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幅样子有什么不对,嘴角破了口子,脸红地像发烧,衣领被拉开,露出一点若隐若现的痕迹。
吃螃蟹?怕不是吃人吧?
借着听见门外传来响动,推开门的瞬间传来一声惨烈的叫声。
“谁——站出来!谁暗算我!”渡和月手里提着盒饭,脑袋上顶着倒扣的水盆,就像一只被烫过皮的落汤鸡。
“你们有毛病吗!!”他抓狂了,“我只是出去买个晚饭!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说着,他朝前走了一步,在渡和风来不及阻止的时候,一脚精准踩在了易拉罐上,仰天一个侧滑。
林恩和顾平生惨不忍睹地捂住眼睛。
“哐——”
惨啊,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踩了易拉罐滑到以后,渡和月以这十几天高强度的训练速度快速反应,双手反剪想撑在地上——
结果撑住了一个榴莲。
“......”渡和月哽咽了:“我特么做错了什么?”
“是我的错,你别动,我们来拯救你。”林恩小心翼翼朝他靠近。
“你别过来!”渡和月嚎啕大哭,“我不要看见你!你奏凯!”
结果说话的时候太过用力,他往右边侧翻,啪叽一声磕在地上,正面朝下,抽搐两下以后没了动静。
顾平生拿出通讯器:“别救了,直接叫棺材吧。”
渡和风:“......”
林恩难得生出点愧疚之心。
开学的那一天,林恩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系花,你的班级分好了吗?座位有没有中意的?”
“系花裕溪缺不缺保镖?二十四小时全程贴身保护,包送一条龙服务!”
“系花看这里!比个v!”
咔擦一声,闪光灯闪过,林恩木着脸看面前这群智障。
围过来的基本上都是和林恩一个方阵,在李教官手下存活下来的,还有攻防赛上同一个阵营,被林恩带着飞的同学,大一的有,大二的也有,水泄不通地围在他身边,笑容谄媚。
他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系花要上课。”
“您请进!往这边走!”众人哗啦啦给他让出一条路,“小的一路给您护送到教室!誓死保卫系花!”
林恩欣慰地叹息一声,摸了摸最近一个男生的脑壳:“有病就别拖,赶紧治。”
享受着黑老大出来收保护费的架势,他带着一众小弟浩浩荡荡往教室而去,前路还有人一路开道,隆重堪比国防检阅。
他被强行迎接到讲台上,占据了教授的座位,一女生抽出扇子,在一边给他扇风,力求营造出酷炫的特效:“系花您看这座位满意吗?”
“满意,我十分满意。”他扬起下巴,牛逼哄哄地靠在椅子上,大手一挥,指着讲台下的教室:
“看!都是朕的江山!”
“还有辛勤种地的劳动人民。”他指着正在值日打扫卫生的双胞胎。
渡和风两人:“......”
这人怕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演戏的开心,配合演戏的也开心,一场宾客皆欢的八点档大戏。
第一堂是通识教育,所以这是个混班,各个专业的人都有,各个类型的小弟都不缺。
教授拿着讲义站在门口,带着慈祥的微笑:“大家精力挺不错哈,开学考试尝试一下?”
瞬间人作鸟散。
风暴中心系花林恩,抱着脑袋蹿下去,避开了教授的杀气攻击。
教授冷笑一声。
“我听说了,你们这个班上有人的表现很抢眼。当然我也看了你们的录屏。”他低头照着花名册找了半天:“林恩是哪一个?”
“这里!”他举手。
“你的逆转非常惊艳,让我们一众老头子都觉得不错。但是我依旧不能认同你的风格。”教授将手中的讲义放在桌上,目光灼灼。
“你有非常丰富的经验,但你知道在战场上出现夺权,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林恩回答道:“恕我直言,让一个一意孤行刚愎自用的参谋长继续主导,我们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哇——”
在班上的人,不论旁听,还是本班学生,同时哗然。
系花,这是,当堂和教授呛声?
教授没有马上开口,脸色有点不好,片刻后缓缓说:“你很自信,所以你不甘于当一个班长,我想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
林恩直言道:“您对我存有偏见,尊敬的教授。”
“我的自信源于我对自身能力的肯定——当然我确实有这么优秀,但是这和我最后接替荣泽学长的权限没有因果关系。”
教授气笑了:“哦?你凭什么这么肯定你能最后成功?要我说,我可只在这场攻防赛里看见了投机取巧!”
