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炼化了九方,你心里有数吧?”阿胖问道,他想快些解决事情回去。
“和九方有牵扯的妖,能够炼化妖尸的妖,唯有他。”阿度唇角扬起淡淡的笑,说,“不急,他很快就到了。”
“我们等着。”白粼很有兴趣地说,等回去把事情告诉古柏,古柏有灵感画画,他便算立了功。立功当然有奖赏,白粼心中激动,嘿嘿嘿。
街上,九方凝聚出肉身,他微微转动脖子,双眼紧紧锁住谢长官,随后,众人压根看不清他的动作,等察觉时,他已经到谢长官面前。谢长官立时反应,用加特林机关炮攻击,九方挥起拳头,不躲不闪,一拳打向灵力炮弹,不消片刻,灵力炮弹在他拳下瓦解。
九方的拳头并没停下,直直往前,他的拳头打碎加特林机关炮,重重落在谢长官胸口。谢长官躲闪不及,被打个正着,当即吐出一大口血,他感到胸腔的肋骨碎裂不少。西装男人立刻上前搭救谢长官,将他拉远九方身边,然而西装男人并没有九方快。
几个身影一闪,九方追在谢长官身边,一拳重重打在他腹部。谢长官再度吐出一大口血,伤势更重。司徒长官和庞长官互相望一眼,上前阻拦九方,谢长官再怎样也是长官级别的人,不能让他抹杀。司徒长官,庞长官,以及他们俩的属下拦在九方面前。
九方轻飘飘看几人一眼,司徒长官等人没看清他的动作,没来得及防备就已被打趴下,每人吐出一口鲜血。司徒长官离九方最近,九方暴怒地看着司徒长官,一拳重重挥下,这一拳蕴含力量,若被打中,司徒长官不死也残。
一只手轻轻接住九方落下的拳头,众人皆惊,待看清,竟是司徒奉雀。司徒奉雀笑眯眯地盯着九方,说,“我不在意人类的性命,但好歹他是我身体的亲人,怎能让你随意杀了。”
阿度三个见到司徒奉雀,微微皱眉,即刻闪身来到司徒奉雀身边不远处。司徒奉雀见到阿度三个,笑眯眯地看他们,“你们倒是在一旁看戏看得起劲。”
被司徒奉雀接住拳头的九方死死挣扎,却挣不开司徒奉雀的手。司徒长官,庞长官,谢长官一行人看着突然出现的阿度等人,心中充满疑惑,他们一直都在?
走向前,阿度握住司徒奉雀的手,“手下留情,伤了他你会有麻烦。”
“你觉得我怕麻烦?”司徒奉雀眯眼看向阿度,眼里满是危险。
“并非怕,而是你不想麻烦。”阿度淡淡开口,“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赶紧替他疗伤。”
司徒奉雀眼睛瞄向司徒长官,手放开九方。九方一被放开,全身发力,意欲再攻击。谢长官和庞长官等人不免戒备,阿度伸手,一把掐住九方的脖子,平静道,“闹够了。”
正在这时,一道狂风袭来,阿度微微后退一步,放开九方。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九方身边,接住九方的身子,他转头看向阿度等人,微微一笑,“如此热闹,几位仙家还兴致。”
接住九方的男人,穿一身白衣,胸口的衣襟敞开,他赤足而立,浅笑涟涟,眉眼含媚,身后九条尾巴摇曳生姿,他正是九尾狐曳炽。司徒奉雀扶起司徒长老,笑眯眯地看向曳炽,“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九方被曳炽搂着腰,十分安静,瞬间变得仿若没有情绪的机器。曳炽淡淡一笑,低头朝司徒奉雀和阿度行礼,“曳炽见过两位仙君。”
这句话让司徒长官等人一惊,司徒长官看向自己的宝贝孙子,他是仙君?司徒奉雀握着司徒长官的手,一道暖流流进他体内,片刻,司徒长官身上的伤痊愈。松开司徒长官的手,司徒奉雀笑眯眯看着曳炽,“想要我既往不咎,总得让我不觉得无聊才行。”
阿度眼角看看司徒奉雀,转头询问曳炽,“九方为何死?”
