子等十二金仙难得齐聚昆仑,皆因之前元始说过,让他们封神结束后回来一趟,有要事宣布。
这些人聚在昆仑宫外相互看着对方,猜到底是什么事情把如此郑重,是因为西方插手封神一事,还是截教弟子各奔东西?
总之不可能是元始天尊养鱼的事情,天尊性格庄严,很少过问弟子的私事,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私事出来与他人分享。
不过这昆仑宫的大门怎么回事,师尊在闭关吗?
弟子们对着紧闭的大门束手无策,除了太乙有过相关经验,其他人还从来没遇到过。
“师尊应该是有要事,我们先等等。”广成子身为大师兄这时候自然要拿个主意,虽然这话说得干巴巴的没什么用,但他们除了等也别无他法。
以圣人的能力,若不是他们自信没犯什么错,说不定真和上次太乙一样以为师尊故意给了一个闭门羹。
十二个弟子眼巴巴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里面的门没开,外面倒是来了人。
“杵这儿干嘛,进去啊!”
鲲鹏看着昆仑宫外乌泱泱一片人,长得相貌各异,除了玉鼎慈航还有点看头,其他人一副留守儿童的样子实在辣眼睛。
眼看着鲲鹏从他们中间穿过,推开大门直接走进去,广成子等人都傻了眼。
太乙用眼神示意他,刚才他们推过门没有,站这么久不会是他们自己坑自己吧!
广成子茫然看着自己的手,他到底推没推门呢?
好像推了,但为什么没推开,莫非是他用的力气不够吗?
看着打开的大门,其他人纷纷拿目光询问他,没有师尊的吩咐,他们到底是进还是不进。
话说站了这么久,要是门一直是开着的,师尊不会在里面看他们笑话吧!万一真这样,他们还不进去,岂不是和傻子一样。
不行,不能这样想师尊,这种事情只有隔壁的师叔做得出来。
各种可能在脑海里溜一圈,最后,大家还是把决定权放在了广成子手中。
广成子顶着这些充满压力的眼神,默默留下一滴冷汗,看了看血盆大口一样的昆仑宫,毅然决然踏了进去。
其他师弟没那么大心理压力,跟着进门。
正殿空无一人,连之前进来的鲲鹏都不见踪影,太乙左看右看,十分想八卦一番,偏偏这里是昆仑宫,随时可能被师尊听见,只能把话都憋在心里。
十二个人按顺序排成两列,一列关注后殿,一列看着大门,准备看到师尊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片刻后,鲲鹏从后殿走了出来。
看他自在的样子,仿佛在自己地盘一样,阐教弟子们再次领悟了元始对他的重视。
太乙疯狂暗示广成子,让他上去问一问,广成子宁死不从——他目前还不知道拿什么态度对这位前辈,元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见鲲鹏如见他,但让这些弟子真拿鲲鹏当师尊他们还是有些不自在。
好在,鲲鹏也没有上来主动找他们搭话,自己端了一碟果子坐在椅子上吃着。
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被灵果的甜香吸引。
他们站着鲲鹏坐着,他们干等鲲鹏有灵果吃,这待遇不能比较,一比就胸口发闷,怎么感觉连师叔来昆仑宫都没有这待遇呢!
鲲鹏丝毫不觉得别人看着自己吃有什么,甚至就是因为这样,手里的灵果显得更甜美,让别人眼馋也是一大乐趣。
当他吃完一盘灵果,慢条斯理擦了擦嘴,元始刚好现身在座位上。
时刻关注上首的弟子顿时发现,带着其他人一同行礼。
元始唇角微翘,看得出心情很好,这对他来说十分难得,下面的弟子也放松了心情。
他微微抬起右手,从容道:“此次召你们前来是为两件事。”
“其一是截教一事,接引准提诡计多端,离间了截教弟子,以致数千门人判教而出,人教、阐教、截教本为一家,此事我们也不能置之度外,对留下来的截教弟子要多加安抚。”
底下众人连忙应诺,想着对截教门人的态度看来要转变。
“第二件事。”
元始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脸上带上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要是弟子们抬头看他一眼,想必会惊掉下巴。
不知道师尊要硕何事,竟然如此慎重……广成子等人发现停顿时间过长,纷纷猜测有什么事情能比前一件会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