吵吵闹闹的教室安静地可怕,所有人都噤声,看看明显被惹恼的教授,和面色镇定的林恩。
系花做了啥?为什么第一天上课就被教授针对了?
林恩安静了片刻,这才缓声开口:
“参谋长的每一次命令,牵扯的是几百人甚至几千人的性命;而将领,则是握住了参谋长递过来的刀,攻击的大方向给了,怎么使用不仅需要能力,经验,还要有坚定的意志。”
“这把刀,用地好挥向敌人,用不好捅向自己战友。”
“教授,您从一开始就错了。或许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一次权力交替,但是,这其实是把一个人扛着的命,转移到另一个人背上。”
“我不是自大,而是我相信我能背负这样的重量。”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带着独特的令人信服的魅力。
上课将近十分钟了,这还是头一次,教授还没有开始授课。
“如果可以,我甚至连小兵都不愿意当。不,不只我,我希望不再存在军队,上将,校尉什么的统统不存在,谁都不是营长。和平遍布人间,我们不再需要军队。”
他最后叹了口气:“可惜......这个愿望,终究只能是愿望。”
这一声叹息,重重敲在所有人心头。
恍惚间他们记忆里的片段清晰起来,有报道,有直播,有自己的亲人,有远去的军团。
他们难得地开始反思起战争与和平的问题来。
甚至开始悔恨自己的虚度光阴。
他们的同龄人都有那么崇高的境界了,他们却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林恩叹那一口气也没别的意思,纯粹抒发自己内心的极度不爽。
他不就是长得帅点么?
怎么老有人针对他!!!
教授长吁一口气,拿下眼镜擦了擦,脸上恢复了笑容。
“我也是一样的愿望。”
众人抬头意外地看着他。
教授将眼镜重新戴上,对林恩笑得格外亲切:“我有种预感,你会成为我最骄傲的学生。”
林恩对于他的突然变脸感觉特别惶恐,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教授:“......”
他啧一声:“算了,你坐下吧。”
他没有再次拿起讲义,而是看着众人的眼睛开口:
“我一直对联邦的教育系统极为不满。从基础教育开始,关于人性的教育就处于弱化阶段,你们追求积分,追求排名,恐怕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战争背后的问题。”
“你们考上联邦军大,究竟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最终杀得百万人,成为雄中雄吗?还是一路上爬,最终当上上将?”
“我年年都会问一遍这个问题,年年都没有收到满意的答案。”
窗外的风吹进来,将讲义吹落在地上,却没有人在意。
“我今年不想让你们当场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撑着桌子,指着教室里的每一个人,严肃而执着。
“毕竟这个答案,需要你们用一生的时间来思考。”
林恩确实出名了,几乎每个老师进教室以后都会亲切地问候他,给他老母亲般的关怀,弱小可怜的林恩被吓得瑟瑟发抖,跪求老师千万别关照自己。
甚至在听说他报的是艺术班以后,痛心疾首地劝他转系。他拒绝不了,于是勉强答应下来。
但是当他看见又臭又长复杂繁冗的转系程序以后,沉默了瞬间,果断放弃。
懒得转了。
艺术班挺好,里面的小哥哥小姐姐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他很喜欢这里。
林恩上了几堂艺术鉴赏课后,参与最积极的居然是乐器实践。
他兴致勃勃地选了锣鼓,在排演中表现十分积极,回寝以后还要骚扰舍友,差点没被另外三人扫地出门!
“哐当——哐当——”他猛地一阵敲打。
“大哥,我求求你,别敲了。”双胞胎已经被折磨地面黄肌瘦。
“不行,我还没练好!”他严肃道:“我要成为艺术班的学霸!”
三个舍友哭爹喊娘都阻止不了他,并且最终求助于宿管大妈。
大妈举着堪比格林机枪的鸡毛掸子,林恩彻底老实下来,从此夹起尾巴做人。
林恩的生活痛并快乐着。
艺术班的课程简直为他量身打造,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艺术中得到了升华!每天沉迷于人类最伟大的思想,遨游在乐海中,十头牛都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