曳炽垂下眼帘,唇角的笑容敛去,“因为我。”
白粼不感兴趣地瘪瘪嘴,闹半天是因为这货而死,和人类没关系?白粼不感兴趣,阿胖更不感兴趣,他无聊地打个哈欠,很想回家去。
曳炽沉默,以他一人之力对付不了阿度等人,更何况还有司徒奉雀在。再三思虑,曳炽决定将以前的事娓娓道来,换取停战的机会。街道另一边,韩封匆匆赶来,天空中的乌云突然缓缓散去,他再也感觉不到什么情绪。站在原地抬头望,韩封在乌云之中似乎感知到九方生前的记忆,遥远的记忆。
多少年前,九方是寺庙的僧人,他一心向佛,心怀慈悲,成为世人敬仰的高僧。有一年冬天,白雪覆盖大地,九方出外讲经,回程途中在一棵挂满雪的树上见到一只白狐狸。白狐狸趴窝在树上,双眼紧闭,似乎在睡觉。
九方见其可爱,微微一笑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抚摸白狐的头,才发现白狐浑身冰凉。善良的九方当即抱起白狐为他取暖,并且将他带回寺庙。炭火熊熊燃起,九方为白狐盖上被褥,希望他暖和起来。白狐趴着一动不动,整整过了三天,小沙弥对九方说,白狐说不定已经死了。九方微笑着摇摇头,继续为白狐添加炭火。
再过一个月,白狐的体温渐渐回升,小沙弥惊呼,认为是九方救活了白狐。当天晚上,九方睡着之后,白狐睁开双眼,跳下床,摇身一变,成为一个绝美魅惑的白衣男子,他正是曳炽。曳炽走到九方床边,不料九方此时睁开双眼,坐起身朝曳炽合十施礼,“贸然将阁下带回来,九方失礼。”
曳炽唇角扬起勾魂摄魄的笑,伸手勾起九方的下巴,“和尚,在你眼中我是什么样?”
九方抬眼看曳炽,他看到一只摇曳九条尾巴的狐狸,实话实说,“狐狸样。”
“哈哈哈哈哈哈。”曳炽开怀大笑,随即俯身吻住九方的唇,还伸出舌头舔舔,而九方全无反应,不惊也不羞。曳炽离开九方的唇,伸手在他唇上摩擦,“你没说谎。”
“出家人不打诳语。”九方双手合十,回答。
“世上多道貌岸然之人。”曳炽爬上九方的床,坐在他腿上,媚笑,“说不定你也是。”
第58章 红雨洗城(七)
对于曳炽的调笑戏弄,九方不怒不羞,仿若他真是超脱的佛。九方带着淡淡的笑,温和地看着曳炽,任他亲吻自己的唇,解开自己的衣服,他的眼神温和如母亲般慈爱。曳炽皱眉,顿感无趣,他起身下床,手抵在九方胸前勾唇一笑,颠倒众生,“今儿你赢了,总有一天我会诱惑到你。将你这个不为情欲所动的‘佛’拉进欲望之中。”
九方双手合十,低头施礼。看着九方低眉顺目的样子,曳炽莫名烦躁,他转身,立时变回狐狸摸样。白狐行动敏捷,一举一动缥缈若烟,没发出一点声响。曳炽跳上先前躺着的床铺,打个哈欠,在床上趴下,闭眼睡觉。曳炽没有离去,反而在寺庙住下,日日夜夜陪伴在九方身边,抓住机会便变化成人诱惑九方。
寒来暑往,曳炽在寺庙住下一年有余,对什么事都不甚感兴趣的他,此事已然属于例外。曳炽呆在寺庙的时间,虽抓住机会就诱惑九方,但没什么成效,每次九方都微笑,眼神温和地看着他。曳炽讨厌九方那样的眼神,就像母亲在看玩闹孩子般的眼神。
那一年夏天,天灾不断,洪水,干旱,瘟疫,因为各种天灾,寺庙收容的难民越来越多,渐渐不堪负荷。难民的疾苦,天灾的摧残,九方看着,心中不忍,他决意前往瘟疫蔓延的村落救人。夜晚,青灯之下,九方对曳炽说出他的决定,曳炽变化成人,双眼恼怒地瞪他。
凑近九方,曳炽含着怒气,一字一句说道,“你可知,你不会医术,也会感染瘟疫。”
九方微微笑着,说,“即便会感染瘟疫,我也不忍看着百姓痛苦而什么也不做。”
“人性自私。”曳炽激动地抓住九方的手,眉头紧皱,“并非你救他们就会感激你,他们会索要更多。当你做不到时,你便是罪恶。”
看着曳炽忧心,恼怒的脸,九方伸出轻轻触碰他的眉心,想抚平他的眉宇,“你太偏激。”
甩开九方的手,曳炽转身,愠怒道,“妖有妖道,人有人道,人类怎样我一点也不关心。你既觉得我偏激,阻碍了你拯救人类的事,我走便是。”
曳炽偏执的说法让九方微微叹气,曳炽戾气太重,不喜人类,不管怎么说他也不会听。九方站起身,恭恭敬敬朝曳炽合十行礼,“阁下要走,九方自不阻拦,只望阁下珍重。”
一句话,让曳炽心中的愤怒到达顶点,他恨不能禁锢住九方,让他不去想救人,不去想慈悲。紧握拳头,曳炽压下心中的暴躁念头,化作一缕白烟飘向门外。曳炽怕再多留一刻便会做下无法挽回的事,总有一天九方会知道,人类有多自私。
夜空中一缕白烟从寺庙飘出,去向远方。九方看着曳炽化作白烟飘走,微微叹口气,身为妖的曳炽,难道真不能度化吗?心中惆怅,九方关门上床睡觉,养足精神明日启程。第二日,九方启程前往蔓延瘟疫的村落,救村民是他个人的想法,他不强迫谁定要去,所以只有他一人启程。九方不知道,从他走出寺庙开始,他身后一直跟着一只白狐,远远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