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宇轩昂地一抬脚,学着那些街头混混的样子,痞气十足地宣誓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我就不信了,我会打不过他!”
可那老板却不给面子,看上去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你肯定打不过的。”
江神子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自信,拍了拍胸脯:“不可能!”
不过也还真是,江神子虽然没了元气,但是身上还有一身武功。再说修元的人类一般都是不会吃这个的,普通人还怕打不过吗?正好,他好久都没有打过人了,来买的这个人就来充当一下练手吧。抱着这种下三滥的心理,他就在那里翘着二郎腿等了。
管他是谁,我以前还是魔族天王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力杠杠的,谁见了我不腆着脸上来巴结讨好?
“我说孩子,你要是真的饿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买别的吃吧,别在这里傻等了。”那个老板看着他满身灰尘、衣衫褴褛的模样,一脸同情地说道。这副模样再加上江神子刚刚出来,过于兴奋,言行都是比从前放荡了不知多少倍,估计把他当疯子了。
“怎么,怕我妨碍你做生意?”江神子好不容易当一回没人认识的平民百姓,索性以前的什么礼数啊形象啊什么的一并抛下了,妥妥的痞气相。
“这倒不是,我该卖的早就卖光了,哪里差你这一个,而且这个有人预定了,我也是跟你一样无所所事事的闲人罢了,莫要曲解我的好意!”那老板有些不满的摇摇头,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服管教的小孩。
虽然语气中透露着满满的嫌弃,但是听起来却甚是亲切。江神子反正这里什么人也不认识,而且自己是越狱的,日后肯定是要被抓回去的。所以趁着这个时间,能浪则浪,能搞则搞,能吃则吃!
怎么,你说没有钱?
那就抢呗,抢不过就跑呗,还能让自己死了不成?
想到这里,江神子脸色沉下半分。
死了才更好。
他这边正在陷入走神状态,而另一边,那个老板惊喜出声:“大师!”
好啊,看来是来了!不过这叫法,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江湖骗子碌碌无为的道士之类的人物。江神子马上清醒过来,恶狠狠地一回头,却在看清来人之后,吓得拔腿就跑,屁滚尿流,还没等打呢,心态就已经裂开了。
他已经感受不到四周的任何东西了,一路上撞到了许许多多无辜的路人。但是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双腿不听使唤的跑啊跑,他自己也感觉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慌张,跟见了鬼一样。还没能抢到钱呢。他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等到跑得实在是不能再跑了,他这才停下来。
那张脸,实在是太熟悉了。
正是因为熟悉,才会恐怖。
那是八仙之一——水神青玉案。
那不就是他徒弟吗?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该死,要人老命了。从前这徒弟就这样,每每出场总是可以掀起轩然大波。
他一出场,就会影响我的气运......带着他的时候运气就会很差......
虽说他在做天王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天王一样大肆进攻人界,也并未与妖界结怨,可以说,他真的是勤勤恳恳,全天下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和善的魔族天王了!所以后来魔族对他不满,将他打下天王坛的时候,妖界和人界就没有像对待往届天王一样袖手旁观,还顺便帮了他一把,这才没死,保下一命。但毕竟是魔族内部的事,魔族人当然想怎么处置当然就要怎么处置了,所以江神子还是被关进了地狱。
至于为什么要跑,其实他也不知道。反正跑都跑了,青玉案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
忽然,大脑里的一根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扯了一下,痛得他一恍惚,心中一惊。
他的双腿再一次不听使唤,跪了下来。很疼,疼得真的忍不住。他的大脑仿佛要炸开了,很疼很疼,就像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啃咬着他的神经,似乎就要把他的大脑啃出一个洞来。难不成是因为,被关押的这五百年没有吃饭,饿的难受?他疼得受不了了,但还是有闲工夫在心里默默猜测。但是就算真的是这样,为什么疼的不是肚子是脑子啊?
难不成是五百年前的那只蛊虫?它怎么还活着?
想来应该是了,关河令不会放过他的。为了对付他,竟然连长生蛊虫都练出来了,好生厉害,江神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感激涕零还是抱头痛哭了。其实这些他都知道。但是不得不说,这只蛊虫也真是忠心耿耿,竟然没有玩忽职守,偷偷溜走。
忽然眼前一花,头顶的阳光突然变得异常猛烈,就好像是谁用吃剩了的鱼骨头扎了眼睛一样,他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张开眼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瞬间缩小。
就算别人不认识,他也绝对不会不认识。
午夜梦回,最熟悉的地方。
昏暗,寒冷,密封,铜墙铁壁,看不清任何东西。
天王坛!
此时此刻他正躺在自己原先的床上,四周的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他以为自己跑的太累了导致突然睡觉,现在正在做梦,然而当他若无其事地伸手触碰了一下身旁的鬼火灯,更加震惊!
这里,不是梦境!
鬼火灯上,那个纹路……
一个雍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欢迎回来,前任天王殿下。”
他猛地起身,再也没有了刚刚那般的头疼欲裂。准确的说是吓得没了。
看来那只蛊虫的发作时效到了。
江神子看向四周,却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声音继续道:“我们真是许久未见了,既然出来了,就到我这边喝杯小茶,我一定会恭恭敬敬地请你坐下,嗑几口你最喜欢的瓜子。而且说到正事,我也正好想请您,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江神子警觉地看向四周,从怀中抽出了一把生了锈的匕首,刀尖直指空气,面不改色,道:“你是谁?”
那声音极有耐心:“现任魔族天王。”
江神子有一些印象,但是指尖悄然合拢,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谁,沉声道:“那是谁?”
那个声音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带这样的回答。“您老人家可真是健忘,这才五百年呢,就把你师兄我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就是你的师兄,还记得吧。就是那个事事都不如你、总是被人忽略的那个倒霉蛋。”那声音似乎在微笑,如同鬼魅一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冷,但是这话说出来却不像是在笑了。
江神子想起来了,他的师兄能当上天王,还是他让位的,尽管是被逼无奈之下。他一直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但是他不断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想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你而言。你不是最擅长装了吗?装得有多善良,有多讨人喜爱啊!”关河令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就像五百年前回忆里的大师兄一样,温文尔雅。
但是在江神子耳边响起,这语气就显得极为虚伪。他不想和他多说,干脆直入主题:“你想让我做什么?”
“去妖界,当我的眼线。但是至于细节方面,你这么厉害就不用我多说了吧。”那声音还是在微笑,仿佛这样一直强颜欢笑一点也都不觉得累。听见了他的回答,似乎笑得更欢乐了,“圣王冕下对我的行踪总是了如指掌,只可惜,我还没能找出内鬼是谁,就只好先以牙还牙,看看能不能有别样的收获了。”
江神子脖子上青筋暴起,握着匕首的手有些颤抖,咬牙切齿道:“你忘记你当初了怎么答应我的了吗?如果我让你当天王,你绝对不会动妖族一下!”
他知道冲动是魔鬼,但是有时候他就是忍不住。
那声音毫不畏惧:“师弟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说要去打妖族啊,虽然我和妖族圣王不怎么认识,也不会背信弃义到这种地步。激动什么,约定是你签下来的没错,但是实行者,不还是我们魔族吗?我们要是违约的话,也是会有惩罚的。再说了,他派个卧底也没伤到我们这里,我自然也没有理由贸然出手了。”
江神子心中隐隐作痛,还是松了口气,放下匕首,道:“那你为什么要知道妖族的事?”
那个声音还是很有耐心,回答却很敷衍:“因为我好奇啊,他难道就不好奇我们魔族的事情了吗?再说了,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吗,你就不想再见见苏幕遮?”
听到后面的三个字,江神子再一次全身上下都僵了一遍。
江城子失神半晌后,怔怔道:“还能……再见吗?” 那声音开心魅惑的说:“是啊是啊去吧。现在,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江神子回过神来,神色一禀:“休想!” 那声音似乎已经知道他会这么回答了,很是忧伤地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呢?” 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袭来,江神子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在那声音面前跪下,强忍着痛,一字一句道:“不可能!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死都别想!”如果说让他疼死这就是关河令的手段,江神子觉得这些似乎并不是不可以忍受,反而这样的手段很卑劣,也是很没用的,尤其是对于他这种已经疼惯了的人来说。 那声音还是温和地说道,丝毫不恼:“那如果,你的老师父在我手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你待如何?” 江神子实在是忍不住了,这确实是江神子的软肋,玩心理战术显然会对他有用,关河令还是和五百年前一样了解他,总是可以逼迫他再一次不顾形象地破声大吼出口,就差没有揪住关河令的头发来顿暴击了:“关河令,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师父啊!” 江神子急得语无伦次,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想法大喊出口了。但是那声音不为所动:“师弟不要急,师兄今日来教教你,这做人呐,须得沉住气,像师弟这般浮躁,怕是……哎呀,不过没关系哦,咱们日后有机会慢慢讨论这个话题,师兄会好好□□你的,不必担心。”